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冬已至,天氣轉寒,文曉荼懷里抱著羊脂玉,歪在臨窗的羅漢榻上曬著太,外頭寒風呼呼,但午后的甚暖,一人一貓曬得都有些困倦。
昨日花房送了兩盆開得極好的花,金燦燦的,看著特別貴氣。
梁萬貫躬上前,道:“主子,那小錢子……奴婢已經知會永巷,打發去皇陵了。”
文曉荼“嗯”了一聲,此番之事起初聲勢頗大,但也沒死幾個人,助紂為的太監胡思、溺斃太涵池的小德子,以及在安胎藥中下了藏紅花的小凌子。其余的,也不過就是了些皮苦,陸陸續續都從永巷放了出來。
這小錢子出了永巷牢獄,第一時間便想著投奔昌儀宮。
文曉荼怎麼可能要一個三番兩次背主的太監?自然是有多遠攆多遠。
梁萬貫是前出來的人,又是宮殿監梁琨玉的干兒子,發個話就打發了小錢子去了先帝皇陵。
梁萬貫又躬請示:“主子,那小錁子……也差不多養好了傷了,不知主子可還打算繼續用他?”
文曉荼“唔”了一聲,這小錁子也不過就是中了小凌子的算計。而且,這小太監是打衍慶堂便伺候的舊人了,一直辦事還算勤懇忠心,此番也只是心大意了些。
“降為使太監,以觀后效吧。”文曉荼淡淡道,“另外,拿些傷藥給他。”
梁萬貫應了一聲“是”,又小聲道:“主子,皇爺已經半個月沒進后宮了,您看這……”
文曉荼發笑:“你倒是替我著急了。”——這就皇帝不急太監急吧。
梁萬貫陪笑道:“奴婢是昌儀宮的人,自然盼著主子您圣恩不斷。”
文曉荼已經把自己視為“失寵嬪妃”,心態很安穩,卻也不好直截了當跟梁萬貫說自己本沒打算爭寵,便道:“此事我自有計較,你安心便是。”
“是是是!主子心里有數就好。”梁萬貫似是松了一口氣,“奴婢也明白,皇爺待主子不同旁人,此番不管怎麼說,都是主子吃苦、遭了罪,皇爺心里必定是憐惜您的。”
文曉荼心呵呵噠,憐惜個鬼啊!那個狗皇帝,良心早就被狗吃了!
這時候,紅果杵著臉走了進來,屈膝道:“奴婢無用,沒能取來冬的皮草料。”
文曉荼默了片刻,道:“東北進貢的皮草三日前才到,許是還沒整理好。”
紅果悶聲道:“景宜宮和昭華宮的份例皮草,緞庫今一早便撿著好的送去了!那群混賬,不過就是瞧著主子如今沒了孕,皇上又半個月不曾駕臨,便不把咱們昌儀宮當一回事了!還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紅果面有恨恨之,當初緞庫克扣主子份例,上下管事,通通都挨了板子!如今看樣子是忘了舊傷了!
文曉荼也知道得寵和失寵,待遇必然大有不同,故而也沒有生氣,“林賢妃和辛昭容位份在我之上,緞庫先著景宜宮和昭華宮也沒什麼。北宮幾,不也都還沒送去冬緞料麼。”——憑什麼就能高人一等的待遇?…
紅果默然。
碧心有些不服氣:“可是從前……”
文曉荼淡淡說:“如今已經不是從前了!”
梁萬貫見狀,忙道:“主子,要麼奴婢去一趟緞庫,定能把您的份例取回來。”
文曉荼著羊脂玉,心想,梁萬貫固然有這個面子,只是也沒必要為這種小事,派出一宮管領太監。
“那倒是大可不必,不過就是晚幾日,我不信緞庫還敢克扣我的份例。”文曉荼不疾不徐道。
前車之鑒,猶在眼前,緞庫無非就是忙碌關頭,先著位高的、要的嬪妃,把往后挪一挪罷了。若是為了這點小事,就大張旗鼓派出管領太監催貨,反倒是不占理了。
梁萬貫道:“奴婢知道主子好子,只是對待底下這些混球,大可不必客氣。您越是客氣,他們反而蹬鼻子上臉。”
文曉荼笑了笑,不必客氣,那是寵妃才有這等底氣,若是得寵,對待底下各,哪怕是耀武揚威,各也得生著、奉承著,哪怕一個掌甩過去,各太監也得陪著笑臉。
可若是不得寵,還敢耍威風,那是腦子有病。
紅果忍不住勸道:“主子虧了氣,手腳易涼,如今天氣愈發冷了,若不早早制好皮裳,如何能寒?”
文曉荼腹誹,大不了暫時不出門就是了。到了冬日,銀炭份例加倍,每日燒上一兩盆,再加上一只羊脂玉,足以驅寒了。
“好了,再等幾日吧。”文曉荼一副渾然不上心的樣子。
這時候,簾子外忽的傳來一聲低沉的男人的聲音:“等幾日?等誰?!”
溫氏莫不是在等朕來?
簾子被掀開,可不正是那位狼心狗肺、黑皮黑心的狗皇帝陛下嗎?!
文曉荼驚呆了,什麼節奏?狗皇帝冷不丁又來昌儀宮是幾個意思?而且居然也不人通稟!
嚇了老娘一跳!
明昭大步進來,便聽到
^0^了梁萬貫和那個宮的心聲,原來……是在等冬日的皮草緞料?
居然不是等朕?
明昭心里悶悶的,但是又立刻覺得不對勁,皮草緞料,朕記得緞庫三日前就送去了頤年殿,怎麼昌儀宮的份例還沒送上門?!
明昭臉瞬間難看了起來,朕才一不注意,緞庫居然又敢拜高踩低?!看樣子,是朕當初的板子打得太輕了!
梁萬貫伏跪在地,UU看書www.uukanshu.com他不敢添油加醋,只一五一十稟報:“回稟皇爺,紅果姑娘今日去取婕妤的冬日緞料,緞庫那邊……大約是忙不過來,怕是要晚幾日才能送來。”
明昭臉更加不快:“朕指派你到昌儀宮,怎麼連這點小事也辦不好?!朕要你何用?!”
梁萬貫嚇得大氣不敢出,他急忙道:“皇爺容稟,奴婢方才自請前去緞庫,但婕妤婉拒了,說是再等幾日。”
明昭抬眼掃了溫氏一眼,氣倒是比先前好了些,不過神頭很是不濟的樣子,看著有些萎靡不振,想必是子虛弱的緣故……
明昭沒好氣地道:“你是腦子糊涂了嗎?手底下明明有用得上的奴婢,竟也不使喚,整日白養著他們了!”
文曉荼黑線,拜托,宮太監的俸祿都是你發的,又不是我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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