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

想到還要上課再繼續面對嚴斐的時候，蘇秦是打心眼裡拒絕的。

外面的天氣還沉沉的，地面上一片潤，但是也並沒有明顯的雨滴落下來，樓下停著的車窗上面卻還有不的水滴順著流下，蘇秦在窗戶邊上吹了一會兒，臉上就有了一層輕微的水意，應該是下著很小的濛濛細雨。

他在家一直磨嘰到了七點十分，才被樓下早就已經騎好自行車，等了好久也沒見他下去的蘇自名給拎著領子直接給扯下去了。

於是蘇秦十分難過的癱在後面，一手捂著自己的口，時不時的捶上兩下。

「怎麼了這是？」聽見後面總是冷不丁的傳來一聲悶響，還有車子時不時晃一下的幅度，蘇自名看前面沒有車，趁著空扭頭看了一眼。

蘇秦一臉抑鬱的看了一眼他爸，心塞道，「沒事，早上吃蛋噎著了。」

說著，蘇秦還十分應景的打了個嗝兒。

蘇自名不疑有他，依然賣力的蹬著自行車。

雨有一點點變大，正騎著車子，前面再有個幾百米就到學校了，蘇自名也就沒停車換雨，聽蘇秦這麼一說，突然一笑道，「那好啊，正好雨下大了，你張喝點，一會兒就順下去了。」

蘇秦：「……」親爹啊。謝謝啊。

*

第一節是語文課，蘇自名和蘇秦前後腳進去的，蘇秦在門口磨嘰了長時間，怎麼都不想進門，也說不上是為什麼。

他在門口張了半天，才發現胖子後面好像是個空座位，於是放心之餘又有一點說不清的失落，特別不爽的把書包重重的砸到了桌子上面，惡聲惡氣道，「胖子，嚴斐今天沒來？」

「嚴斐？」胖子楞了一下，了一下後腦勺，臉上的一字眉十分恰到好的連了一個叉的錯號，蘇秦看著難，自己的眉也不由自主的跟著皺起來了。

「剛才好像有個人把他給出去了。」胖子回憶了半天才想起來，「哦對，隔壁班的李老師，好像有點事兒吧。」

隔壁班的李老師是一個稱呼，也是唯一一個教了全年級，但唯獨沒有他們班課的一個老師，所以他們班的人都是這麼稱呼的，也是為了方便和本班的英語李老師區分出來。

蘇秦聞言點點頭，用腳把凳子給擼出去之後一屁就坐下了，好像也沒有什麼神了，他沒打采的看了看窗外，鼻尖還能聞到一帶著泥土腥氣的味道，皺皺鼻子，又打了一個嗝兒。

*

嚴斐回來的時候已經快要放學了，蘇秦一上午都於『半死不活』的狀態，見到他進來之後，立馬就神了起來，腰板兒都直了。

最後一節課就是蘇自名的，對於嚴斐他好像格外的寬容，大概是好學生的特例，只是點點頭就讓他進去了，回去的時候，還特意說讓他下課找蘇秦的筆記看一下鞏固。

蘇秦斜著眼睛瞟了他一下，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哼了一聲，隨後重重的翻開了自己的書，十分用力的在紙上寫著一個個十分流利的公式。

「寫錯了。」嚴斐的聲音突然響起，把蘇秦嚇了一跳，他一愣，被公式完全佔據的腦子有一瞬間的沒有轉過來彎，「哈？」

「我說你的公式錯了。」嚴斐細長的手指到了蘇秦剛才的筆記本上，在他寫錯的地方指了指，和蘇秦靠的距離十分的接近。

蘇秦也不知道是怎麼的，突然之間就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了起來，他巍巍的往後挪了一點，掩飾什麼一樣的用力推了一把嚴斐，「說話就說話，幹嘛呢！」

嚴斐無辜的舉了舉手，示意道，「放學了。」

蘇自名不經常拖堂，是所有學生最的那一種老師，每一節課的時間都會被很好的規劃起來，並不會浪費大家的時間，也更加不用花費將近半節課的時間去和學生對峙一些諸如『我看現在還有誰說話』『說啊，剛才不是說的很起勁』之類的，毫無意義的東西。

「哦。」蘇秦應一聲，左右看了看，他爸沒在外面等他，那就是讓他自己一個人去食堂吃飯了。

他家離學校有點遠，中午一般是不回家的，晚上蘇自名再和騎車子帶他一起回去，有時候老師們要出去的話，他就坐幾站公車。

兩個人的矛盾也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不見了，蘇秦把自己的書包放回了桌樘裡面，這才道，「今天咱倆aa。」

昨天蘇自名倒是沒說他，反而又多給了他點錢讓他和同學一起吃飯的時候用，蘇秦沒敢花——他覺得他爸還不如揍他一頓。

他爸多給他的這十塊錢，今天中午指不定他自己是不是買了兩個食堂的饅頭，要一碗免費的粥在一邊問師傅討一點鹹菜吃呢。

蘇秦不怎麼是滋味的看了看手裡皺的十塊錢，無奈的嘆了口氣——來什麼b市啊，在c市不是好好的嘛。

他扭頭看了一眼比他們家都要大三倍不止的教室，無奈的搖了搖頭，小老頭似的背著手出了教師門，心裡想著改天把自己存下來的零花錢拿出來，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賺錢的路子。

*

「想賺錢？」嚴斐挑挑眉，「當然可以。」

蘇秦只是那麼隨便的一說，心裡也覺得嚴斐大概也就是這麼隨便的一復合，於是就笑笑沒當真，繼續埋頭苦大仇深的吃他的一碗白菜燉……沫沫。

嚴斐也沒有繼續往下說，看了蘇秦的飯一眼，笑了笑，「剛才是誰說要當一個孝子的？」

「孝子也不能死自己啊……」蘇秦態度立馬變了一百八十度，他爸剛才和隔壁班的李老師一起進來了，看到他的時候還衝著他了眼睛，蘇秦頓時明白了——他爸這是找到人蹭飯了！

「師傅！加個大！」蘇秦立馬滿復活，抓著手裡的藍爺爺就衝向了食堂的打飯窗口。

他剛才就已經在這盯了長時間了，師傅見他好玩兒，這次特意給了一個特別大的，蘇秦簡直是快要哭了，抓著就啃了一口，一路嗷嗚著衝了過來。

他這麼滿足的樣子讓周圍對他已經算得上是比較悉了的幾個老師立馬就笑開了，他們這個年紀的，大多都喜歡外向、學習好又聽話的孩子，蘇秦雖然過於活潑了點，但是也討人喜歡，他這邊的靜一下子讓聚堆吃飯的老師們笑了出來。

嚴斐用手擋住了，藏住了那一抹說笑不笑的笑意，可他微微彎起來的眼睛也還是暴了他的狀態，蘇秦過來之後，一邊狼吞虎嚥的吃著有點過鹹的兒，一邊毫不含糊的往自己裡塞米飯，「你吃啊，別看我。」

嚴斐慢條斯理的用勺子盛了一勺蔬菜湯喝完之後，就拿起了一邊的紙了，「我吃飽了。」

蘇秦直接把他面前的蔬菜湯端到了自己面前，艱難的嚥下了噎在自己嗓子裡面的飯，一臉灌了幾口已經放的微涼的湯，長長的了一口氣，「呼——爽！」

他收著脖子用力打了一個悶聲的嗝兒，這才一拍自己已經圓的像是個足球的肚子，「走吧，打會兒球去？」

「不去。」嚴斐把自己的碗筷收起來，手長腳長的邁過椅子，輕飄飄的丟下一句話就走了。

蘇秦吃的有點撐，又坐著歇了一會兒之後才撐著桌子爬了起來，看著嚴斐已經快要走到了門口的背影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大熱天的，他穿個短袖都嫌棄裹得多，嚴斐一黑都不說了還穿著個長子和皮鞋，也不嫌捂得慌。

不過……蘇秦歪了歪頭，從一片刺眼的逆之中打量了一下嚴斐的材，也還是不錯的，而且上該有的都有，典型的有，穿顯瘦的那種。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哪，蘇秦嘿嘿嘿的笑了兩聲，賤嗖嗖的把盤子放回去，一步三晃悠的去了……教師。

今天實在是太熱了，雨剛下了沒多久就被出來的太給曬乾了，就連地面上也恢復了一層金黃的，如果不是有些地方還有些積水，恐怕都不知道還下過雨。

*

高三的時間總是過的飛快，每天忙忙碌碌的，本來十分難熬的時間也都覺得有點不夠用，時間距離高考也越來越近，蘇秦忙的簡直是快要飛起來了。

他爸最近已經有幾天都是在學校睡的，辦公室不帶高三的班主任這兩天也都是鬍子拉碴的，怪不得男班主任還是多一些，要是班主任，怕是要瘋掉了。

學校宿舍簡陋的，但是大老爺們的，給一張草蓆都能頂著天睡，蘇秦第二天從宿舍地上爬起來的時候，看著他爹上依然層出不窮的蚊子包笑了兩聲——只要有他爸在他邊，那就沒有蚊子會過來咬他。

「爸，今天夏佑他們生日。」蘇秦看了一眼時間，把他爸給了起來，蘇自名睡覺習慣好，但是大概是累極了，已經開始打起了呼嚕，聽到蘇秦這麼說，猛地一下就驚醒了，眼裡還有揮之不去的。

他抹了一把臉，雙眼通紅的在床邊坐了一會兒，半晌看了看空的室，「其他老師呢？」

「不知道，早都出去了吧。」這裡其實除了他們也就有兩個老師了，剩下的兩個老師這個週六還要負責出卷子，所以要早起很多。

蘇自名點點頭，看了一眼時間，「等我十分鐘。」

「多收拾收拾，他們不怕等。」蘇秦笑嘻嘻道，從自己口袋裡面出來了一大把零錢，一的、一塊的，五塊、十塊的一大把。

「這些湊合湊合也能有個四五百了吧？」蘇秦甩了甩，嘖嘖有聲，「就給這四個熊孩子買個電腦，我半年的積蓄都進去了。」

他的零花錢倒是不，但是夏天一到他就喝點涼飲，能有點味道的就是最好的，所以是本存不住錢的。

之前在c市的時候還好，他們有一套房子是自己的，但是來了b市之後直接就向政.府租了一套房，由於蘇自名是重點高中的老師還給優惠了不，但是在b市租房十年，他們在c市賣了房子的錢也才剛剛夠用而已。

蘇秦說這話本都沒過腦子，雖然有點惋惜自己即將逝去的零花錢，但也沒有捨不得，可聽在蘇自名耳中，卻會讓他覺得難過。

「兒子啊。」蘇自名臉的作一停，臉上的鬍子也被他給迅速的剃了，顯得整個人都清爽了很多，「你、你不怪爸媽吧？」

c市當然好，可比起b市來說，c市就像是一個適合養老的小城鎮，蘇秦是個聰明的孩子，不該在c市就這樣下去，何況他們也只有來b市拚一拚，才能想想辦法，能不能治治夏佑他們四個的。

「怪您幹嘛呢。」蘇秦心裡『咯噔』了一下，沒心沒肺道，「等他們四個治好了，我可等著收拾他們呢。」

蘇自命捧著巾站在室的樣子有些可憐，蘇秦鼻子一酸，趕拿過他的巾就衝進了宿舍裡面簡陋的廁所，就著涼水拍了拍臉，把眼睛那一圈的熱意給拍了下去，「快走吧，再晚一點來不及了！」

二手市場的電腦是最便宜的，夏佑他們四個老早就自己看著買了組裝的東西，今天約好了一手錢一手貨，地點就在國貿市場，一千五百塊錢，正好他、他爸、他媽三個人一人五百，給四個小壽星公一份共同的禮。

電腦主機被妥善的綁在了後座上，蘇秦抱著晶屏幕，車筐裡面放著其他雜七雜八的配件和賣主一些不要的東西，兩個人一路走一路笑，在小區門口看到了坐在椅上的夏佑之後才走過去道，「怎麼不在上面等著呢？」

蘇秦了把汗，把屏幕遞給夏佑抱著，接過椅把他給推了上去。

政府的房子雖然貴，打完了折之後比起其他的中等小區來說還要好一點，而且還有電梯，來來回回也方便。

樓裡面開空調的多，一進去就是一涼意撲面，蘇秦舒服的嘆了口氣，又轉幫蘇自名提東西，「哥，今天來了個人，說是你的同學。」

夏佑的沒覺，但是還是不敢放什麼太重的東西，只讓他抱了個屏幕，剩下的東西都放到了後面的扶手上，蘇秦推著他往前走，「同學，誰啊？」

「哦，是嚴斐吧？他今天給我總結，我讓他直接過來了。」蘇自名用胳膊推了推眼鏡，上的襯已經被汗水給浸了明，臉也因為暑期的燥熱而顯得很紅。

嚴斐？

蘇秦一愣，剛這麼想著，他們家的大門就從裡面被推開，隨後嚴斐就一臉微笑的從裡面走出來，出來送人的正是他媽，邊還跟著不會說話的尤北。

「老師，師母，那我就先走了。」嚴斐笑的十分的溫和有禮，蘇自名笑笑，把手裡的東西遞給了過來的秦茗，一推嚴斐的手臂道，「去送送人家。」

他除了是嚴斐的老師，私下裡還是孩子的父親，對於孩子的朋友總要熱一些。

蘇秦剛到家裡的冷氣沒一會兒，站在門邊不不願的應了一聲，慢吞吞的跟在嚴斐後面下了樓。

門和門外簡直就像是一道分割線，蘇秦停在了面，腳尖抵在那條線上，說道，「你認得路回去吧？」

嚴斐回頭看了他一眼，髮梢都像是沐浴著聖，「蘇秦，我告訴你個事。」

「哈？」蘇秦掏掏耳朵。

「你想讓你父母輕鬆一點，可以考慮培養你四個弟弟。」他的神很認真，「左溪和尤北在數字上面很有天賦，夏佑和尚左對於網絡、械也同樣的敏，如果能夠好好培養，一定會是很好的人才。」

如果說這話的是任何一個長輩，蘇秦可能都會虛心聽完之後再謝一番，說不定回家之後還拿個小本本專門記下來，可眼前這個嘛……

「知道啦。」他翻了個白眼兒，心裡依然是拿嚴斐當作是學習比較好，家裡又很有錢，長得好看……加上材還比較好的富二代而已，雖然聽進去了，但至於放在心上了多，就另當別論了。

一直看著嚴斐的背影消失在綠化帶，蘇秦才鬱悶的踢了踢地上的碎石子，試著抬了抬腳，在下待了沒一會兒就覺得被太照到的地方燒的疼，於是他又拐了進去，一個樓梯停留一下，到了二層的時候，嘆了口氣，自言自語一樣道，「這我還能不知道嗎……」

*

蘇秦收拾好自己上樓的時候已經恢復了常態，特意蹦達了兩下顯得自己很急切，等到秦茗開了門之後，他就一下子到了冰箱邊上，打開冰箱對著待了一會兒，「外面熱死了。」

「哥。」夏佑從房間裡面出來，過隙還能看到剩下的三個小的正在特別積極的裝著電腦。

他們租的房子不大，三室兩廳，裝修都是房子自帶的，他們把家挪了過來，又買了一張上下床，挖了一個牆之後，五個孩子就睡在了一起，一也夠住了。

「怎麼了？」蘇秦進了房間，笑瞇瞇的關上了門，秦茗笑了笑，把孩子們的空間留給他們，去房間裡面開始準備飯菜。

夏佑要說的話在邊轉了兩下，目和其他三個人對視了一下之後又搖頭道，「沒事，就是剛才叔叔跟我們說，你快要高考了，讓我們監督著不讓你玩電腦而已。」

蘇秦：「……」真的是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