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阮煙正給和卓梳頭,外面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抬頭一看,見是寒月,心里就一。
寒月在阮煙跟前屈了屈膝,氣吁吁道:“娘娘,安妃娘娘暈倒了。”
“嘶!”
大概是被扯到頭發,和卓發出一聲通呼聲,但一向懂事,捂著頭發對阮煙道:“額娘,咱們得趕過去。”
阮煙這才回過神來,下意識點了下頭,把梳子遞給旁邊的夏意,也顧不得換什麼裳,就著平日里穿的便服,急匆匆去了隔壁景宮。
景宮此時還不至于一團。
阮煙到的時候,玉棋出來打起簾子,阮煙一臉張,問道:“姐姐好好的怎麼暈了?”
玉棋還沒回答,雅莉奇紅著眼眶喊了一聲額娘,阮煙瞧見雅莉奇的模樣,心里頭瞬間明白了。
沒好氣地剜了雅莉奇一眼,飛快走進去。
里間。
安妃已經蘇醒過來,臉泛白,發青。
見阮煙來,安妃就要起,阮煙忙按住肩膀,“姐姐躺著就是,起來做什麼?可讓人傳太醫了?”
安妃搖頭,鬢發紊。
是個面人,幾時有過現在這樣狼狽的模樣。
“不必傳太醫,我自己就懂醫,不過是氣急攻心,一時閉了氣,回頭吃些舒心散郁丸,便能好了。大費周章去請太醫,反要人側目。”
氣急攻心?
阮煙心里一跳,深吸一口氣,看向玉棋:“你們都先下去。”
玉棋猶豫片刻,抬頭見安妃點頭了,才道了聲是,領著眾人下去,連和卓也被帶下去。
等人都走了,屋子里就剩下阮煙三人。
阮煙臉立刻沉了下來,轉過頭對雅莉奇道:“跪下!”
雅莉奇沒有二話,心里也有愧疚,屈膝跪在床前。
“我先前和你百般叮囑,你不要之過急,你應得好好的,可回頭卻是把你李額娘氣暈了。”
阮煙氣得不輕,臉都紅了。
“是兒不是。”
雅莉奇咬著兒,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安妃蹙眉道:“好了,你何必罵,這事遲早也得說,難道晚說了,我就會高興不?”
看向雅莉奇道:“你,起來吧。”
“兒心里有愧。”雅莉奇低聲道。
安妃捂著口,眉頭皺,“起來。”
雅莉奇沉默片刻,徐徐起。
安妃閉著眼睛,“我知道你脾氣,你既說出口,這事想必在你心里想了好些日子,也絕不會改了。”
雅莉奇忍不住喚了一聲:“額娘……”
“額娘答應你。”
安妃倏然說道。
阮煙和雅莉奇都愣住了。
“姐姐……”阮煙低聲喊了一聲。
安妃睜開眼睛:“我不是一時氣話,答應了就是答應了。”
不知怎地,雅莉奇這時候反而不像之前想象的那麼高興了。
原以為得了安妃額娘的準話,自己會高興。
可現在,的心里沉甸甸的。
一負罪油然而生。
“我要歇息了,你們都先出去吧。”
安妃咳嗽了一聲,臉上出疲憊神。
阮煙也不忍打擾,點了下頭,帶著雅莉奇出去,又命玉棋好好照顧安妃,要走時,停下腳步看了看低垂著頭,一臉抑的雅莉奇:“這幾日……你且避著你李額娘,讓你李額娘好好清靜清靜,好好想想吧。”
對這事尚且都無法輕易接,何況安妃。
雅莉奇悶聲悶氣道了聲是。
安妃只是一時氣急攻心,阮煙每日都去照看,又是盯著喝藥,又是讓膳房準備各種清淡飲食。
沒幾日,安妃就好得差不多了。
阮煙也不敢去提起雅莉奇的事。
可巧接連幾日下雨,巧今日天晴,想著安妃病好了,也該出去走走,散散心,強健骨可比吃什麼藥都強。
安妃卻神懶懶,推拒道:“我近來懶得彈,等過幾日再去走走吧。”
“這也好。”自己兒做了錯事,阮煙心里也有愧疚,想也不想就答應了,“要不升平署來唱幾出說笑的戲吧。”
“也不必了。”安妃道。
阮煙見什麼都不想干,心里頭不免憂心起來。
反倒是安妃瞧出的心思,寬道:“我不是生氣,只是覺得咱們就這麼坐著說說話也好。”
阮煙笑道:“這倒也不錯。”
玉琴捧了茶點上來。
阮煙因著氣氛沉悶,便尋了個巧宗,夸贊起那茶盞來,“這黃釉蓮花杯倒是小巧別致,這是打哪里來的,往常怎麼沒瞧見?”
安妃出些笑意,“上個月我畫了造辦做了送上來的,還有一對淡花杯,是給你的,造辦那邊還沒做好,等回頭做好了,讓人給你送去。”
“姐姐畫的,肯定好看。”
阮煙夸了一句,捧起茶盞來,仔細打量。
越看還真發覺這茶盞越發致漂亮,真是和一朵蓮花似的,難為安妃這麼巧的心思,能畫出這樣的杯子來。
正思量時,阮煙就聽得安妃說道:“雅莉奇的事……”
阮煙神微怔,心道遲早也得有這麼一遭,抬起頭來,看向安妃。
安妃神渺茫,眼神飄忽,像是在看著遠方,“既開了口,咱們就全吧,你回頭跟萬歲爺說一聲,也萬歲爺幫忙挑個好對象。”
阮煙心里酸脹刺痛。
做父母的,其實有幾個能拗得過兒。
當初自己執意北漂,媽親自送去登機,那時候的心大概也和安妃此時的心一般無二吧。
“我知道了。”
阮煙答應一聲。
宮里的信很快送到了康熙手里。
康熙這回出征很是順利,他親自率領中路軍,東中西三路軍隊揮軍北上。噶爾丹聞訊,率部逃,此舉大振大清士氣。
而蒙古部,土謝圖汗部各部也都率先表態會支持大清。
康熙是春風得意馬蹄疾。
故而,在收到來信,看見信里面的容時,康熙雖有些錯愕,但心卻依舊很是愉快。
更甚至,他其實是有些樂意讓雅莉奇蒙的。
雅莉奇自長在安妃和善貴妃兩人膝下,才華不遜于男兒,若只是嫁給京城哪戶人家的公子哥,恐怕終其一生也不過是個貴婦人罷了。
可若是蒙,那雅莉奇可就大有作為。
康熙對雅莉奇抱著很大的希。
他也對這個兒有幾分偏疼,對梁九功道:“去傳六阿哥來。”
梁九功應聲而去。
不一時,領著滿腹疑的胤福來了。
“給皇阿瑪請安。”
胤福打了個千。
康熙道:“起來吧,你瞧瞧這封信。”
胤福以為是什麼機要信,張地接過手來,等瞧見信上容,愣了下,抬眼飛快地看了康熙一眼,又低下頭看信,等看完了。
胤福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什麼了。
他都不知自己不在宮里的這幾個月,額娘和姐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胤福,朕原先是憐惜你額娘疼你姐姐的心,故而免了你姐姐的蒙,如今雅莉奇自告勇,朕心甚,”康熙道:“你姐姐的本事,你是知道的,無論嫁給誰,都定然不會吃虧,朕也不會薄待了。”
胤福試圖力挽狂瀾,“可是,皇阿瑪,蒙古到底不同咱們大清,姐姐未必能適應蒙古這邊的生活。”
“你小瞧了你姐姐。”康熙已經拿定主意,又怎會更改。
胤福聽到這話,便知自己再怎麼勸說也無濟于事。
康熙又道:“朕屬意土謝可汗部的札薩克多羅郡王,你覺得他如何?”
札薩克多羅郡王?
胤福很快想起這還是個人。
這就是當年雅莉奇跟皇阿瑪到蒙古來時,見的一個年,那年長得太過漂亮,雅莉奇當時還誤認他是個孩子。
胤福還記得,他做敦多布多爾濟!
“皇阿瑪,兒臣記得,此人似乎有殘缺?”
胤福遲疑道。
康熙頷首:“不假,札薩克多羅郡王的確有殘缺,他失聰,聽不到聲音。”
“既是如此,此人怎能配得上姐姐!”
胤福激得脖子上青筋暴起。
康熙笑道:“正是因為他有殘缺卻比任何人還勇猛有智,朕才覺得他配得上雅莉奇。你只想想,他從小不得親父喜歡,又有殘缺,卻還能讓朝廷封他為札薩克多羅郡王,就該知道他是個有本事的人。”
這的確是無法反駁的事實。
拋開殘缺這一點兒,論樣貌、論本事手段,這個札薩克多羅郡王,當之無愧是個英雄人。
胤福還試圖掙扎:“但札薩克多羅郡王未必愿意吧?”
這樣的人,一般警惕心都強。
想來肯定不樂意尚公主。
“朕問問他,你就知道了。”
康熙不以為意。
等札薩克多羅郡王一來,知道康熙有意賜婚他和四格格,札薩克多羅郡王二話不說,拱手抱拳,“本王多謝萬歲爺恩典!”
毫不夸張地說。
胤福當下臉一下就綠了。
他就知道,這小子從以前就對他姐姐虎視眈眈。
如今可算他如愿以償了!
一下了結了一件事,康熙大為快意,當夜設宴慶祝。
眾人知道萬歲爺賜婚札薩克多羅郡王和四格格的事,無不對札薩克多羅郡王敬酒道賀。
而胤福這邊,則是相當的愁云慘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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