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空氣裡有片刻的靜默。
半晌,傅星河他的臉頰,聲音波瀾不驚,“撒呢?”
林天點點頭。
他以前從沒給人撒過,哪怕小時候也沒有。他覺得這是孩子才會做的事,萬萬沒想到,對著傅星河,他自然而然地就使出來了。
因為他知道傅星河吃他這套。
“你要是不喜歡我這樣,我就不撒了。”
“不用,”傅星河的聲音依舊平靜,他的手掌過林天的眉眼,他的額頭,接著傅星河按著他的頭頂,後腦勺,使他後仰。他傾靠近,一隻手扣住他的手腕,吻了下他的,相互撞的間隙,他的聲音既模糊又夾雜著溫,“這樣好的……”
“…我很喜歡。”
林天心跳了一拍,他眨眨眼,睫在傅星河臉頰上糲地蹭著,他說的話林天心裡甜的跟浸了糖似的,“那我等你回來。”
傅星河說好。
因為主任要出差,接下來的幾天都異常忙碌,傅星河安排好科室裡的事務,雷院長在科室的群裡發通告說請了外援,過幾天就到醫院。
譚醫生被開除後,他們科室就一直缺人手,從別的科室調了幾個實習醫生過來,還是不夠,患流量非常大,病床非常空缺,外院的病人排著隊來掛傅星河的號。
雷院長這次請的外援,也是從國外挖來的專家。滬市綜合病院一次空降了五名醫生,腦外有兩個,心外一個,一個普外,還有個婦科醫生。
初來乍到的兩位腦外專家,雷院長直接授予他們主治醫師的職稱。
出差前,林天把傅醫生纏在床上一整晚,抱著他一直說“我還要、我還要嘛”。像是要把接下來半個月的分量補足一般。
傅星河再能忍一個人,也架不住林天在他上扭來扭去的索吻。
他黑黝黝的眸子定定地看著林天,手指著他的下。
“等我回來……”
林天的額際全是汗水,手心也全是汗,他圈著傅醫生的背脊,把腦袋靠在他的前。
他不合時宜地想到了閔老師和盧教授,上次他開車送他們回家,盧教授跟著廣播電臺唱月亮代表我的心那一幕。
傅星河前腳剛走,後腳空降來的專家就到了。
給腦外科解了燃眉之急。
醫院給傅星河買的商務艙票,跟著他出差的兩個實習醫生,都是經濟艙。
兩個實習醫生一男一,男的姓楊,的姓周,是那天被傅星河差遣來給林天開門的。
但是一上飛機,兩個醫生就被告知升艙了,升到了商務艙。一問才知道,是他們主任出錢升的。
傅星河並不知道這件事,空姐告知他升了頭等,他也沒問原因。
飛機四十分鐘就落地了。
下飛機後,傅星河給林天發了短信:到了。
接機的人把他們載到酒店。那酒店是全市最好的,也是最貴的,房間就更漂亮了,大套間,羊地毯,落地窗,連浴室都有四十平方大。兩個實習醫生這還是第一次跟著主任出差,他們被酒店房間驚呆了,都合不攏了。回神後由衷地慨道:“沒想到出差這麼好,w市醫師協會真他娘大方!”
那住院醫師羅醫生卻不是第一次跟著主任出差了,以前他還是實習生的時候,就常常跟著當時還是科主任的雷院長出差參加研討會,w市他也來過,這是個新興的一線城市,衛生局和醫協的人對他們外省來的專家只能稱得上是“客氣”。主任或許有好待遇,但是他們就不一定了,
他們跟著來出差,開會,說白了就是來w市旅遊的。
醫協的人一般不會管他們吃住。
結果這次,商務艙,五星級酒店,還有八千塊一晚上套房住?!
是衛生局和醫協換領導了,還是說蹭了他們主任的福氣?跑去問了一遭,才知道是主任給他們出的錢!
小周醫生忍不住拍了照發到朋友圈,說是傅主任給出錢升級的豪華套間,標價8888。霎時,還在醫院忙狗的實習醫生都忍不住哀鴻遍野,心裡都後悔自己沒爭取到和主任去出差的好福利。主任怎麼這麼大方?這次出差說也要十天半月,這麼住下來不會虧死嗎?
他們剛來醫院就聽說了,傅醫生的工資很高,人家在國年薪有三百萬元,折算人民幣就是兩千萬啊!他們雷院長是怎麼把人挖走的?雷院長不可能出的起這麼高的工資,十分之一頂多了!可就算是兩百萬人民幣的年薪,也比大多數主任醫生高許多!
之前醫院裡的人都在揣他到底拿多工資,但傅星河的工資一直都是保的,人家看他的穿著,他的車,都猜不出來。傅醫生從來不穿戴LOGO的名牌,但他的服一看就不便宜,但價格沒法揣,傅醫生的車也一樣,幾十萬的Volvo,什麼也瞧不出。
太低調了。
現在看來,傅醫生果然是個有錢人,他出差一趟,起碼要花個幾十上百萬吧?嘖……是住,就是一筆天文數字了。
傅星河卻不知道這件事。固然房間的豪華程度讓他詫異,但他不瞭解國況,所以還是沒多想法。
剛到酒店,林天的電話就過來了。
他知道傅醫生不去理人際關係,知道他沒時間也沒心思,所以林天只能瞞著他,自己幫他做這些瑣事。
林天問他到沒有。
傅星河道:“剛到酒店。”
林天嗯了一聲,又說:“我想你了……”他尾音拖長,有全心全意的信賴在裡頭。
傅星河看了眼時間,發覺他們分開不過幾個小時,平時他手,也就差不多這樣。
“這不一樣,”林天說,“我在手室門口等你,我知道你就在裡面,你等下就會出來。”他聲音悶悶的,有點沮喪,“現在我知道你離我很遠很遠,還要好久才能回來。”
他沮喪完,又提起神來,“你工作的時候我不打擾你,你告訴我你什麼時候不忙了,我們就視頻……或者打電話,你想做了,我就給你聽……你在那邊無聊了,我唱歌給你聽也行。對了,你住的那家酒店,他們酒店廚師很不錯的!唔……他們早餐供應的也有港式早茶。冰櫃裡有白蘭地和威士卡,還有白葡萄酒,我在行李箱給你打包了一袋茶葉和咖啡,你可以泡來喝的……”他喋喋不休說了一大堆,行李是他給傅星河收拾的,除了服,還收拾了一堆看似沒必要的東西。
因為傅星河對生活品質要求高,他到了w市再買生活用品,會不習慣的。
林天知道這一點,就提前讓酒店把房間裡的床上用品換了,包括浴巾和洗漱用品,連地毯都換了全套。
傅星河卻都不知道。
他安靜地聽著林天說完,道:“怎麼這麼乖?”
“我不乖的,”林天在床上翻了個,他還沒起床,還在回味早晨那場,他聲音的,“傅醫生,我跟你說真的,我只對你這樣的,我一點也不乖,我就是喜歡你,才跟你賣萌的。”
傅星河是真沒見過他這麼乖的。
聽見電話裡的聲音,他才意識到,他很想林天了。
他極有這種緒,但林天做到了。而且從分開到現在,才過去三個小時。
太奇怪了。
又說了一會兒,林天說不打擾他了,讓他在酒店好好休息。
昨晚上做了一整晚,他知道傅醫生需要休息了。掛了電話,林天整個人鑽進被子裡,聞他留下的氣味。
他深深嗅著,被子裡殘留著傅星河的氣味,以及一合後的靡味道。林天卻不想換被套。他把枕頭拖進被子裡抱懷裡,在黑暗裡蜷著睡了。
他睡到了黃昏。
傅醫生一走,他就沒有理由翹班了,林天換好服,出去和約好的技員談空氣投影的技開發。
而傅星河,晚上去了衛生局和醫協安排的一場飯局。飯桌上是來自全國各地的腦外科專家們,一個二個都是四五十,甚至六十歲的老專家了。傅星河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面孔,鶴立群。
他喝了幾杯酒。
研討會是關於腫瘤的,傅星河當年在斯坦福就做過類似的課題,因為在場的都是前輩,他禮貌的一句話也不說,只默默聽著。
但沒人因為他的年紀而瞧不起他。
傅星河上的榮譽,過的高難度手,怕是比在場的專家都要多。而且他不說話,上氣勢就能鎮住場了。
隔壁桌的小周看得犯花癡,“主任這麼帥,當明星都夠了!不……明星都沒他帥啊,他多高啊?一米九嗎?”小周胳膊肘頂了頂小楊醫生的手臂,“主任是不是單?他沒結婚吧?”
因為話題太枯燥,他們旁聽著,又有些煩,忍不住開小差。
小楊醫生瞥一眼,“你想幹嘛?”
“問問不行哦?他好像真的沒有,都說沒有,也沒人來醫院接他或者送飯……”小周頓下,說到這裡,想起來一個人,又用胳膊肘頂了頂小楊,“每天都有個人來給我們主任送飯的,你知道嗎?”
“誰啊?”
“是個男的,年輕的,是不是主任的兄弟?”小周八卦道,“那天手,收尾呢,他就我出去。我一懵,他說讓他去他辦公室門口,看看有沒有一個戴帽子和口罩的年輕男人,有的話,就讓他進辦公室等著。”
“男的你也這麼興趣?”
“我不興趣啊,關鍵那個人每天都來醫院看傅醫生啊,他每次都戴帽子口罩,一般人還注意不了。”小周大夫道:“他一來就去主任辦公室,然後好半天也不出來。我那天看到他臉了,可帥了!跟畫報似的!”
“跟咱們主任不一樣的那種帥,他是男型的,主任是……”小周想了想,找不到形容詞了。
覺得他們主任很像以前的那種軍閥,穿軍服拿朗寧騎著馬的那種。
但這個比喻不太恰當,也就沒說出口。
小楊醫生問:“所以你覺得那個每天來看傅醫生的男人是誰?”
“應該就是……兄弟?不然關係再好的朋友,也不能這樣啊,我閨就不會每天來醫院看我,我家有個妹妹,也不會。這得關係多好啊?”小周大夫歎口氣,“隔壁科室的許主任也特別讓人羨慕,他們家老婆是西點師,每天都來醫院看許主任,還常常帶自己做的西點分給心外的醫生護士吃。”
說到這兒,忍不住在心裡想,也只有夫妻才會這樣吧?
可那是個男人。
飯局完後,他們跟著一起回酒店。
酒店提供的私家車上,小周忍不住跟傅醫生說話,“主任,您今天怎麼想著給我們升艙的呢,還有酒店,那麼貴一晚呢……”
“升艙?”他瞇起眼,“……酒店?”
“啊,商務艙呢,我從來沒坐過!還有還有,五星級酒店的豪華套間呢!八千塊呢!您太大方了,同事都很羨慕我們。”小周很興,又說:“您這樣會不會虧啊,不然把我們換個大床房吧,那個太貴了。”
一旁的小楊醫生也跟著說了幾句附和的話。
傅星河臉沉下來,“誰說是我幫你們升的?”
小周沒意識到他的低氣,“空姐說的,還有酒店客服。”除了住那麼好,還送了好多餐券!酒店頂樓的餐廳可以隨便吃!哇!都要驚喜傻了,上千塊的海鮮,隨便吃!
跟著主任來出差原來是這麼好康的事!!!
小周還在兀自興中,本沒注意到傅星河表沒太對。一旁的小楊醫生卻發現了,趕拽的胳膊,讓住。
傅星河是坐在副駕駛座,兩個實習醫生坐在後座的,從他們的角度看,傅醫生的的下頜繃,以一種冷而鋒銳的角度將人凍住。
他看起來很不高興。
升艙,豪華套房——傅星河原本是沒注意這些細節的,或者說,他下意識忽略了一些東西。兩人一說,他才發覺有哪裡不對。他是來出差的,待遇卻太好了,他一向睡不慣酒店的床,但是今天酒店的床上用品卻和家裡的很像,洗浴用品也很像。
誰會替他做這種事?
答案不言而喻。
這時,傅星河的手機在兜裡振起來,他拿出來後,看著來電幾秒鐘。
手機螢幕會倒映在車窗上,後座的小周正好就看到了來電連絡人,一認真看,長大,打了個嗝。
小周醫生滿眼都是不可置信。
傅星河把電話接起來。
小周醫生趕湊在小楊醫生的耳邊,“你看見沒有!!!!”
“什麼?”小楊醫生一臉懵。
“來電!!!!你看見沒??小糖!!!”
剛剛清楚地看到,傅醫生的手機來電顯示來電人為:小糖。
小周醫生就像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一樣興,打了般,過了會兒就開始沮喪,欸,主任肯定有朋友了,沒結婚也肯定有票,都小糖了呢。
小糖。
悲傷地長歎一聲,覺得自己失了。
林天在電話裡問傅醫生回酒店沒有,傅星河說馬上到。
他沒給林天說自己晚上飯局的事,林天怎麼知道他在回酒店的路上的?
林天嗯了聲,問他明天怎麼安排。
傅星河低聲道:“明天早上十點開會,下午也有會議,晚飯後休息。”他對林天說話的態度和對別人有顯而易見的差別,傅星河和別人沒那麼多話,通常時候都是在解釋病。
林天給他彙報自己今天做了什麼,“我睡到了中午,起來做飯,打算去醫院等你了……然後我才反應過來,你出差去了。”
“下午我去上班了,我又談了筆生意!”林天有些得意地說,隔著電話,傅星河好像都能看到他翹起來的小尾。
車子快靠近酒店了,已經到街口了,林天那邊又說:“我看了天氣預報,w市明天要下雨的,你出門要帶傘哦。”
“好。”他從頭到尾也沒問一句關於升艙和酒店的事。
“傅醫生……”林天歎了口氣,“我今天回家拿了點東西,但是我不想住家,我還住在你這兒的。我……我太想你了,想跟你做,你想不想?”
傅星河說:“想。”
林天立馬激起來,他口氣,覺得心裡很很,“我們……視頻?”
傅星河嗯了聲,說:“我馬上到房間了,我有事問你。”
“哎!”林天從傅醫生的床上翻起來,跑到了小臺的洗機那裡,傅醫生昨天換下來的他還沒洗,林天剛剛本來準備要洗的,想了想覺得要盡其用才對。他呼吸不穩地問傅醫生:“我用你自行嗎?”他紅著臉問完,嗒嗒地把拿到了臥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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