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陸無祟等在了客廳里。
他不知道唐平建究竟去哪里了,可是他知道,自己必須要等到他。
終于,在后半夜的時候,喝得醉醺醺的唐平建回來了。
他晃晃悠悠地打開了客廳里的燈,接著被客廳里的陸無祟給嚇了一跳。
陸無祟面無表地看著他。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匯了片刻,沒等唐平建開口說話。
——陸無祟上前,攥住了他的領。
原本他對唐平建就沒幾分尊重,今天的事,更是將他的怒火引燃。
他冷聲道:“為什麼不去醫院?”
在老夫人昏倒之前,他到底跟老夫人說了什麼?
他——究竟是不是因為唐平建才氣倒的?
哪怕沒緣關系,去看一眼——就這麼困難嗎?
陸無祟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做到把唐平建當空氣,可是從小到大,每次一到關鍵時候,唐平建永遠在掉鏈子。
唐平建倒是很平靜,“你還好嗎?”
陸無祟道:“你說呢?”
唐平建道:“那應該就是還好。”
陸無祟看著父親古井無波的臉,到底是松開了他。
他想起來小時候,自己發高燒找他,卻一直沒找到的時候,還有他把自己扔給,頭也不回地走的時候。
他冷冷道:“從我家滾出去。”
江淮從樓上出來半個頭,擔憂地看著樓下的兩個人。
臉上的表也的。
第55章
唐平建臉上終于有了點波瀾, 卻也僅僅只是一點,他側過頭,嘆了口氣。
陸無祟轉過, 剛想上樓。
“小祟,”唐平建忽然了他一聲,“今天是陸秋的忌日, 你要不要去看看?”
陸無祟僵住了。
“哦對了,”唐平建想起來什麼, “陸秋是你媽, 你應該不經常聽這個名字。”
“不過好歹是拼命把你生下來的人,你記著生病,也去看看你死了的媽吧?”
——陸秋。
陸無祟的呼吸瞬間急促起來。
今天是他……他母親的忌日?今天幾號?
陸無祟鮮有忘事的時候,沒想到這鮮的幾次忘事,就讓他忘記了母親的忌日。
唐平建在說完這兩句話之后,就知道自己沖了。
可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再想收回也不可能。
唐平建閉了閉眼,沒再說話。
陸無祟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他抬起頭時, 看見了角落里的江淮。
江淮在用一種擔憂的目看著他。
陸無祟與他對視,褪去了一貫的冷靜, 臉上的表甚至是有些空白。
“小祟,”唐平建忽然道,“我不該這麼說……”
“別那麼我。”
陸無祟打斷了他, 再轉過去時,表已經恢復如常。
他看了唐平建片刻。
在唐平建懊惱的表當中, 了。
父子兩人, 隔著一兩米的距離對視了片刻。
時間在他們之間劃開了條看不見的鴻, 他們一個人在這邊,另一個人在那邊。
他們偶爾開口,朝著對面想說些什麼。
可是中間的鴻太寬太深,哪怕是有人開了口,對面也照樣聽不見。
除非是非常非常用力吶喊。
但是一個人沒有勇氣。
另一個人隨著鴻的加深,已經不想聽了。
*
江淮發現,陸無祟失眠了。
他能發現這件事,是因為他也失眠了。
去醫院里時,老太太躺在病床上的那一幕給他的沖擊太大,喚起了他來自前世的恐懼。
前世他得的是急病。
陶家對他沒多關心,因此哪怕是他生了病,也沒多人發現。
等發現的時候,是他終于撐不住,暈倒的時候。
在病床上孤單單躺了好幾天,除了陶家的保姆給他送飯照顧著,很有人去看他。
某一天,他覺自己好了許多,就讓陶家人把他給接了回去。
再后來就是病惡化,被急送回醫院,他聽了一天醫院里儀的聲音。
那種瀕死,經歷過一次之后,一輩子都忘不了。
現在……老夫人應該也在經歷著吧?
相比較于對小,江淮對人類的共能力一向比較弱。
小傷的時候,他可以接收到百分百的疼痛,有時候小甚至不需要做什麼,他就已經開始覺得小可或者可憐。
狗狗的緒是外放的,貓的緒是斂的,兔子膽小也會淘氣。
他什麼都能覺到。
但是人類是復雜的。
曾經還在上小學的時候,有個小朋友被欺負了,江淮上去勸了很長時間,甚至為此差點挨打。
江淮從小就是那種,被小朋友打了都不會還手,而是問你為什麼打我的孩子。
后來那些小孩被他給問怕了,這才作罷。
而被欺負的那個孩子,當面向他道了謝。
江淮為此十分的自豪,有種救助了小的就。
可是很快,他的就就煙消云散了。
因為那個欺負的孩子,在和他道完謝的第二天,再次和施暴者玩到了一起。
江淮為此很是困。
這件事,也給他的認識里添加了一條“人類很奇怪”的規則。
畢竟連小被人類給欺負之后,也知道以后躲著人類走。
可是人為什麼會不知道呢?
甚至還可以對欺負自己的人笑得那麼開心。
而江淮在抱著這樣的認知活了十幾年之后,難得對老太太產生了點共。
在江淮瞪著眼睛睡不著時,他的腰間一。
是陸無祟抱了上來。
江淮聽著他的呼吸聲,以為他是睡著了,然而下一秒,陸無祟了他一聲:“江恬恬。”
江淮覺得他這個稱呼很過分。
不過著著,他居然也開始習慣了這個稱呼。
因為才開始的時候,陸無祟這麼他,多半是他闖了禍。后來再這麼他,緒就緩和了很多,江淮對于這個稱呼的反應也就沒有那麼激烈了。
陸無祟抱著他,低聲道:“天快亮了。”
是啊,天快亮了。
*
在這一夜,兩人都沒怎麼睡好,江淮早晨窩在陸無祟的懷中稍微瞇了一會兒,還沒等合上眼,已經到了要起床的時候。
他迷迷糊糊的,好像聽見了醫院給陸無祟打電話。
醒過來之后,陸無祟已經不見了。
江淮了眼睛,因為熬夜,整個人的狀態都十分的不好,洗漱完之后下樓,也沒看見管家。
好在廚房里有給他留的飯。
江淮邊吃著飯,邊聽見了樓上有點靜。
二樓不止有他和陸無祟的臥室書房,它是從中間分開的,一條直直的樓梯兩邊,分布著兩側邊的房間。
他和陸無祟的是右手邊。
左手邊,就是唐平建待過的地方。
江淮上去之后,看見的就是管家在指揮人打掃衛生。
“打掃的和其他的客房一樣就行了,必須要干凈整潔,陸先生不喜歡家里太……”
“管家,”江淮站在門口,有些茫然的他,“你們在干什麼呢?”
管家聞言,立刻轉過來道:“小江爺,唐先生搬走了,我們在收拾唐先生的房間。”
江淮整個人都是一愣。
他往唐平建的房間里看進去,發現房間已經打掃了一半。
而剩下的一半,其實也沒有多臟。
只是地上還躺著幾個酒瓶子,還有……
江淮定睛一瞧,上前了兩步,還沒等他說話,有個新來的小姑娘似乎是怕他責罵,連忙把地上的東西給撿起來了。
他指著手心里的東西,“那個……能給我看看嗎?”
小姑娘連忙道:“哦好的好的,給您。”
江淮拿到手里一瞧,發現是個老舊的懷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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