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獨家首發~

·

陳凝蕎是三個姑娘中年紀最大的，行事自然要穩重些。瞧旁這倆姑娘嘰嘰喳喳著話，而泰半都是九妹妹陳凝芷著，鎮國公府的姑娘在一旁乖乖聽著。

陳凝蕎倒是知道二人為何這般投緣——時這九妹妹差點就了鎮國公府三公子的未婚妻了，奈何是個福薄的，這樁親事無福消。

陳凝蕎道：“好了，咱們趕過去罷。”

陳凝芷乖乖閉上了，朝著江妙眨了眨眼睛。

江妙心領神會，跟著陳凝蕎一道朝著長公主的玉明宮走去。

長公主是景惠帝胞姐，景惠帝寧可虧待了自己，也不會虧待長公主。近些年大梁國庫空虛，長公主這玉明宮卻是鎏金銅瓦、富麗堂皇，隨可見麵容秀麗、蓮步姍姍的綠裳宮婢。因明年長公主就要出嫁，這兩年經常在宮設宴邀請城貴，江妙這份，按理也是在常邀名單之的，可因時子病弱，不宜出門，久而久之，外人皆道鎮國公府的嫡江妙弱，若是沒重要的事，倒也不會來請。江妙自個兒倒是不打，平日裏有薛今月、霍璿之類的玩伴，倒是不大喜歡這種場合。

三位姑娘進了玉明宮。

來的倒是不巧，長公主剛好有事出去，接待三人的是衛寶鈴。

衛寶鈴端得一副真態，年紀輕輕的，的臉上就抹了一層厚厚的，妝容雖然致，可於這個年紀來，倒是有些過於莊重了。不過年輕貌就是好，一襲芙蓉廣袖寬上使得本就花般的衛寶鈴越發的明奪目。

衛寶鈴熱道：“兩位陳姐姐……”漂亮的大眼睛看向江妙，“妙妙。方才莊太妃子有些不適，表姐孝順，立馬就過去瞧了。”

衛寶鈴倒是一派主人的架勢。

陳凝蕎俏臉一白，擔憂道：“姨母沒事罷？”

衛寶鈴看了陳凝蕎一眼。不得不，陳凝蕎的容貌也是極出挑的，加之的姨母是莊太妃，這價自然有些不一樣。衛寶鈴堅信景惠帝這個表哥會對自己始終如一，可表哥為皇帝，總要有三宮六院的。加之表哥孝順，莊太妃對他有養育之恩，若是莊太妃開口，讓自己的外甥進宮，那表哥肯定會點頭的。

已經有了一個棘手的霍璿，衛寶鈴自然不想多陳凝蕎這個強勁的對手，可這段日子……陳凝蕎進宮的次數越來越多了——比都多了。

衛寶鈴不喜歡陳凝蕎，可麵上卻噙著笑容，安道：“陳七姐姐放心，太妃娘娘沒事。”

陳凝蕎麵上忐忑，道：“要不——我還是過去看看姨母罷。”

衛寶鈴忙不用。

陳凝蕎一臉疑的看著衛寶鈴。

衛寶鈴知自己的反應有些過了，遂解釋道：“……今兒是表姐設宴，陳七姐姐是表姐的客人，我理當好生招待才是。陳七姐姐若是擔心姨母，等待會兒表姐回來了，我替你問問就。若是太妃娘娘玉有恙，等宴席散了，陳七姐姐再去探也不遲。”

這會兒表哥也在莊太妃的永壽宮，若是陳凝蕎過去了，豈不是要遇上了？

一想到那日他表哥將近些日子最喜的畫眉鳥賞給了陳凝蕎，衛寶鈴心裏就堵得慌。

都到這份上了，陳凝蕎也不好執意去看莊太妃，便隨衛寶鈴一道進了殿落座。隻是陳凝蕎是個端莊的，可陳凝芷卻子活潑，拉著江妙的手，道：“咱們到院子裏走走吧。”

江妙也想出去氣，便起同陳凝芷一道出去了。

走到外頭，陳凝芷才四張了一番，見沒什麽人，才聲衝著江妙嘀咕道：“妙妙，你瞧衛寶鈴那樣兒，覺得每個人都要和搶皇上似的。分明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沒名沒分的，就整得跟個主人家似的。”

陳凝芷話直，心裏有不痛快的，一腦兒了出來。

江妙也知，方才衛寶鈴的舉止太過好笑。可偏生景惠帝就死心眼喜歡這個家子氣的表妹，當真是令人想不明白。若景惠帝當局者迷看不清衛寶鈴的子，可景惠帝的邊還有長公主啊。長公主生得一顆玲瓏心，不可能沒看出一端倪。

又聽陳凝芷道：“不過我七姐姐才不會想著進宮當皇妃呢，心裏頭有喜歡的人。”

江妙倒是好奇，一雙好奇的大眼睛看著陳凝芷。

陳凝芷神兮兮道：“我在七姐姐的房間裏，看到過宣王的畫像……上回不心被我瞧見了，我七姐姐那臉紅得跟猴子屁似的……”陳凝芷捂著笑，這才“呀”了一聲，急急道，“妙妙，這事兒我隻同你一個人，連阿璿都沒講，你可不許告訴其他人。若是被我七姐姐知道了，肯定得怨死我。”

江妙也知，這種事關乎姑娘家的閨譽，不能的。趕忙點頭道：“你放心，我保證。”

陳凝芷信，這才了心口，長籲了一口氣，之後擰眉道：“我這心裏頭藏不住事兒的病可被我娘教訓過好幾遍，可就是記不住，吃了教訓，下回還犯……”低頭纏著手指，喃喃道，“若再這麽下去，就真像我娘的，把我的住算了，省得話。”

江妙咯咯直笑，出手，一副要陳凝芷的架勢。陳凝芷被逗樂了，倆姑娘家花叢裏跑來跑去，倒是全無一點貴的端莊。

正當倆姑娘玩鬧的時候，霍璿也到了。

霍璿提著擺上前，歡喜道：“你們倆什麽話呢，我也要聽？”

陳凝芷同霍璿，衝著做了一個鬼臉，撅了撅道：“這是我和妙妙之間的，不告訴你。”

霍璿耷拉著臉，上前擰了一把陳凝芷的胳膊，道：“好啊，什麽時候你同我也有了。”雖是生氣的話語，可霍璿素來大度，才不會因這些事生氣。笑盈盈的，又去江妙的臉蛋，一著，就不願意撒手了，看著臉被自個兒豬頭一般的江妙，霍璿道，“妙妙這臉是怎麽養的，忒了。”

完一鬆手，霍璿見江妙臉有些微微泛紅，怔了怔，驚詫又歉疚道：“怎麽紅了？我都沒使多大勁兒，沒事兒吧？”

江妙了自己的臉，大大方方道：“沒事，一會兒就好了。”

霍璿這才鬆了一口氣，道：“那就。不像阿芷，是個皮糙厚的，怎麽都。”

這話陳凝芷就不聽了，故意板著臉道：“誰皮糙厚呢？”著，就手去撓霍璿的。

霍璿怕，登時被陳凝芷撓得笑出了眼淚。

霍璿被追得跑，堪堪撞上了進來的長公主，一瞧長公主的臉，霍璿立馬斂了笑，一旁的江妙和陳凝芷也走上前朝著長公主行禮。

許是因為今日設宴，長公主穿著一水碧繡宮裝，梳著致華麗的飛髻，整個人頗有一番皇家貴氣。

長公主也是一愣，平日見著的霍璿，大多是端莊的貴風範，未料今兒瞧見一個活潑俏皮的。長公主勾笑了笑，心下自然有了斷定。暗道：這樣的姑娘，若是弟弟能上心，也是一樁好事。

長公主客客氣氣的，倒是沒什麽。

幾人跟著了殿，江妙察覺到袖被什麽東西牽扯著，側頭一看，才見是霍璿再拉的袖。霍璿一張臉染著愁，顯然是不想讓長公主看到這副瘋癲活潑的樣子。畢竟日後可是要當一國之母的。

江妙抬手了的手背，用口型同了一句“不礙事”。

殿的衛寶鈴正在招待，見長公主進來了，便開心的迎了上去，甜甜的了一聲“表姐”，不過看到後麵跟著的霍璿，衛寶鈴臉一僵，半晌才不不願的道：“霍姐姐。”

霍璿抬頭，淡淡道：“衛妹妹。”

霍璿和衛寶鈴的關係，在場之人最是清楚不過，長公主瞧著也有些頭疼，遂二人席，不過這二人的位置倒是刻意錯開的。

宴席過後，姑娘們都到院子裏賞。

長公主偏花，玉明宮的前院及通往宮殿的長廊上都擺滿了拔蕊怒放的花，有純白無暇的白牡丹，有雍容華的瑤臺玉，有淡黃綿長的玉翎管，更有朱紅大氣的墨牡丹……花品種繁多，花團錦簇，千姿百態，不勝收。

陳凝芷指著陶瓷刻蓮瓣花盆的一株白，衝著江妙道：“妙妙，你瞧，這花真好看。”

江妙低頭一瞧，見這花呈雪，花瓣收攏，生得像雪球一般，笑笑道：“這‘雪海’，的確好看。”

陳凝芷對賞花不大了解，又問了問其他花的品種，見江妙都能一一答出，倒是有些佩服。其實江妙對花也沒有太多研究，隻是娘親喬氏有個花圃，裏麵有各式各樣的珍貴花草，都是爹爹想法子給弄來的，瞧得次數多了，自然也能下意識記住了。

二人在賞花，而衛寶鈴這兒幾個姑娘，倒是玩起了葉子牌。不過多時，不姑娘們都圍了上去，江妙同陳凝芷也跟了過去。

見石桌邊坐著四人，依次是長公主、霍璿、衛寶鈴和陳凝蕎。

葉子牌在城的貴族圈子裏極流行，平日裏大戶人家設宴，用完席，男賓們玩投壺覆，眷們則賞花玩葉子牌。江妙倒是沒玩過，目下瞧著四人手裏拿著葉子牌，挨個兒出牌，雖沒人給將規則，可連著瞧了幾回，心裏倒也有些底了。

這四人中，葉子牌打得最好的當屬衛寶鈴了。

又贏了，衛寶鈴笑的收了銀票，著不好意思的話，可麵上卻是滿滿的得意笑容。

長公主側過頭，瞧見了睜著大眼睛、看得津津有味的江妙，道：“妙妙，你過來替本宮玩幾回吧。”

來？

江妙並不是扭之人，況且瞧著的確有些手，可這玩意兒沒玩過，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解釋道：“我沒玩過這個……”

“沒關係的，這葉子牌很簡單的。”衛寶鈴也熱的開口了，“既然表姐有事要忙，妙妙你就幫表姐打吧。”

江妙點頭道：“那。”

長公主起，領著江妙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拍了拍瘦的肩膀，俯在的耳畔道：“放心，輸了算我的，贏了歸你。”

長公主這般大方，江妙笑笑道：“嗯，我努力不給長公主丟臉。”

衛寶鈴見長公主走了，才笑著給江妙講葉子牌的規則。通此道，知曉這葉子牌並非一下子能學會的，可是自在娘親的邊耳濡目染，看了好幾年，也玩了好幾年，放眼整個貴圈子裏，算是上乘。

一麵著，一麵瞧著江妙一張懵懂無知、一頭霧水的臉，心裏有些發笑，道：“好了，咱們要開始了，妙妙你聽明白了嗎？”

畢竟這麽多人在場，衛寶鈴不可能故意錯。將規則講得清清楚楚，加之江妙剛才看了幾，心裏大概有個數，又聽衛寶鈴講了，更是一下子明白了。

江妙點頭：“嗯，明白了。”

不懂裝懂。衛寶鈴心裏暗暗嘀咕了一句。

別是衛寶鈴不信，就連一道玩的陳凝蕎，也不信江妙是聽上一邊就清楚了。不過姑娘麵子，這道理也明白的，換做是，興許也會著頭皮不懂裝懂。

四人依次取八張牌，其餘的，擱在中間，出一張抓一張。

因上一是衛寶鈴贏的，這回是先出牌。

葉子牌按著“萬勝千，千勝百，百勝錢”的規則。

起初江妙雖然明白了規則，卻也的確有些手忙腳，可記好，出過的牌都記在腦子裏，瞧著三人的出牌狀態，幾之後，能大概猜出們手裏拿的是什麽牌。不會打，但是會記，最重要的是運氣好，每回上家出的牌，都能捉到。這幾回下來，除卻剛開始墊了兩回底，後麵的幾，每回都是江妙贏。

霍璿讚道：“妙妙打葉子牌還有分的。”

贏了好些銀票，江妙有些不大好意思。

而陳凝蕎因為心裏頭想著別的事兒，打葉子牌時並沒有多專注，甭管是衛寶鈴贏還是江妙贏，都沒多大意見。

可衛寶鈴一張臉可難看的很，沉沉的，連強歡笑都笑不出來了。也難怪衛寶鈴會難，每回玩葉子牌，都是最起勁兒的一個，因為每回都是贏的最多的，今兒竟然輸給了剛玩的江妙，怎麽能笑得出來。

衛寶鈴霍然起，怪氣道：“江姑娘玩得這麽厲害，還是第一回玩，真是謙虛了。”

這意思就是，江妙是故意不會玩的。

衛寶鈴完這話，就轉走了，同要好的幾個姑娘，忙上去安。畢竟在今日這群貴中，大多數還是向著日後要當皇妃的衛寶鈴的，沒人會幫剛融這個圈子不久的江妙。

霍璿氣惱的扔牌：“什麽玩意兒！”

陳凝芷也安江妙，道：“妙妙，你別和衛寶鈴計較，那人就這樣……”

陳凝蕎瞧著江妙這個妹妹，也覺得委屈了，畢竟被衛寶鈴欺負過的，江妙並不是頭一個。怕拍江妙的肩膀，道：“別放在心上。”

江妙眨眨眼，將手裏的葉子牌擱在石桌上，臉含笑道：“我沒事兒。”的確沒生氣，也沒覺得委屈。

江妙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的確沒有委屈的掉眼淚。隻是年紀，又生得，若是安安靜靜不話，加上剛才衛寶鈴的發火，旁人自然是覺得這姑娘被欺負的委屈慘了。哪回想到，江妙一點兒都沒放在心上。而且，能氣到衛寶鈴，心裏還開心的呢。

霍璿見江妙果真沒委屈，爽朗笑笑道：“你果真心大。”江妙的臉，道，“罷了，我也玩累了，咱們還是去看看花兒罷。”

霍璿領著江妙繼續賞花，陳凝芷朝著陳凝蕎道：“七姐姐，咱們也去罷。”

陳凝蕎有些心不在焉，朝著陳凝芷道：“九妹妹，你先和霍姑娘江姑娘們一道走吧，我在這兒再坐一會兒。”

陳凝芷未看出端倪，笑著點頭：“那，我就在這兒走走，不走遠。”

陳凝蕎看著姑娘們都走遠了，這才對著後的丫鬟朱翠道：“同我一道去永壽宮瞧瞧姨母。”

朱翠低聲稱是，跟著陳凝蕎走出了玉明宮。

走了一段路，陳凝蕎突然“啊呀”一聲，衝著朱翠道：“我的帕子落在剛才的桌子上了，你替我去取來。”

朱翠沒多想，趕忙折回去取帕子。

陳凝蕎角一揚，疾步朝著花園走去。

行至花園的蓮花池，陳凝芷抬眸，見池邊的八角涼亭，立著一個頎長高大的子，見他穿一墨綠錦袍，容貌生得俊無雙。單單是這麽瞧著，陳凝芷的心就按捺不住“噗通噗通”跳著，都要從心口跳出來了。

麵頰一燙，見四周果真一個巡邏的侍衛都沒有，遂緩步走到池邊。

蓮花池蓮花開敗了，池水幽深，著一瘮人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