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數日之前。

……

繆特看著圈中那個驚惶的，他咬了下，他的目落到王向他出的手上，像是不控制地向王的方向走了一步。

但是終究也僅僅只有一步。

那一步之後，他就停了下來，又重新後退了一步。

“不。”

年搖頭，他仍舊是咬了下，但是他的腳步卻堅定地再度後退了一步。

“你要看著死嗎？約翰。”

莎樂看著繆特，再一次開口說，的手抬起做了個手勢，圈裏那個房間的牆壁裏緩緩地出數個漆黑的槍口瞄準了面慘白的。

的手抬起在空中，微微一，作勢要揮下去——

年瞳孔裏的藍陡然大盛，一看不見的氣流從他周發出來，幾乎實質的神力像是驚濤駭浪陡然間向著四面八方席捲而去，一瞬間就將這個房間毀得如同廢墟一般，就連四周的牆壁和柱子上都出現了無數道如同蛛網一般的裂痕。

就在他神力向著四面八方發的一瞬間，莎樂前的幕線條扭曲了起來，掙扎著抖了幾下，瞬間消失了。

伽強大的神風暴讓方圓數裏所有的信號波都在這一刻扭曲斷裂了開來。

龐大的無形氣流從王側刮過，將王腳下的地面都撕扯出一道裂痕，卻終究還是沒有傷害到王本，只是將的金長髮吹得狂地向後飛揚起來。

年凝視著莎樂，他閃著藍澤的瞳孔散開了水面的波紋，似約了幾分，可是他看著王的眸子比什麼都還要明亮。

“想害的是你，不是我，我會難過，但是不會將那罪責歸咎在自己上。”

他說，目清明。

“戰場無，只要走上去，誰都可能有犧牲的一天。無論是誰，穿上軍裝就得有這樣的覺悟。”

“我想保護，但是，今天我保下一人，明天死去的將是千上萬的人。是的，我知道……”

說到這裏，繆特突然頓了一頓，他垂下眼，閉了閉眼，他側的手用力地握了一下，然後鬆開，他再一次睜眼看向莎樂。

“……算了，何必找什麼冠冕堂皇的藉口，那也只是說得好聽而已。”

年苦笑。

“我很自私，就是這樣。”

他說，“不管多人同時在我面前死去，我想要保護的也只有一個人。”

他看著莎樂，搖了搖頭。

“你說得對，如果你和將只能活一個，我就要將活下去。同樣的，不只是你，不管是誰，無論有多人，沒有人能和他比。”

年深吸一口氣，踩在地上的腳再一次微微懸浮了起來，無形的氣流掀起他眼角的額髮。

他的瞳孔掠過藍的彩，看著莎樂的目帶上一分冷意。

“莎樂。”

他說，第一次直呼王的名字。

“你若殺了瑪婭，我也只能為復仇。”

“復仇？你能手殺死我？”

王曬然一笑。

“不。”

年湛藍的瞳孔凝視著王。

“我不需要殺死你，我只需要攻擊你的神，讓你神智昏迷或者錯數日，直到將來到這裏就夠了。”

繆特說出的話讓莎樂的瞳孔用力收了一下。

並不畏懼死亡，比起死亡來更讓無法忍的，是在無知無覺之中就一敗塗地這種事。

死死地盯著繆特，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前一刻還輕鬆自如的笑容。前一秒還以為自己立於不敗之地，現在卻了被人掐住了要害之。

王濃的睫垂下來，半掩著眼，環視了一周，目從已經了廢墟的房間裏掃過，用鼻子輕輕地哼了一聲，臉上出幾分不屑的神。

然後，才再次抬眼看向繆特。

“就這樣吧，我認輸。”

說，原本臉上不忿的神消失得無影無蹤，似乎還出一點輕鬆。

“你贏了。”

這麼說著，突然又一轉，“可是你還是不能走。”

“……”

“如果你不想看著你重要的那個人被扣上頸圈，而韁繩被拽在某個傢伙的手中的話，你就必須留下來。”

“什麼意思？”

“哼，你剛才那一波神攻擊倒是正好切斷了監控的信號……這個房間裏可是有著十幾個呢。算了，信號恐怕很快就要恢復了，我長話短說。”

王目一冷。

“那顆星球的試驗所的背後控制者，就是我的父皇，他為了不讓實驗離控制，在每個實驗裏面都放了能夠縱其生死的控制裝置。你應該知道這一點，畢竟除了特爾，你還曾經看到另一個實驗死去。”

……特蘭。

年呼吸頓了一瞬，他下那一點心，沉思了一下，然後才開口回答。

“特蘭說過，將是最後的勝利者，所以只有他裏沒有控制裝置，可以隨意離開星球。”

“呵，那只是說得好聽而已，對一個極度自私的傢伙來說，怎麼可能容許自己創造的東西離自己的掌控？”

“…………”

“信號馬上要恢復了，你若要走，沒有人攔得住你。”

王環視著已經了廢墟的房間說，語氣輕描淡寫。

繆特閉上眼，只是一秒，再度睜開的時候，他已給出了答案。

他說：“好。”

他的回答乾脆得讓莎樂都怔了一下，打量了繆特一眼。

“你不怕我騙你？”

繆特如此的果斷，反而讓覺得好奇了。

年搖了搖頭。

“就算被你騙一次又如何。”

他說，神平靜。

當年他太弱小，所以終究沒能帶走那個說會跟著他走的人。而到了現在，他既然已經擁有了足夠的力量，就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將落得和特蘭一樣的下場。

如果莎樂是騙他，那就被騙一次又如何，只要能保將無恙。

“我得事先提醒你，為了瞞過那人，我必須要對你進行記憶清除。”王抬手，手指指了指上空，“否則那個人不會消除對你的懷疑。我查過記錄，以前為了控制伽，也有對伽進行記憶清除的試驗，雖然有功的例子，但是很，絕大多數都因為無法承那種痛苦而窒息亡。”

“哦。”年哦了一聲，他說，“沒事，在我這裏不會功的。”

他不覺得他挨不住，而且，只要察覺到一點記憶被消除的可能，他就會立刻發力量摧毀那種裝置。

莎樂：“…………”

重點不對，我想警告你的不是有功的例子這件事。

雖然想這麼說，但是終究還是歎了口氣，不打算再就此事多言。

莎樂沒有再多言，但是繆特卻開口問了。

“那是你的父親吧？為什麼你要背叛他？”

“我是政客，只會選擇對我有利的選項。所以，我會據你的表現作出決定。”

王如此平靜地回答。

“你若選擇為了那個孩屈服，那麼特爾必敗無疑，我就會服從父皇的命令為他控制住特爾，那樣我也不知道自己會有怎樣的下場——若你拒絕了，我就幫你，雖然從此會一無所有，但是我能確定，至在你手中我命無憂。”

…………

…………………………

兩人的談只有那短短的幾分鐘，從那之後，無論是莎樂還是繆特的一舉一全部都在皇帝的掌控之下，只能靠偶爾彼此眼神的匯來換彼此的想法。

然後，就如同莎樂所說的，繆特必須接記憶清除的手。

他咬牙撐過了所謂的記憶消除，那種痛苦而又可怕的覺他再也不想經歷第二次。一定要說的話，恐怕只有上一次被那群所謂的研究員進行神侵時的痛苦可以相比擬了。

結果就是他在撐過去了之後昏迷了兩天。

等再次睜開眼的時候，他就‘失去’了所有的自我，對第一眼看到的王唯命是從。

……

對於一個喜歡說話喜歡吐槽的人來說，裝一個傻子真是煎熬。

從早到晚只能木愣愣地站著就連表都不敢隨意變換一下的年只能木著臉在心底發出如此的哀鳴，而且，不止如此，莎樂王更是借由這個機會毫不客氣的指使他、折騰他，偏生他礙於裝傻，只能耐著子被王當僕人呼來喝去。

…………

所謂的莎樂王的父皇退位，那不過是那位皇帝一手安排的一場戲。

隨後，特爾上將來到帝星。

王放棄帝星有利地勢，出帝星星系之外迎擊，並非是因為故意對外傳出去的沒能掌控【天國的權杖】或者是婦人之仁想要不危及帝星的民眾之類的緣故，而是因為那同樣也是皇帝的暗中指示。

皇帝要給予特爾試煉，但是絕不是想兩敗俱傷導致雙方勢力都大大損，他可是還指著特爾能重振王室聲威呢。畢竟在他看來，莎樂只是一個棄子，一塊讓特爾上將踩著上位的踏腳石而已。

……

……………………

華麗的後廳之中，燭在晃。

斷裂的手臂靜靜地躺在黑紅的地毯上，從斷裂流淌出來的鮮染紅了那一塊地毯上長的絨。它的前面是一雙穿著漆黑長靴的腳，靴子上被濺染上了一點跡。這雙腳的主人向前走了一步，彎腰將那截手臂撿起來，也不在乎上面流出的染紅了自己的手指。

莎樂拿著這截手臂翻過來看了一看，嗤的笑了一聲。

“竟然將控制裝置直接裝在管神經裏，只要腦波一，就能啟，難怪不管我怎麼查探都查不到它被您藏在哪里啊……父皇。”

說最後兩個字的時候，拿著斷臂的王抬頭，目看向上方。

坐在王座之上的皇帝捂著手臂斷裂，臉比剛才更蒼白了幾分，他的手指已經被流出來的鮮盡數染紅。

他俯視著下方的那幾個人，目鷙。

“莎樂。”

他開口說話，沙啞的嗓門，像是沙子著石地。他的臉上沒什麼表，可是哪怕是在這座燈火明亮的後廳之中，他的眼窩也被影籠罩著。

皇帝盯著王，說，“你做了一件蠢事。”

“蠢事？不，父皇，我認為我做出的是正確的選擇。”

莎樂搖了搖頭，目看了一眼側的兩人。

“我判斷後得到的結論是，這兩個人要比您的承諾更值得信賴。”

“……”

目鷙的皇帝沒有再說話，在他看來，這個世界最憎惡特爾的人恐怕就是他這位被奪走了一切地位和未來的王，他怎麼都沒想到，莎樂會倒戈到特爾那一方。

當初那個實驗星球並非只有一個，在宇宙中，他委派心腹建立了數進行實驗的星球，每一個星球都有著相同的實驗，每一個星球都創造出了無數有著皇室基因的後裔。就如同養蠱一般，有些星球所有的實驗失敗了，也有幾個星球功地誕生了從那些批量產中穎而出的優秀的實驗。那幾個優秀的實驗都被他給予了不同的名字，暗中引導著進了軍隊……幾十年後，唯一功地在戰火中生存下來並且為一方霸主的，只有特爾一人。

正是因為親眼看著這個實驗是如何一步步長到現在的地步，所以他比任何人還要清楚這個實驗的強悍之。

他雖然是造主，但是也絕對不是這個實驗的對手，他唯一可以控制住這個實驗的手段就是植實驗之中的控制裝置——那個控制儀不能讓任何人，不能讓任何人奪走，必須被他一個人掌控著，所以他直接將控制植了自己右臂的之中。

只是——

伽！還有居然會反叛他的莎樂！

這兩個意外的因素打了他的佈局。

一步算錯，步步皆錯。

當那截斷臂離開他的，當那之臂斷掉和他腦波神經的連接的時候，他就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籌碼。

王座之上的皇帝緩緩地閉眼，不再開口。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他既然已經輸了這一局，多餘的話和行為都只會讓他顯得更加難看。

他仍是這個帝國的皇帝，他仍然保有他的尊嚴。

皇帝和王的對話一句也不曾傳到這邊年的耳中，撕裂了皇帝那只右臂之後，他的注意力就再也不曾從特爾的上移開過。

他跪在特爾前，地摟著特爾的頸，他的頰地在男人那冰涼的漆黑髮上。那裏的黑髮被冷汗浸了，有些地黏在他的上。

他抱著特爾，就像是抱著一個孩子。

他的眼神看起來心疼得要命。

那種心疼讓他此刻已經開始語無倫次地在特爾上將耳邊輕聲說著‘不怕不怕’這樣簡直像是哄孩子般的話來。

說了幾句之後他自己都似乎覺得這樣有點不對，想了一想，他又換‘不疼了不疼了’就這麼繼續念了下去。

殊不知，他這句‘不疼了哦’一出口，頓時就讓旁邊原本心不好所以面無表的王角狠狠搐了一下。回頭一看，看到繆特那摟著特爾的頸輕拍著後背像是哄孩子的模樣，頓時眼角也跟著一，立馬一臉慘不忍睹地轉過頭去。

眼不見為淨。

實在是看不下去聽不下去的王角地想著。

被繆特抱住的特爾上將半晌沒有靜，他仍舊保持著單膝半跪在地的姿勢，一不，像是了一尊雕像。

他的頸被繆特抱著，頭被繆特摟住，大半的臉都埋在年的肩上。被汗浸染得有些潤的額髮部分黏在他雪白的上，大部分散落在年的肩上。

從旁邊看過去，只能看到一點蒼白的頰，還有漆黑髮梢下雪白的側頸。剛才痛苦時後頸上青筋暴起，異常可怖，到了現在還殘留著淡青的痕跡。

任由繆特輕聲地說著那些話，特爾一直沒有開口說話，只是安靜地保持著半跪在地的姿勢，任由繆特摟著他的頭抵在自己肩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年輕的上將終於了。

他出的雙臂穿過年的腋下，到年後背，雙手抬起來，手指用力地扣了繆特兩側的後肩。

他的臉從繆特右肩上微微抬起，淩的黑髮仍舊掩蓋著他大半的臉，只能看見他那薄薄的抿著，那調冷到了極點。

他轉了轉頭，大半的頰埋了懷中年絨絨的髮中，他那看起來冰冷的著年的髮，像是想要汲取髮中的溫度。

這個男人現在到底在想什麼？

雖然想著眼不見為淨，但是一種說不出的緒還是讓莎樂忍不住拿眼看那個男人此刻的表。可是上將大半的臉都被影籠罩著，剩下的小半截也埋進在繆特的髮中，什麼都看不見，更別說男人此刻臉上的表。

放棄了的莎樂默默地轉開了目。

可是，就在的目即將完全轉開的那一刻，就在轉開的目殘餘下最後一眼角餘的時候，花紋圓柱上的燭突兀地晃了一下，晃的燭讓上將臉上的影子也跟著晃了一下。

那只是一秒，甚至一秒都不曾有，但是就是那一瞬影子的晃，卻讓莎樂整個目都僵住了。

看錯了吧？

驚疑不定地想著。

燭晃的一瞬間，影子晃的一瞬間。

那個男人狹長眸眼角似有似無的約一點水波的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