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房間裏異常的安靜，只有王好聽的聲音在房間裏迴響。那張的臉雖然是在笑，那雙微彎的桃花眼似煙波流轉，那一點絳勾起淺淺的弧線，看著特爾將，臉上似帶著無限溫，目似有著無限的。

只是唯獨那注視著將的碧瞳孔，像是浸在冰川之中的祖母綠翡翠，冷冽而平靜。

特爾將與那雙冷靜得找不到毫蛛馬跡的碧眸對視了許久，如果說莎樂王的眸子像是浸在冰川之中，那麼將的眼就是冰川，他看著王的目沒有一點溫度。

明明是一對在貌上相配得任何人都不進去的璧人，明明站在一起的時候就如同華壁畫一般的好，但是這兩個人注視著對方的目都冷靜得可怕。

他們就像是兩座面對面矗立著的冰川，雖然沐浴著顯得晶瑩剔芒四溢，好得令人遐想，卻也堅而冰冷，將彼此看得太過徹。

他們永遠不可能相融在一起，一旦靠近，必定有一方會被撞得碎——

“你該準備一下了。”

抬起有些缺乏的手，隨意了一下散落在頰邊的金髮，王如是說。

“父皇已經發佈了征討令，要討伐米亞家族。這一次名正言順，米亞家族那麼大一塊，恐怕能把不野狗吸引過來。”

低低地笑著說，毫不客氣地用野狗稱呼著那些在各個星系據地為王的軍閥貴族們。

不過的形容也沒錯，就算米亞家族是一頭雄獅，但是只要為另一頭雄獅的皇室能帶頭從它上撕咬下一塊，那麼在一旁虎視眈眈的鬣狗群狼就會在腥味的刺激下一擁而上，將它的連同骨頭全部啃噬得乾乾淨淨，渣都不剩。

“不貴族軍閥已經回應了父皇的征討令，帶著軍隊‘忠心耿耿’地來這裏，幫助皇室討伐米亞家族，尤嘉元帥會擔任此次征討軍名義上的主帥，但是他年紀太大，已不適合遠征，所以由你來負責實際指揮。”

莎樂王說，目深深地看著特爾將。

“一直以來，你從未讓我和父皇失過，希這次也是如此。”

黑髮的將看了王一眼，沒有回答，也沒有繼續多問，轉走。可是他尚未來得及走上兩步，莎樂王的聲音突然又從後面傳來。

“對了，有個事我不太明白。”

王看著姿拔的年輕將俊的側臉，看著那雪白的在下泛著冰雪般的澤。狹長眼的淩厲不損毫那宛如傳說靈般的貌，反而越發給男子增添了幾分灼人的。

這就是應該的人。

這就是應該傾心慕的人。

不容許任何人為這個人的阻礙，會掃清這個人前進的道路上的一切障礙——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

看著特爾將，頓了一頓，才開口問：“為什麼殺了他？”

王並沒有挑明，不過將知道指的是什麼。

貝亞特作為米亞侯爵唯一的子嗣、米亞家族繼承人，無論是在侯爵心裏、還是米亞家族裏都有著巨大的影響力。活著的貝亞特才是最有效的籌碼，才能讓米亞侯爵投鼠忌。當時裝作重傷沒有出面，但是認為將應該也很清楚活著的貝亞特的價值，不會傷人命。但是莎樂沒有想到，特爾將居然毫不遲疑地將貝亞特一劍斃命。

為什麼？

因此而生疑。

將步伐一頓，但是沒有停留，而是繼續向前走去，他像是本什麼都沒有聽到一樣，徹底無視了王的詢問。王有些憾，知道，只要是這個人不想告訴的事，就不可能從他裏探聽到一點的資訊。

走回去坐在雪白的床鋪上，靠著床柱，微微歪著頭看著將即將離開的影，然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

“約翰……哦，不是。”習慣地喊著繆特最開始的化名，王說，“繆特跟你一起來了嗎？讓他過來，我傷口太疼，讓他給我彈琴能讓我心好一些。”

“…………”

已經走到門口的特爾將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王一眼。

冷冽的藍眸出銳利的氣息，他看著王，沒有回答。

“你沒把他帶在邊？”

和那雙眼對視了一眼，王很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他上次也在那裏？出事了？”

了一，下意識似要起，可是也只是了一下，就立刻停了下來，仍舊是神安然地坐在那裏。濃的睫垂下來，在碧綠的瞳孔裏落下半截影子。

微垂著頭，仍舊是剛才那副隨意的模樣，並不怎麼張，臉上是一分恰到好的可惜神。

“畢竟是難得的教授級學者，他要是出了事，尼爾院長會很惋惜的，他可是一直想把那孩子從你那裏挖過來。”

“他沒事。”

將終於冷淡地回了一句。

“哦，那好的。”

王說，輕描淡寫，看似不怎麼在意，濃的睫影半掩著的眼，那睫微微了一，也或許是的眼了一，帶了睫。

然後，笑地抬頭看向特爾將。

“這樣一來，我就猜到你要殺死貝亞特的理由了，看來那孩子出事是貝亞特導致的啊。”

將沒有回答，但是同樣也沒有反駁。他看起來沒有繼續和王談下去的興趣，徑直轉推開門，快步離開了這裏。

漆黑長靴踩踏著木板發出的腳步聲在安靜的走廊裏迴響，年輕將的後，坐在床上的王看著他的背影。

慵懶地靠在床柱上，從屋頂垂下來的雪白薄紗半掩在的前，斑駁影，讓人看不清王臉上的表，只能看見王腰側的服一點點被浸染暈開的痕跡。

沒有醫師，也沒有喊人，就連一點疼痛的都不曾發出。

房間裏太過安靜，安靜地幾乎聽不到微不可聞的呼吸聲。

…………

……………………

當特爾將回到依修塔爾船艦上的時候，不出意外地看到了等待著他的維亞中校。

青發的中校跟在他邊，固執地看著他。

“將閣下，您該下定決心了。”

維亞不知道那個年到底有什麼特殊的地方，能讓一貫行事乾淨俐落冷漠無的將對他另眼相待，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將對那孩子的迷——是的，不是喜，是迷。將那異常的表現，讓他甚至懷疑是不是那個‘伽’使用了什麼神控制的手段，迷住了將。

“雖然從那個‘伽’上獲取地球的報很重要，但是您的安危更加重要。”

特爾將走的很快，維亞跟在將後，寸步不離。

“還有，您殺死貝亞特是為了那個‘伽’，您難道不知道貝亞特活著對我們來說多麼有利嗎？”

維亞中校知道，特爾將肯定明白活著的貝亞特能夠為多麼重要的籌碼，而且將也完全有能力活捉貝亞特。但是，將最終選擇了殺死貝亞特。

維亞非常清楚將為什麼要這麼做，因為那裏是帝星，是皇室的地盤，貝亞特被活捉了就必須由皇室的人審問和關押，這樣一來，那孩子是‘伽’的事就會暴。

一旦暴，那孩子就是死路一條。

將殺死貝亞特，唯一的目的就是要保護那孩子。

在維亞的記憶中，將閣下從來都是以大局為重的人，無論什麼時候，針對任何事，他都冷靜得像是一架而冰冷的機，抓住一切對自己有利的因素，排除一切對自己不利的因素。在戰場中，所有的士兵和戰艦都不過是他眼中冰冷的數值，所以，他永遠能用近乎于殘酷的理智做出最正確的決策，他永遠能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戰果。

但是那天晚上，將竟然因為那孩子被挾持而毫不猶豫地束手就擒、任人宰割——這種前所未有的事，在維亞心底敲響了嚴重的警鐘。

就算沒有‘伽’的份，那孩子對將的影響力也太大了，維亞覺得自己必須設法讓將閣下離那個‘伽’的影響。

他甚至曾經想著趁將前往帝星覲見王的機會，自己下手除掉繆特，就算事後被憤怒的將死他也心甘願。但是將顯然看清了他的打算，剝奪了他原本擁有的進頂層的資格，別說進房間，他甚至連進最頂層都做不到。

“維亞，收起你的念頭。”

特爾將說，他的聲音冷得可怕。

他腳下漆黑的長靴重重地踩在金屬地板上發出清脆的敲擊聲。

“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只要你出手，就會死在出手之前。”

“……”

維亞停下跟在將後的腳步，他站在原地，目送著他的上司的背影遠去。

將說得很清楚，一旦他想要對那個‘伽’下手，那麼他肯定會死在下手之前。那並非威脅，維亞瞭解他的上司，將說出口的，就一定做得到。

他的確不怕死，但是他不能死得毫無意義。

…………

當特爾將一腳踏門裏的時候，就和恰好把繆特從臥室裏抱出來的賓撞了個正著。

一出臥室門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BOSS，賓傻了眼。

他剛才還想著，就幾秒鐘，他就能把這個小傢伙抱出來，比催著小傢伙自己走出來要快多了，反正也不可能這麼巧就在這幾秒鐘的時間被BOSS撞到。

所——以——說——Flag不能隨便立啊！

看著BOSS盯著自己的目，渾都被那目刺得發痛的紅髮校在心底發出了如此的哀嚎。

被他橫抱著的年毫無所覺，似醒非醒，半醒半睡。

被BOSS看得心驚跳的賓一咬牙，非常主地快步走過去，討好地沖著BOSS一笑，然後像是上供一樣將懷中的‘貢品’獻了上去。

自然而然地手，從賓手中將那孩子接過來，溫暖的軀落懷中，將原本冷冽的眉眼瞬間就和了幾分。

他低頭看著懷中的人，繆特偎依在他口，漆黑的髮散落在他黑底銀紋的軍裝上，的頰因為年輕看起來生生的，泛著一淺紅。

年的眼微瞇著，只是睜開極細的一條線，迷糊地看了他一眼，又閉上，看不出來是在睡還是已經醒來，呼吸平緩。

“那個啥，BOSS，是這樣的，您讓我監督他吃東西，可是到飯點了，我怎麼他都沒用，我就想著乾脆把他抱到餐桌旁，他就會醒了。”

賓一邊說，一邊咳了幾聲，用目示意BOSS看客廳裏已經擺滿了味佳餚的飯桌。

“就是這樣，咳咳，沒、沒其他的啥。”

這幾天BOSS給他的任務就是守著這個小傢伙，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讓繆特嗜睡到這種不正常的地步，但是看BOSS的神，應該沒什麼大礙，所以賓也沒怎麼擔心。而且能借著這個機會蹭飯吃，賓還是很滿足的。要知道，那可是BOSS讓人特地從帝星上請來的名廚啊。

雖然為軍人為了健壯的和要有節制，但是他覺得機會難得，這種好事恐怕也就這麼幾天，得趕趁著這幾天大吃大喝到心滿意足才行，大不了以後一段時間加大訓練量就是了。

將看也沒看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就抱著繆特走到了餐桌邊，然後輕輕地將繆特放在了桌邊。

大概是聞到了可口的香味，一直迷迷糊糊地瞌睡著的年微微睜開了眼，看到了眼前的食，他的眼睛似亮了一亮，顯然是也已經覺得了，了桌子上的叉子就直接向眼前那一塊切好的淋滿了醬的脆條了上去。

可是，當拿著叉子回來，他剛吃了兩口，叉子上的條還沒吃完，他像是又被一陣瞌睡襲擊了，腦袋點了點，晃了晃，又沉了下去，而拿著叉子的手也垂在了桌子上。

繆特趴在桌子上，一手拿著還著醬條的銀叉子，就這麼又睡了過去，令人哭笑不得的是，他趴著睡著了，嚨還咽了一口口水。

“看，BOSS，我也實在沒轍，這小傢伙總是吃上幾口就這麼趴著睡了。”

紅髮校攤手，一臉無奈。

“我只能讓他每次一醒來就趕吞幾口。”

“元素。”

看著明顯沒吃上幾口就又睡過去的繆特，將皺了皺眉，抬頭對賓說。

“我試過了，BOSS。”說到這件事賓更加無奈，“他不幹，死活不肯喝，還說什麼……喝機油的人生比鹹魚還慘……之類的讓人搞不懂的話。”

他說，“喂到他邊都會被他拍開。”

狹長眼輕輕瞇了一瞇。

“你喂過？”

將說，冷冽聲音，聽不出任何緒。

“是啊，我早上就……不，那也不算喂啦，啊哈哈哈哈。”

本來想要把繆特差點打翻了昂貴的元素的事向BOSS告狀的賓不經意看到自家BOSS瞇起來盯著他的眼，頓時一個激靈，後背一抖，趕改口。

“就是把瓶子給他湊了過去，可是這小傢伙不喜歡我啊，一爪子差點打到我臉上，啊哈哈哈。”

紅髮校一邊乾笑，一邊拼命絞盡腦地思考著怎樣彌補自己剛才的口誤。

BOSS你的心真是越來越狹窄了，不就是喂個水嘛，多大點事啊，這都吃醋，真是……唉，等等，喂水？

賓眨眨眼，轉頭看了看桌上的食，又看一眼趴在桌上瞌睡的繆特。然後，他抬頭，對著自家BOSS燦爛一笑。

“BOSS，您看，這小傢伙這副模樣是沒法自己吃了，又不肯喝元素，總不能讓他著啊，對他不好嘛。”

賓笑嘻嘻地說，“要不，您喂他？”

將看了他一眼。

“哈哈，那個，我就是開個玩笑，還是把他起來……呃！”

下一秒，賓一下子咬了舌頭。

但是他已經顧不得舌頭上劇烈的疼痛了，他整個人都已經傻了，站在原地一臉懵地看著他家BOSS一俯將那孩子又抱了起來，然後自己坐在了餐桌邊。

自然而然的，那孩子就被BOSS摟在懷中，圈在臂彎裏。

紅髮校覺得自己的腦子轟的一下就在此時此刻整個兒都炸開了。

特爾將摟著懷中的年，像是摟著一個孩子一般。

那孩子側坐在他膝上，歪著頭，倚在他懷中，倚在他的臂彎中，安安靜靜的，的黑髮在他下上掠過，讓他下意識輕輕蹭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