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莫策一聲顯然是有些意外，他拿東西出來的作停頓了一下，隨後卻也笑著點頭道，「當然可以。」

溫玖這才笑瞇瞇的，看著夏佑和尚左一前一後的從房間裡出來，已經換好了服。

他們的是正常的大小，只是眼可見的膝蓋骨缺失了一塊，那個地方就顯得有些凹陷。

莫醫生已經拿起了手裡的，先給夏佑檢查了一下，那些作溫玖都比較悉，是上一世護士和護工，還有醫生在給他檢查的時候也經常會做出的作，目的是要檢查的靈敏度和鬆弛程度。

之前也有不醫生給他們檢查過，基本的流程也是差不多的，夏佑和尚左也都很配合。

莫醫生檢查了差不多之後，賀蘭樞也從樓上拿著資料下來了，他把那一疊文件給了莫策，莫策接過看了看，笑著鬆了口氣，如釋重負道，「比我想像中的況要好一點。」

溫玖也大大的出了口氣。

「現在的況都在預想之中，比預計的還要好一些，但是還需要進一步研究，平時還是需要多注意。」莫策也沒有多留，提起了箱子就要走。

溫玖趕忙站了起來，「莫醫生，已經到了飯點了，不如吃完再走吧？」

家裡的飯一直都比較盛，尤其是……蔣醫生說了他腎虛之後，福伯和芹嬸準備的飯菜就更有營養了。

溫玖鎮定的無視了一邊賀蘭樞笑的臉。

「不了，我人一起回了國，行不方便。」莫策醫生笑著說了一句就打算告辭，溫玖這才想起來莫策醫生還有一位同樣是車禍導致雙殘疾的妻子，聞言也不再好留他，起和福伯一起把他送到了門口。

莫策醫生在門口要走的時候還是又停住了，嗡幾下，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回頭看了一眼在目送他們的夏佑和尚左道，「我能不能、和他們合影一張？」

溫玖一愣。

莫策也發現自己的要求有些突兀，但是話已經說出口，索一次說完了，「是這樣，接下來四年他們和我吃住都要在一起，難免會和我人接，正巧也在國，正好能帶回去給看看。」

溫玖頓時瞭然了。

莫策一聲也是很可憐，他的妻子和他曾經有一對很健康的雙胞胎兒子，但是車禍之後，他的妻子雙殘疾，孩子下落不明，當時又正巧在山上，對面衝出來的車子直接撞斷了護欄，孩子生死不知，就連找都沒有辦法找。

莫策醫生的太太上一世是一個很有名的慈善組織的負責人，和溫玖其實也見過幾次。

溫玖從前不缺錢，不論是因為什麼原因一直都把錢捐出去，但是造福的卻也都是孩子們。

溫玖聞言回頭看了一眼夏佑和尚左，他們兩個楞了一下，也沒有多猶豫就同意了。

福伯看到他們點頭的時候就走到了一邊的展櫃裡面拿出了一個相機，調試好了之後道，「爺和溫也一起去吧，這兩個孩子過不了多久就要出國，你們合影一張，也有個紀念。」

福伯這麼一說，溫玖突然就有點開始難了。

四年的時間，他們在M國治療，來回不方便，加上路途遙遠，可能很難才能見到一面了。

像是看出了他在想什麼，尚左撇了撇，「阿玖哥，我們回不來，那你就去看我們嘛。」

對啊。

溫玖眨眨眼，說不定見過幾次面之後，夏佑和尚左就可以站起來了呢。

幾個人留下了幾張合影，溫玖湊上去看了看，先用一邊的機子直接洗出來了一張遞給了莫策醫生，隨後笑道，「我等等再把高清的發給您一份。」

莫策也不急，雙手著他手上的那一份照片，顯然是已經很滿足了。

看著司機送著他離開了院子，溫玖這才笑瞇瞇的走回去，卻發現尚左不知道從哪又把那一圈麻將給拉了出來，正小心翼翼的往櫃子裡面塞。

見到溫玖過來，尚左連忙比劃了一下，示意溫玖靜音，「別讓阿樞哥發現了，吃完飯咱們上福伯一起玩呀。」

溫玖哭笑不得的，把他們推到了餐桌邊上，又把他們的椅升高了一點，這才開飯了。

他們一次吃飯的，尚左嘻嘻哈哈的時不時的就能蹦出來一句話讓所有人都大笑起來，一頓飯一直吃了快兩個小時他們才離開了飯桌。

賀蘭樞顯然還有很多事——溫玖這時候才發覺，其實一個公司的領導者和電視上演的一點都不一樣。

他們哪有那麼多的時間去游海玩鬧，那些只需要偶爾簽兩個文件，平時就曬著太，邊一群男圍繞的『總裁』，那是本就不存在的。

就連平時賀蘭樞在家裡陪他，那麼第二天就一定會加班到深夜，要是想要和上次一樣跟他們一起去海島上玩，起碼半個月的時間都要加班。

他上樓之前，在樓梯上停了一下，對著在下面像是很認真的在看電視的幾個小孩兒吩咐了一句，「五點讓福伯送你們回去，別玩的太過分了。」

尚左一個橘子沒嚥下去，卡在嚨裡面咳了半天。

溫玖默默的鼻子，看著賀蘭樞關上書房的門之後，才和夏佑對視了一眼，笑倒在了沙發上。

*

時間到了五點的時候，尚左依依不捨的抓著牌不捨得鬆手，一直看到書房的門準時被打開，他才苦著臉開始穿服。

溫玖笑嘻嘻的把尚左那副寶貝兮兮的麻將給整理好，送著他們一起出了門。

來接他們的是趙耀，溫玖看到他的時候還有些驚訝，就見一邊的夏佑有些不好意思道，「阿耀和趙叔負責跟進我和小左的病，也跟我們一起回國了。」

「哦……」溫玖揶揄的打量了他一下，心裡知道趙耀的水平其實已經是很好的了。

趙啟平本就是專家，而且祖上追溯起來有四代都是醫生出，算得上是實打實的醫生世家了，而且在中醫方面的造詣也不小，從小熏陶的緣故，趙耀的水平已經算得上是業的佼佼者了。

他對待夏佑顯然是珍重又珍重，抱著他上車的時候頭被磕了一下也沒有管，反而是先皺著眉把夏佑安妥好了，這才了頭。

尚左笑嘻嘻的在一邊手蹦跶，「耀哥，還有我呢！不能有了媳婦忘了弟弟啊！」

溫玖『噗哧』一下笑出了聲。

*

賀蘭家其實並沒有吃年夜飯的習慣，只是往年到這個時候，也都會聚在一起吃一頓飯。

今年賀蘭樞和溫玖說了之後，就一起回了老宅。

「今年賀蘭紹會一起來嗎？」溫玖手機捧著一包五隻松鼠的大禮包，他的胃不舒服，本來賀蘭樞是不同意他吃堅果的，後來看他實在是想吃的，加上最近的堅果禮包已經被剋扣了四次……所以賀蘭樞沒一會兒就被溫玖磨得沒有辦法，打電話諮詢了一下蔣醫生。

蔣醫生那邊同意了之後，說還是吃一點，賀蘭樞聞言就給他拿了一個小包裝的贈品。

溫玖寶貝兮兮的抱了一路，連角落裡的都給吃得一乾二淨的。

賀蘭樞聞言點了點頭，也沒有了什麼想要生氣的樣子，「不會回來，不過最近他應該會比較老實點了。」

「我姐姐打算等我畢業之後就和賀蘭紹離婚。」溫玖用門牙磨著外層的一點皮，咬開了一個圈之後才笑嘻嘻的開始剝，時不時的還會往賀蘭樞的邊送一顆。

他不吃這些東西，溫玖不在家的時候，家裡除了一些時令水果之外一點別的都沒有，但是溫玖給他吃的，他倒是全然來者不拒，囫圇吞也都吞完了。

「溫夏在老宅住著，賀蘭紹不會把接出去的。」賀蘭樞道，「分居一年以上，就可以起訴離婚，賀蘭紹不會想到這一層。」

他把溫夏放在老宅裡面，一是因為溫夏帶著孩子不方便，二是人風流慣了，在想收心就不是這麼容易的了。

所以他選擇了默認，加上周漫和他的關係一向不好，對於老宅一向都是避而遠之。

溫玖這才放心的點了點頭，餘已經看到了正在院子裡面騎在車子上面練習走路的蘭蘭。

他等著賀蘭樞把車停穩，這才一腦的把上的東西全都放到了賀蘭樞上，打開車門就下了車。

蘭蘭現在正是牙牙學語的時候，長牙之後，抓到了什麼都想往裡送。

已經會認人了，尤其喜歡溫玖這個舅舅，每一次看到他，都會下意識的把手到溫玖兜裡面看看有沒有糖吃。

溫玖這次沒有帶糖，蘭蘭了個空，倒也沒有生氣，只是把小手放在了溫玖的臉上，輕輕的拍了兩下，像是好玩一樣，嘎嘎的笑了兩聲。

「快進來吧。」溫夏見到溫玖之後就回了屋子裡面，外面天早就黑了，不過老宅的燈亮，院子裡面也都是很亮堂的，不會看不清楚東西。

溫玖等著賀蘭樞走過來之後，這才把蘭蘭丟到了他懷裡，笑嘻嘻道，「你抱抱你外甥啊。」

賀蘭樞冷不丁的被丟了一個乎乎的小糰子，沒反應過來，整個人都僵住了。

和他一起僵住的還有在他懷裡的蘭蘭，後知後覺的發現舅舅又香又舒服的懷抱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僵著臉，上一點都不香的人。蘭蘭撇了撇，『哇』的一聲開始嚎啕大哭。

溫玖得逞了一樣的三兩步蹦進了門，賀蘭樞無奈的托著蘭蘭的屁僵的進去，中途被溫夏正好看見，哭笑不得的把蘭蘭給接過去了。

回到媽媽懷裡的蘭蘭頓時收聲，眼角連一滴眼淚都沒有。

溫夏看著打量了一會兒，這才轉頭調侃道，「好像除了我和阿玖之外，蘭蘭和外公都不怎麼喜歡你。」

賀蘭樞也有些無奈了——同一顆糖，放在溫玖的手裡，蘭蘭就能像是個追著逗貓棒的貓一樣樂呵呵的玩一下午，到他手裡……角就換過來了，而且蘭蘭必定會哭的撕心裂肺的來抗拒自己的接近，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而一旦他被溫玖或者是溫夏抱在懷裡，不出十秒就會立馬收聲，在他們臉上又親又蹭的像是宣告主權一樣，回頭還會衝著自己傻呵呵的『嘎嘎』笑，像是示威一樣的。

*

桌上只有他們四個人，桌子還是圓桌，只是主座上的位置還是空著一個，溫玖看到了，卻沒有問出來。

周漫上一世的死因，不管怎麼說都是刺在他心頭的一針。

他以前並不怎麼關心，因為那個時候覺得賀蘭家的所有人都和他像是陌路一樣，可現在他卻不得不想。

賀蘭樞這個人，看起來面上冷漠，什麼都不關心，但是暗地裡面卻是默默地做出了一切他所能夠做出來的，對於家人的在乎，遠遠都比他能看得到的要多得多。

他們吃飯的時候和和樂樂的，主要說的都是一些日常生活上的事，周漫什麼事都不用心，和溫夏的關係是越來越好，閒的沒事了就會和溫夏一起出去逛街，走到哪裡算是哪裡，一路上都跟著兩個保鏢會負責提東西。

蘭蘭其實被養胖了不，不過孩子的皮，胖一點反而是可的像是一個糯米糰子一樣，一截一截像是蓮藕一樣白生生的胳膊看的都想讓人咬一口。

溫玖笑瞇瞇的了被保姆抱下來的蘭蘭的腦袋，給盛了一勺溫熱的湯放在他面前的小碗裡面，看著手腳不穩的拿著勺子瞎攪合。

飯後周漫上樓歇著了，溫玖和賀蘭樞說了一下，就走到了溫夏的房間。

溫夏還沒有歇下，正坐在櫃子前面捧著一個相冊看。

蘭蘭長大了一點之後老實了很多，只有不舒服的時候才會苦惱，這會兒帶著個小帽子坐在溫夏的懷裡，跟著的手指慢慢的看向相冊上面的人。

溫玖湊近之後，才發現那個相冊是他、溫夏和他母親在一起的合照。

他對於母親並沒有印象，他才剛出生沒多久的時候，他母親就病逝了，之後李梅就被溫建國帶回了家，那個時候溫建國投資算是賺了點錢，隨後他們搬離了原來住的地方，老房子倒是一直沒有賣，但是也一直沒有人去看過。

溫夏和他那個時候年紀都小，本就記不得老房子的地址，想要找都無從下手——其實嚴格來說，那間房子是他母親買的，房產證上面寫的是和姜叢的名字，所以溫建國並沒有置權。

溫玖也慶幸他母親沒有寫他和溫建國的名字，否則，房子可能本就保不住了。

「阿玖，你來看。」溫夏把蘭蘭抱到了床上讓自己啃腳丫子，著溫玖一起坐到了櫃子邊上。

旁邊有一架鋼琴，溫玖拿著相冊看了看，指著被一個長得很漂亮的人抱在懷裡的嬰兒道，「這個就是我嗎？」

「是你啊。」溫夏眉眼溫，照片上面其實還有些被火灼燒的痕跡，這些都是李梅沒有燒完，被保留下來的老照片，「你那個時候才三個多月呢。」

照片已經泛黃了，溫夏小心翼翼的出來，指到後面，「你看，這是媽寫的。」

溫玖接過放在手心裡面，看著照片背後清秀的幾個字跡：阿玖百日小慶，今天會吃手指了。

溫玖眼前彷彿浮現出了面容溫和的人抱著他，作輕的搖著。那個時候還是夏天，窗戶上面還停著一隻飛累的蝴蝶，窗外的暖照到室，給他們的上灑下了一片溫暖的黃芒。

溫夏正趴在一邊睡覺，上穿著緻的子，頭上還綁著那個時候很時髦的發箍，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像是一個小公主。

「這個照片是誰拍的……？」溫玖問道，那個景像是在家裡，他母親的狀況通過照片也能看出來很不好了，只是笑的卻還是很開心。

「是媽。」溫夏把照片收了回去，一頁頁的翻開，後面漸漸的出現了一些合影，有些照片上還帶著標註。

照片的日期接的很近，可是只有短短幾個月的時間，照片就開始出現了大面積的白，那是醫院的。

一直到十二月四日，隆冬天氣的最後一張照片上，溫玖看到了另外一個並不怎麼悉、顯得有些稚的字跡，十二月四日，媽媽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