“我哥格斂,知道你有喜歡的人,所以他一直只默默關注和你相關的事,比如關注你的作品、看你參加的活。他有同學知道了他喜歡你的事,鼓他找人要你的課程表制造課堂偶遇,他都搖頭說不好……”
“直到他出事之前前一個月,你因為倒追裴停今的事莫名其妙在網上被罵,而裴停今什麼反應都沒有。”
“這讓我哥忍不下去了,他在日記里寫說想試試。試試跟你認識、試試了解你到底為什麼喜歡裴停今、試試能不能讓你放下裴停今那個人……我哥說,就算最后不能和你在一起,他也希能跟你做朋友,希看到你活得開開心心的,不要為了不值得的人傷心。”
“這個禮是他為你準備的,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目的,就是想當一個見面禮送給你……雖然不在一個學校、連同一個專業都不是,但你們學院和我哥他們學院的外聯部有流來往,每年冬天都會有一場聯誼會。”
“我哥知道你們學院外聯部部長安梧是你的好朋友,所以你一定會去聯誼會上湊人頭……他甚至在日記里排練好了要怎麼跟你打招呼……可是這些都來不及發生,他就為了裴停今的母親而死……為了一個連緣關系都沒有的人,年紀輕輕就死了。”
“我哥死的時候連二十一歲都沒有滿。他是因為見義勇為、被無辜牽連到我姑姑的綁架案里的,可是呢?綁架案被曝出來后,新聞上要麼沒有我哥的姓名,要麼草草那麼幾句話帶過去……新聞的重點、人們的關注點都在這場豪門綁架案背后的緋聞八卦上。”
“丈夫出.軌多年,妻子甚至因此患上了心理疾病,后來妻子心理況好了一些,痛定思痛總算做了離婚的決定。可這個時候多好笑啊,聽到妻子要離婚,這個丈夫開始到懊惱悔恨,跟小三分了手然后想要挽留妻子,甚至策劃了一場假意綁架案,想要英雄救挽回妻子的心。”
“而丈夫史混,也沒把小三們放在眼里,草草一句分手給了分手費就算結束,也不管小三是否會心有不平打擊報復……”
前年冬天這場綁架案可謂轟一時,因為和裴停今的父母有關,所以時朝暮也了解得比較多。
裴父當時的一個出.軌對象對裴父是真心實意的,驟然被拋棄之后心有不忿,明里暗里跟蹤了裴父很長一段時間,然后意外得知了裴父打算制造假綁架。這個出.軌對象心一橫,覺得裴母死了的話,要麼裴父去坐牢、自己報了仇,要麼裴父沒到懲罰、但自己手里有個把柄也能重新跟裴父在一起。
于是乎,這個出.軌對象用裴父給的分手費,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將裴父那場假綁架變了真綁架案。而裴父在一開始并沒有意識到況有變,以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因此錯過了最佳的救援時間。
裴母和為救裴母一起被綁了的印白書都死了,綁匪被抓后供出了幕后主謀、也就是裴父那個出.軌對象。警方找上門,出.軌對象才反應過來自己也會被抓似的,倉皇之中腦子一熱、選擇了翻出臺用跳樓威脅。
在臺外僵持的那段時間,出.軌對象把這里面的是是非非都給抖了出來,很是讓圍觀的人看了一場“好戲”。
再之后,出.軌對象沒有跳樓、被警方帶了回去。
但裴父本人卻在警方上門之前,留下一紙書選擇了跳樓自殺。當時很是意外了一眾人,畢竟裴父的罪絕對不至于死,高明的律師替他辯護下來,說不定連坐牢都不用,可裴父留下書就毫不遲疑從高樓上跳了下去。
書上,裴父把自己自殺的原因歸納為“深妻子卻做錯事,一錯再錯以至于害妻子喪命,他無法原諒自己,失去妻子之后他也沒有了活下去的力”……就這樣,明明是個婚出軌還策劃綁架妻子的渣男,網上卻還有一小撮人為他“正名”。爭辯持續了很久,這場豪門綁架案也被津津樂道了很久。
說到最后,印白玉握著水杯的手都在抖,他的聲音也在抖:“我哥那麼清清白白一個人、一條原本鮮活年輕的生命,就那樣死了,還不如一樁豪門艷聞來得有價值。除了我之外,沒有人記得那場綁架案里還有個死者印白書,沒有人知道印白書到底有多無辜……憑什麼?”
“就憑他裴停今答應了我哥會照顧我,就可以讓我哥死得那麼悄無聲息嗎?”印白玉狠狠咬住。
時朝暮沉默良久。
過了會兒,時朝暮輕聲開口道:“你哥的事我也到很憾,你為你哥抱不平,甚至因此恨上裴停今,我都可以理解。但恕我直言,我不覺得你現在是理的。另外……或許你會覺得我很冷漠,不過我還是得說清楚,你剛剛那些話除了一些緒言語之外,事實的東西我都知道,我跟你在這里耗時間,并不是為了聽你說這些的。”
印白玉抹了抹眼睛:“我知道……我原本也沒打算跟你說這些,莫名其妙就說起來了。好像已經不止十分鐘了吧……反正就是……你要知道我哥印白書是個特別特別好的人,他很喜歡你,希你能過得開心,這個禮是他生前為你準備的,你不要嫌棄它是,你把它收下好好保留,好嗎?”
時朝暮垂眼看著桌上的禮盒,點點頭道:“好。但你要再回答我幾個問題。”
“你問。”印白玉說。
時朝暮想了想:“你剛剛說,你哥‘認出了我’是什麼意思?他在那之前就認識我?”
印白玉一手抓著挎包的背帶,反問時朝暮:“你知道我哥的生日嗎?”
一串年月日浮現在了腦海中,時朝暮之前讓人查印白玉和印白書,當時就注意到了印白書的出生日期和自己的一模一樣。
見時朝暮不說話,印白玉只當他是默認知道的:“和你同年同月同日生,你們還有過切集,他曾用名里有和‘書’字同音的字……這樣一個人,你應該想得起來的。”
時朝暮看著印白玉:“可是那個人已經死了十年了,死的時候還不到十一歲。”
“找到尸了嗎?”印白玉問。
時朝暮記得清清楚楚:“火災,那片城中村的房子被燒了大半,火勢才堪堪被止住,傷者無數,死者足有七十七人,其中包括完整的五家人……因為離起火點太近、當時又正是深夜都睡得正沉的時候,那五家人一個都沒能逃出來。火災現場一片狼藉,但警方最后找到的尸數量是對得上的。”
印白玉咬了咬:“只是人數對得上而已。還有家人的存活的,那尸也能有個人去認領帶回家。全家人都疑似喪命了的,就統一安葬在了陵園里。當年那場火災太過嚴重,活人總是比死人更重要的,原本住在城中村的人都需要安置,加上年代和技局限,有那麼一尸、死因沒有可疑、別高年齡甚至型都對得上的況下,沒發現搞錯了也很正常吧。”
時朝暮的眉頭越聽越皺:“正好湊上的不是一個一個,而是原本一個活生生的人。”
“可有的事就是沒辦法用巧合來解釋的。”印白玉拉開挎包的拉鏈,從里面拿出一本封皮都有點泛黃的日記本,“我哥有寫日記的習慣,這些事都是我從他還在孤兒院時用的日記本里看到的。喏,就是這一本,我今天也帶上了。”
“那場火災前兩天,我哥在小巷子里救了個和他差不多年紀的男Alpha,那個Alpha當時了傷需要輸,我哥因為和他同型還輸了給他。之后因為那個Alpha不愿意說家在哪里,我哥就先把他帶回家養傷了。”
印白玉說到這里戛然而止,時朝暮眉間依舊發皺:“然后呢?”
“今天就說到這里吧,我其實已經說得太多了,本來只打算把禮給你,再簡單說幾句而已。”印白玉邊說邊把日記本收了回去,“可能是因為我太想我哥了,你是他生前的牽掛,我看到你就想多跟你說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