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曉荼像一只辛勤的小蜂,把桌上為數不多的幾道素菜番送到皇帝陛下面前。看到皇帝陛下吃完了碗里的碧粳米飯,便飛快給他夾上個白白胖胖的千層饅頭——其實那邊還有一籠皮薄餡大的蝦仁蒸餃、以及十八個褶的灌湯包,一看就特別好吃,所以就沒給皇帝陛下夾。
而皇帝陛下看上去竟然一點也不挑食,給他什麼就吃什麼,一句話也不抱怨。
皇帝用膳的速度也蠻快的,雖然保持優雅,但并不十分細嚼慢咽,因此不到兩刻鐘,皇帝陛下吃了一碗米飯、兩個千層饅頭,若干素菜,便飽了。
其實這飯量不了,那千層饅頭并不小巧,有年人的拳頭那麼大,而且很一層層又瓷實,屬于戧面饅頭。
皇帝陛下兀自起,語氣清淡隨和:“你可以隨意用些,再吩咐撤膳。”
文曉荼眼睛一瞬間锃亮,“多謝皇上!”
雖然前的活又嚴苛、又無聊,但伙食水準真的是沒的說!
這一刻,文曉荼突然覺得,這只黑皮黑臉的皇帝貌似也不是那麼刻薄不近人。
明昭心中冷哼,這下子不嫌棄是朕用剩的了?
皇帝陛下拂袖徑直去了書房。
文曉荼已經飛快端起了那盤覬覦良久大蝦仁!
正在此時,梁琨玉領著一干宮太監走了進來。
一時間,與大總管四目相對,面面相覷。
梁琨玉這才和善一笑道:“才人歇著吧,這些奴婢們拾掇便是了。”
文曉荼急了,急忙道:“公公誤會了,皇上剛才說,我可以用一些再撤。”
梁琨玉不免一驚,皇上可從未給嬪妃賜膳!
梁琨玉眼觀鼻鼻觀心,難不……皇爺這是對溫才人生了憐憫之心?梁琨玉倒是沒懷疑皇爺是瞧上溫才人了,畢竟溫才人臉面已經毀得無法見人。
梁琨玉笑容和氣,忙小太監給奉上了一套碗筷,又把溫才人的宮進來,讓那宮伺候溫才人用膳。
“才人慢用。”然后便退了出去。
見梁琨玉走了,除紅果外便再無旁人,文曉荼便飛快摘下面紗,戴了半天,還真有點悶。
紅果不咋舌:“好多山珍海味啊……”
文曉荼暗道:比起慈禧差遠了。
紅果連忙端了灌湯包和蝦仁蒸餃到自家主子跟前,低聲道:“皇上還特許才人用膳,皇上對您可真好!”
文曉荼里已經塞了一只龍井大蝦仁,只嗯嗯了兩聲,別的另說,伙食待遇確實不錯。
哇,這蝦仁好鮮好好吃!
紅果忙舀了一碗金湯花膠送到才人手邊,“您慢點吃,先喝口湯,免得噎著。”
說道噎著,文曉荼心中不大為尷尬,剛才就在皇帝陛下面前噎了個夠嗆。
忙舀了一小勺花膠湯送進里,嗯!鮮啊!
文曉荼眼睛一亮,連忙專心致志地干掉了這碗湯。
忽的,聽到了咕嚕一聲。
懵了,我正吃著呢,肚子沒有理由囂啊!
然后就瞧見紅果小臉已然漲紅,文曉荼了然,從袖中掏出一只鼓鼓的荷包,塞給紅果:“吃吧。”
紅果愣住了,這不是……才人今早裝進荷包里的紅豆糕嗎?
“奴婢進來是伺候您的,怎麼能……”紅果又是,又是惶恐。
文曉荼道:“快吃吧!趁著這里沒有外人。”
紅果只覺得膛大暖,在才人眼中,是自己人啊!紅果紅著臉點了點頭,“多謝才人。”便微微側過子,打開荷包,狼吞虎咽。
文曉荼今日也著實是大飽口福了,皇帝陛下吃了些綠菜,這些食佳肴大部分都沒過筷子,真真是便宜了!
吃到肚皮滾圓,才憾地放下了碗筷,心里沒出息地想:若是能打包就好了。
紅果早已吃完了紅豆糕,便去外頭要了溫水,伺候自家才人洗手漱口,這才退了出去,繼續恭恭敬敬候在圣安殿外。
而文曉荼,重新戴上面紗,再一次走向皇帝陛下的書房,忽的,他發現,書房的房門居然是開著的!
愣住了!
書房的房門和用餐的花廳是正對著,豈不是說,剛才胡吃海塞的樣子,皇帝都瞅見了?
額……不會吧,皇帝陛下應該只是沒有順手關門的習慣,他不至于窺吧!
默默關上書房的房門,卻看到皇帝陛下并沒有坐在書案前,而是端坐在臨窗的羅漢榻上,手里拿著一卷書,神態閑適,眉宇從容,炕幾上還放著吃剩的那幾盤點心……
文曉荼神微囧,滴溜溜走到皇帝面前,福了福子,“皇上,嬪妾這就去磨墨。”
明昭淡淡說:“不必了,朕已經批完了。”
文曉荼眼睛一圓,什麼時候批完的?額……吃飯的時候?
哦,是了,貌似用午膳前,就快批完了的樣子。
可墨也快完了,那不是皇帝陛下自己磨墨了?
明昭淡淡說:“你倒是個不拘謹的人。”
不拘謹?啥意思?說我自來?厚臉皮?
明昭擱下手中的《資治通鑒》,“朕午后要去南校場練騎馬、箭,你就不必跟去伺候了。”——那里風吹日曬、刀槍,溫氏這等弱子還是留在圣安殿吧。
文曉荼大喜,“是是是,嬪妾不打擾您練武,嬪妾這就回衍慶堂。”
明昭臉一僵,這個溫氏丑,吃飽喝足就想拍拍屁走人?!
文曉荼了發酸的手腕,吃飽喝足,可不就該躺下睡個午覺麼。
明昭看在眼里,心中暗忖,才磨了這麼一會兒墨,就累了?這溫氏,也太弱了。
“罷了,你退下吧!”明昭不過度為難這個弱子,便揮了揮手。
文曉荼福了福子,眼睛卻滴溜溜瞅著那幾盤吃剩的點心,鼓起勇氣,小聲請示:“皇上,這些點心,可以賞給嬪妾嗎?”
明昭的黑臉再度一僵,這個沒出息丑!倒是一點都不見外!
“你還沒吃飽?”這個丑,飯量倒是不!
文曉荼默默從袖子里掏出那只大荷包,眼睛亮晶晶。
明昭:……合著這是要打包帶走啊!
明昭實在看不上這種小家子氣,黑著臉道:“拿走吧!”
“多謝皇上!皇上您真是太大方了!”文曉荼笑瞇瞇奉上甜言語,“您是嬪妾見過最大方的男人!”
明昭額頭突突跳:“閉!”
“哦!”文曉荼立刻閉,飛快往自己荷包里塞點心。
塞塞塞!有多塞多!
塞到最后,荷包的口都扎不上了!
皇帝明昭不忍直視。
文曉荼卻渾然不介意,飛快塞回琵琶袖,然后再度福了福子,儀態優雅,“嬪妾告退。”然后一溜煙走了。
明昭咬牙切齒:這是哪來的丟臉小婆娘?!
幸好別人不知道!!
否則朕的面都要被丟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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