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把他需要告訴曲薏的話說完,自覺沒什麼還要說的,叮囑了侄哥兒一句別再想不開,就把掛在房梁上的麻繩走,離開了曲薏的房間。
曲薏坐在床上想了一會兒事,為了明天他有更好的狀態出嫁,沒一會兒他就將外襖了,閉眼躺下。
原本曲薏以為自己會睡不著,沒想到他閉眼后很快就睡了過去,一覺睡到天邊有了一亮。
嘈雜的聲音傳耳中,半夢半醒間曲薏有些分不清楚自己在何,梁家已經很久沒有了下人,怎麼還會這般吵鬧?
直到房門外出現一道刻薄尖利的聲音將他拉回了現實:“作死的懶東西,這麼晚了還賴在床上,要老婆子來伺候你穿吃飯不,錯過了吉時看老婆子不了你的皮!”
曲薏的神一僵,理智瞬間回籠,他乖順地回道:“,我這就起了。”
出嫁之前,曲薏不想同曲老太他們撕破臉皮,要是出了什麼事真拖到他爹娘回來,他還想順利出嫁就不容易了。
發現曲薏還算聽話,曲老太滿意地點了點頭,原本還想再罵兩句的,想著這個惹人厭煩的就要嫁去梁家了,為了那一大筆彩禮,活生生忍了下來,還好聲好氣地叮囑了幾句。
曲三妞在曲老太走了之后才過來,敲開門,瞇著老鼠眼不懷好意地打量了幾下曲薏。
發現曲薏面紅潤、神飽滿后,曲三妞眼珠子轉了一圈:“薏哥兒,你先穿上嫁,等會兒三姑來幫你梳頭,保管給你梳一個神利索的發髻,順順利利出嫁。”
曲薏不知道葫蘆里藏了什麼藥,但他知道不懷好意,神淡淡地道:“不麻煩三姑,我給我娘梳過頭,知道怎麼梳。”
出嫁五、六年,曲薏早就學會了怎麼梳夫郎發髻,用不著曲三妞。
曲三妞還想說什麼,陳氏突然出現在背后,抓著的胳膊十分強勢地將拖走:“三姑子,娘找你。”
將房門重新關上,曲薏不疾不徐地換上嫁,再給自己梳頭、上妝。
嫁不是量做的,有些地方不合尺寸,不過梁家這時候還沒有出事,家底頗,買的嫁已經盡量合他的形,做工也很好沒問題,曲薏趁著還有一點時間,將嫁,明顯大了的地方,就差不多了。
吉時馬上就到,接親的隊伍走到了曲家門外,吹吹打打地好不熱鬧,曲家村過來看熱鬧的村民看著這個陣仗,有人羨慕,有人嘆息。
陳氏匆忙走到曲薏門外,低聲道:“薏哥兒,我在外面幫你擋會兒,你自己再想法拖延拖延。”
哪知,陳氏的話音剛落下,房門就打開了。
逆著,陳氏險些沒認出曲薏。
繁復又利落的發髻,清雅而不寡淡的妝容,同大紅的嫁配在一起,將曲薏的氣質立馬凸顯了出來,他這樣看上去一點不像是一個農家出的小哥兒,更像是大戶人家養的小公子,就那樣站著,不卑不、從容淡定。
第2章 出門
這時候的梁家,躺在床上的梁康生雙目閉,大紅的床單襯得他的臉越發蒼白,唿吸微弱。
莊氏坐在他的床前,一臉愁容地看著兒子虛弱的樣子,暗自垂淚:“康生,娘也是沒辦法了,曲家的小哥兒和你八字相合,希娶了他你的子骨能好些……”
躺在床上的人眼皮了,莊氏沒有發現,還是絮絮叨叨地說著曲薏的事。
莊氏邊的巧芹輕手輕腳走進屋,在莊氏耳邊低聲說:“夫人,爺的藥煎好了。”
嘆口氣,莊氏把藥碗端起:“我來喂吧,等會兒曲家小哥兒就該進門了,一會兒你就在爺這邊伺候,我得出去看著,不能全讓弟弟他們忙活。”
“是。”巧芹將托盤收起,稍往后退。
就在莊氏準備喂藥時,躺在床上沒有一點靜的梁康生突然睜開了眼,他眼底的讓他看著完全不像是昏睡多日剛醒來的樣子。
這時候,梁康生的腦子像是扎滿了針似的生疼,但是他早就習慣了忍疼痛,這樣的疼在他的忍范圍,他強撐著坐了起來。
剛才昏昏沉沉之際,梁康生聽了他娘的那些話十分不解,他不是已經死了嗎,難道這就是人死之后的曹地府?會把人死之前的事重演一遍?
“娘,我不吃藥。”看著那碗黑漆漆的藥,梁康生皺起眉頭,死之前他喝了太多藥了,既然已經死了,他不想再喝。
“康生,你……”莊氏看著終于醒來的兒子,愁苦的臉上終于出了一笑容,但是兒子拒絕吃藥,又皺起眉頭,言又止。
坐著緩了緩,梁康生掀開被子,他想要下地走走,他都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下地走路了。
“康生!”莊氏驚唿,這孩子子這麼弱,大夫說了他盡量臥床休養,他怎麼能下地呢。
在莊氏的驚唿中,梁康生一,摔在腳踏上。
上傳來的那種和頭痛不同的疼痛讓梁康生愣住了,他能覺到痛?
剛才的頭痛,他以為是因為自己死的時候頭便一直痛著,所以他死了還會痛,怎麼現在摔一跤他是會痛呢?
莊氏和巧芹趕上前將他扶起坐在床頭,見梁康生不愿意躺回床上,巧芹拿過一旁的披風給他披上。
坐在床上,梁康生舉起自己的手掌,愣愣地看著,他的手掌雖然比普通男子的瘦弱白皙,但比他死之前更寬厚有力,足以提筆寫字。
勐地抬頭,梁康生仔細地將這個房間的每一寸都打量一遍,他發現每一個角落的每一個細節都那麼清晰,照在窗臺的塌上,暖暖的看得梁康生頭腦發昏。
就在這時,一段記憶涌了他的腦海,梁康生的臉瞬間變得沒有一。
他確實是死了,他死了之后沒有去到曹地府,他的魂魄跟在薏哥兒邊,看著薏哥兒想辦法調查梁家破落的真相,看著薏哥兒被推冰冷的河水。
再一睜眼,他似乎是回到了自己娶薏哥兒沖喜的那天。
梁康生坐在床上大幾口氣,閉眼下心頭的驚濤駭浪:“娘,這是怎麼回事?”
莊氏擔憂地看著兒子,不明白他怎麼醒來之后變得奇怪,猶豫了一下,把自作主張決定幫兒子娶曲薏沖喜的事說了。
梁康生沉默了一會兒才問:“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莊氏看了眼外面的天,回答道:“應該快到巳時中了。”
稍微推算一番,梁康生眉頭皺起:“吉時是不是快到了?”
“嗯。”莊氏有些忐忑,兒子雖然子不好,但是他向來很有主見,他會不會不滿意自己匆忙間幫他定下的這門親事。
梁康生思索一番,對屋外吩咐:“多谷,把老參切一片給我含著,娘,你們先出去,讓多谷進來給我收拾一番。”
梁家要辦喜事,就算新郎不出場,也定然會準備他的服,如果、如果他真的有幸得到上天垂憐重活一世,那他不能再讓薏哥兒一個人進門!
再說回曲家,曲薏鎮定自若地走出房間,對上二伯姆那驚訝的眼神:“二伯姆,我已經收拾好了。”
陳氏皺眉,他已經提醒過薏哥兒了,這孩子怎麼回事,還收拾得這麼快。
將曲薏拉住,陳氏沒來得及同他說話,曲老太就從外面急急忙忙走了進來:“老二家的你磨磨唧唧地做什麼,迎親隊伍已經來了,你進去喊曲薏,怎的還沒收拾好?”
曲薏的裝扮讓曲老太愣了下,從來沒想過這個唯唯諾諾的孫哥兒收拾出來后竟會看著還得。
下一瞬,曲老太捶了捶口,這個孫哥兒長得這般標志,當時就應該把彩禮多提兩!
吸了兩口氣,曲老太垮著臉:“收拾好了就快出來。”
現在不想看到曲薏,看著就覺得心口疼,損失的可都是給寶貝孫子讀書的錢!
曲薏站在原地沒:“,我的嫁妝呢?”
曲老太回頭,和曲三妞幾乎一模一樣的小眼睛閃爍著惡毒的,兇狠地瞪著蘇忻:“要什麼嫁妝,給你陪嫁了兩大床被子還不夠?你哪來那麼大臉,一個哥兒,也好意思提嫁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