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當繆特清醒過來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是懵的。

他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側坐在將的膝上，靠在將口，被將摟在懷中，而那個高冷的將正將勺子送到他邊，在耳邊輕輕地哄著他張。

如果繆特不是看到了自己悉的手腳，他甚至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什麼原因退化到兒時期了。

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努力調著還有些迷糊的大腦思索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嗯，王那裏又搞出了事。

這不是重點。

他突然莫名其妙的小宇宙發了搞出了很奇怪的能力。

這也不是重點。

那之後他好像一直昏昏沉沉的於半醒半睡之中，意識不是很清醒。

……這更不是重點！

重點是——就算意識不是很清醒但是他還是有模模糊糊的記憶的，他還很清楚地記得，這幾天的時間裏，他每天、每天，都是這樣被將摟著哄著喂東西吃。

…………

……………………

求、失、憶。

徹底清醒過來恢復了神智的繆特在這裏神恍惚被打擊得恨不得失憶就好，這邊正在進行每天定點定時雷打不的餵食的將察覺到了懷中年的異樣，大概是這幾天習慣了，每次只要勺子到邊，就會乖乖地張吃東西的年此刻兩眼發直地看著遞到自己眼前勺子，那仇深苦大的眼神，只恨不得那勺子在自己眼前瞬間消失就好。

嗯，看來似乎是真的恢復神智了。

將如此想著，看著那瞪著眼前勺子抿著顯然不打算張吞下的繆特，想了一想，淡定地抬手。

於是，年就這麼眼睜睜地、傻傻地看著原本自己邊的勺子向上抬起，進了將的裏。

他目瞪口呆地看著將喝完勺子裏的湯，那淡的輕輕抿了一抿。

……如果他記憶沒錯的話，剛才他已經用這個勺子喝了好幾口湯了……

將大人我記得您很乾淨的，就這麼直接用我過的東西真的好嗎？

……

說到。

一個模糊的記憶陡然從腦海裏跳出來。

那從上面垂下來散落在自己眼角細膩的漆黑髮，那拂過自己頰邊的溫熱的吐息，還有，那輕地舐過自己角的舌尖在上點燃的熱度……

轟的一下，繆特覺得自己的腦子整個兒都炸了開來。

他占我便宜！

原本白的一張臉整個兒漲紅開來的年此刻腦中反反復複就只有這麼一句話。

他居然……、……

哪怕是腦裏的咆哮他也沒辦法將那句話咆哮出來，他只能抬起頭，惱怒地向那個乘人之危占人便宜的將瞪去。

一抬頭，他就和那雙墨藍的瞳孔對上。

顯然是察覺到他清醒了，將低頭看著他。

泛著微的漆黑髮散落在狹長眸的眼角，冰雪般的容貌有著冰雪的冷意，卻也有著雕細琢的無垢的。

薄薄的，頗淡，可是卻有著瓷般珠的澤。

……

年突然就有了種好像佔便宜的人是自己才對的覺。

不不不！就算你盛世也不能隨便占人便宜！

一鼓作氣，再而衰。

就在繆特思考著到底是誰占誰的便宜而將滿肚子的怒火忘到腦後只顧著糾結的時候，那看著懷中人的臉在短短幾分鐘的時間裏就變了好幾個的特爾將再度加了一把火。

他微微低頭，湊近懷中孩子的耳邊。

他的幾乎就在繆特的耳上，吐出的氣息掠過耳郭。

一如既往冷冽的聲音，此刻卻是低沉了幾許，出了他的口，就年耳郭。

“繼續？”

將輕輕地嗯了一聲，極輕的彷彿在耳邊呢喃的聲音，震耳，滲最深。

那低低地一聲嗯，冷冷的，似乎毫無的，可偏生餘音帶著一點上揚的痕跡，陡然了一點勾痕，勾得人心都跟著耳一起了一。

閉閉閉閉閉閉！

年一把捂住耳朵，面紅耳赤。

用這種讓人渾發麻的聲音還特麼是靠在耳邊說是犯規的的的的——

你的臉已經夠犯規了！再用聲音開掛別人還怎麼活？！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此刻，繆特已經徹底將某個將乘人之危耍流氓的事給丟到了腦後。

…………

……………………

“王殿下指名要他去彈奏樂？”

青發的中校臉一變。

“不行，絕對不行！將閣下，怎麼能讓那樣的怪接近王殿下，一旦王有個萬一 ——”

“王的召見。”

特爾將淡淡地說。

“你要拒絕？”

“……”

維亞一時語塞。的確，王要求召見繆特，讓繆特去為彈琴，本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可是就算暫時沒想到拒絕的辦法，只要一想到那個怪傷害王會造怎樣可怕的下場，維亞就咬牙不肯鬆口。

“就算如此，也不能讓那種怪——”

“維亞。”

將冷冷地打斷了維亞的話，他起，頎長的影在地上落下長長的影子。

“跟我來。”

特爾將帶著他的青發下屬來到了依修塔爾船艦的頂層，他的房間的所在。維亞已經被他剝奪了進頂層的權利，除非他親自下令，否則就無法進。

重新站在進頂層的通道口，維亞深吸一口氣，將腰間的槍支以及靴裏的刀刃都取出來，到守在通道口的衛兵手中。

然後，青發中校這才被允許進頂層。

特爾將先一步進了那座巨大的房間裏，大門敞開著，明顯是在等待著維亞自己進去。

維亞垂在側的手微微握了一下，鬆開，他快步走進了房間裏。在他進房間的一瞬，大門自在他後關上。

他抬頭，目恰恰和坐在大廳銀白沙發上的年對個正著。

青發中校渾的汗都在這一刻豎立了起來，他全的都在這一瞬繃到了極限，年看過來的一眼在他眼中就像是一頭怪張開的猙獰巨口，彷彿下一秒就會將他整個人撕裂開來——那從心底湧現出的巨大的警惕心和張讓他幾乎是反地向腰間去。

手了個空，維亞這才記起來他剛才被繳走了武。

他的手在空的腰側停頓了許久，才僵地放下來。他抿，慢慢向前走去，向著那個有著人類外貌的怪走去，他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個怪，目滿是警惕和敵視。

“‘伽’？”

繆特剛剛看完了將給他發來的關於‘伽’的資料，他手指淩空一點，懸浮在他前的幕消失在空中。

他抬頭看向正朝他走來的維亞，青發中校眼中赤的警惕和防備讓他愣了一下。

維亞看著他，就像是看著一個恐怖而危險的東西。

繆特突然想起來，他擋在特爾將前讓那些子彈停下來的時候，對面開槍的貝亞特看著他的也是這樣的眼神。

他們看著他，就像是看著一個可怖的怪。

“為什麼？”

年看著維亞，問。

“為什麼我不能去見王？”

自上一次看見王倒在泊中，他一直很擔心，正好這次王主召見他，他自然想去看看。

對於他的要求，將沒說什麼，算是默認了，反倒是這個維亞中校激烈反對。

“……你該知道自己是什麼東西。”

“‘伽’？”繆特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是，如果我的確擁有那樣的力量和特徵，那麼，就當做我是‘伽’又如何？”

在繆特看來，這些人口中所謂的‘伽’，不過就是他們那個年代被稱之為超能力者的人罷了。

在他那個時代，所謂的超能力者是否真的存在還有待驗證，不過，他自己竟然是其中的一員，這一點讓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

聽著繆特坦然承認自己是‘伽’，維亞愣了一下。

自小到大，每個人類在教育中都被反復灌輸著一件事——‘伽’是變異的怪，毫無人的、只知道破壞和殺戮的怪。在維亞看過的不資料視頻裏，那些覺醒了力量的‘伽’無一不是痛苦地哭喊著拒絕承認自己是‘伽’，一個個像是發了瘋一般，力量暴走抵抗警衛隊的捕殺，由此導致了極其慘烈的後果，毀壞了無數建築，也害死了不人，最終在痛不生之中被警衛隊圍困殺死。

像繆特這樣坦然承認自己是‘伽’，毫不到愧和痛苦，他還是第一次看到。

年在說‘我是伽’的平淡口氣就像是在說‘我是人’一樣的輕描淡寫。

維亞本來想著，如果繆特瘋狂地拒絕承認自己是‘伽’的話，他就一定要繆特認清自己是個怪的現實。可是現在繆特這麼坦然一認，他反而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他稍微整理了一下有些混的腦子，然後繼續說下去。

“既然你知道自己是怎樣的怪，就不該……”

“等一下。”

年抬起手來。

“我說，我可以是‘伽’，但是我沒說我是怪。”

“有什麼區別？”

維亞面無表地看著繆特問。

“有，很大。”年皺了皺眉，和維亞對視，“為什麼你們會認為‘伽’是怪？”

“那種可怕的力量本不是人類能夠擁有的，你自己應該記得當初做了什麼，讓子彈停止，只要一個意念，就能讓遠的扭曲碎，你們可以輕易撕裂一個人的，甚至是毀滅一個城市，殺死無數人。”維亞盯著那個面容稚氣的孩子說，一字一頓，“這是只有怪才做得到的事。”

“你不明白，每一次‘伽’出現，會有多無辜的市民喪生在他們手中。”他說，“這樣的怪不應該存在，‘伽’是異端，是異變，他們的誕生本來就是扭曲的，只有所有的‘伽’死掉，才能讓人類重歸正軌。”

繆特沉默了一瞬。

“我的確不明白……”

他輕聲說，閉上眼，細長的睫在他臉上落下一層影子，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再度睜開眼。

“你知道嗎，在很久很久之前，在人類還在地球上生活的時候，那個時候，文明程度還非常低，人與人之間的戰鬥只存在白刃戰這麼一種戰鬥方式。”

他神平靜地說，“維亞，如果你帶著一支鐳槍回到那個時候，你只要手指一，就能讓遠方的碎，就可以輕易的殺死任何一個人……你一個人，就可以殺死一座城市的人。”

“那麼，我是不是可以說，你是怪？”

“這不一樣！”

維亞下意識反駁。

年抬眼看他，漆黑的瞳孔，在這一刻亮得驚人。

“有什麼區別？”年盯著他說，“你對他們而言……和‘伽’對你們而言，有什麼區別？”

有什麼區別？

維亞一時有些失神。

但是，失神只是一瞬間，長期在戰爭裏養的強大意志讓他立刻就回過神來，他想他那一剎那的晃神一定是因為被‘伽’強大的神力影響了的緣故。

“不一樣。”他堅定地說，“我是人，‘伽’是怪。”

“…………”

房間裏一時間沉寂了下來，繆特張了張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不是這個時代的人類，他不懂為什麼這個時代的人會對‘伽’仇視到如此深固的地步。

從一開始得知自己可能擁有超能力的時候，他甚至是還覺得有些興。可是，維亞的反應卻像是一盆冰水生生地澆在他的頭上。

他看著維亞看他的警惕而敵視的眼神，他想起貝亞特像是看著怪的驚懼目。

……

賓、瑪婭、帝星上曾經用崇拜的目看著他的年……那些他認識、或是不認識的人，在得知他是‘伽’的時候，會用怎樣的眼神看他？

年看著自己的手，目有些迷茫。他沉默了許久，然後抬頭，朝一旁的將看去。

在剛才繆特和維亞對話的時候，特爾將一直安靜地坐在旁邊，看著他們對話，修長的雙擱，雙手握放在膝上。

直到繆特側頭向他看來的時候，他才起，走了兩步走到繆特邊。

他手，骨節分明的手指了年的頭。

他一開始並沒有讓維亞和這孩子見面的打算，維亞是一個多麼固執的人，作為上司的他很清楚。但是既然這孩子堅持，他便把維亞帶來了。

年仰起頭來看他，目中帶著幾分困和迷茫。

“將大人……您也……恐懼、厭惡‘伽’嗎？”

和年那漆黑的明亮瞳孔對視，年輕的將沉了一下。

對於不善言辭的他來說，用語言打消這孩子的疑慮是一件很麻煩的事。

所以，他選擇了最簡單的方式。

特爾俯，一手捧著下孩子的臉頰。

他低下頭去，湊近過去，帶著一點涼意的落在孩子的頰上。

他捧著孩子的頭，吻了吻孩子的頰。

繆特：“………”

將大人您一言不合就佔便宜耍流氓這樣真的好嗎？！

維亞：“………………”

一句話，那個舉止俗的賓經常掛在邊的，曾經讓他無比嫌棄的一句話。

青發的中校覺得此時此刻只有那句話才能表達出他此刻全部的心。

嗶了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