絞機一般的戰場如同一個絕的深淵,將戰場上的人類和蟲族不斷地拉死亡。
宇宙無聲,那些死亡都在悄然中靜靜流逝。
“前方先鋒軍頂不住了,要求增援……”
“四十三號戰艦群從右側包抄上去……”
“齊明雨大人機甲損毀超過百分之六十,請立刻回歸本部進行修理。”
“顧隊長深敵後,現在被數十個九星蟲族給纏住,請立即支援!”
無數條信息不斷地衝擊著作為指揮的葉斐的神經,一片混。
他坐在指揮室,強撐著神高度集中,一條一條的下達命令。
蟲族數量巨大,仿佛永遠也消耗不完。
甚至,還有源源不斷的增兵趕來加戰場,消磨帝國的英部隊。
經過十個多小時的鏖戰,帝國軍方某隻小隊終於還是發生了逃亡。
而這種逃亡如同一個信號,或者一種連鎖反應。
如同病毒一般,迅速擴展到了整個人類軍隊。
士氣一落,就是節節敗退。
葉斐了眉心,聲音沙啞,帶著疲憊,“所有分隊撤回。”
嘗試了各種攻擊方式,最終還是因為數量的懸殊以失敗告終。
星際戰爭不是遊戲,也不能意氣用事。
不可能將所有的部隊全部打空,拚到只剩下最後一兵一卒。
隨著葉斐的下令,所有軍隊開始無序的進行著撤退。
而銀水星,終於被浩浩的蟲族給徹底佔據。
無數的蟲族剛一落地,就像是收到了訊號,開始瘋狂的配,以極快的速度就地開始了排卵。
銀水星礦藏資源極多,這些資源全部化為了蟲族的生育的溫床,進行下一步的變異與生。
可以預見,要不了太久,蟲族將會很快得到數量補充,並擴大到進攻前的數倍。
而將近一天的苦戰引了兩方的戰火,蟲族極有可能以此為跳板,立刻向整個帝國都發起攻擊。
是預判後果,就讓人不寒而栗。
看著帝國軍隊崩潰後撤,凌君寒看了一眼祁蒼,微微皺眉,“不去救援嗎?以你的聲要穩住戰勢,讓他們重整旗鼓也不是什麼難事。”
祁蒼微微搖頭,表凝重起來,“這一次的確是我判斷失誤。拿穿越前的數據進行準備,沒有考慮蝴蝶效應的影響。”
他歎了口氣,“兵力太過懸殊,敗的不冤,我全責。”
兵敗如山倒,已經潰敗的況下,太難逆轉乾坤。
凌君寒嗯了一聲,靠在椅背上,把玩著手上的打火機,“蟲族,的確比我想象的要讓人頭疼。”
祁蒼了酸脹的眼皮,“所以,帝國與聯邦之間的戰爭是小事。說白了也不過是人類部的爭鬥,是制度之間的爭鬥,可……”
“可蟲族和人族之間卻是獵和獵人之間的關系,是人類共同的大患。”
凌君寒接話,“除了之前的技易,在對抗蟲族上,我現在正式代表聯邦三十六府正式與你帝國結盟。”
“那自然好。”祁蒼站起,“我們去堡壘大廳,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辦法。”
凌君寒跟在他後出去,看到集結在堡壘中央的各個分隊隊長,個個面男。
葉斐見兩人過來,朝祁蒼敬了個軍禮,“大人,我們……”
“不怪你們。”祁蒼擺手,“你讓撤退是對的。”
“其實,我這樣做的原因,是因為還有最後一個殺手鐧。”葉斐抬眼,又看了一眼眾人。
祁蒼抬眼,抓到了勝利的希。
他了,“說來聽聽。”
“半年前我們開始集訓的時候,林修永提出把銀水星改造一個巨大的炸彈。”
葉斐頓了頓,繼續說道,“當時我們商量的是,如果戰損超過六,就戰略撤退。等到蟲族佔領星球,再直接引,毀滅一切。”
祁蒼沉了幾秒,給出許可,“人員已經全部撤離,那就去炸。”
為了以後帝國能夠存活,現在勢必殘忍。
“但有一個問題。”
葉斐有些不忍的開口,“他們有太蟲能夠屏蔽發信號,需要一個絕對靠譜的人留在銀水星地底基地,通過理控的方式完引工作。”
換言之,這個人一旦踏星球,存活率基本為零。
在引發自炸的那一刻,會跟所有的蟲族一起湮滅在太空裡。
誰去做引工作,就是做好了要獻出自己的生命的準備。
戰爭就是這樣,很悲壯,也很無。
一直靜默在一邊的白斯寧猛然站了出來,大聲開口,“我去。”
他彎下腰,朝各位深深鞠躬,“謝謝大家讓我加行,但我戰鬥力比不上大家,沒幫上什麼忙。這一次,大家已經盡力救了我的父母,我不知道怎麼才能表達謝。”
他在這一年之中,跟著葉斐和顧昂一起,不停地實戰,飛快的長。
學會了更多的為他人考慮,也終於明白,如果能為了自己在意的人,真的是什麼都願意去做。
上一世,他能為顧昂擋上一槍,這一世,也能為了大家坦然赴死。
“雖然沒辦法和你們一起從未來穿越回來,但我們不管在哪個時空,都是帝國軍人,就讓我去吧。”
白斯寧再抬起頭的時候,眼眶泛紅,“反正,我上一世也死得早的,沒有關系。”
“小白,不可以。你實戰經驗太,估計還沒落到星球上就了蟲族俘虜。去了,就是白白送出一條人命。”
林修永立刻開口拒絕,“我的任務已經完,炸彈是我裝的,我最悉。”
他還沒來得及告白,怎麼允許人去冒險?
“要不然我……”顧昂看了一眼葉斐,心虛說道,“只要作夠快,也不一定死。”
“,別胡鬧。”葉斐搖頭,打斷他的話,“我不允許你冒這種生命危險。我是總指揮,你相信我,我可以安全回來。”
“算了算了,你們別爭來爭去。我孤家寡人,我去。”
沈飛舟不耐煩皺眉,“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不如為國捐軀。”
齊家兄弟也起了爭執,剛開口,又被薑和宜打斷,誰也不想當頭烏。
祁蒼歎,他真的選對了人,這是一幫令人敬畏的英雄。
在存活率幾乎為零的況下,沒有一個人甘當逃兵。
大家還在爭論,殷文宣突然從人群中出,拉開艙門駕駛機甲飛了出去。
眾人還來不及反應,他已經消失在了視野之中。
不過一分鍾的時間,刺眼的白從遠突然亮起,把漆黑的夜空照亮的如同白晝。
狂暴的震穿闊無盡空虛的太空傳遞了過來,連帶飛船都在抖。
殷文宣的聲音從通訊儀裡傳出,帶著一點輕松的笑意,
背景音是炸彈的五秒倒計時。
五——
“……顧昂和葉斐剛剛結婚,還有孩子,你們倆鬧什麼?別讓自己的兒子剛出生不滿周歲就沒了爸行不行?”
四——
“……齊明風、齊明雨,你們兩兄弟可是從小就約定了要風雨同舟的,差了誰都不行哦。”
三——
“林修永,為什麼發明穿越機,我們都清楚。事還沒辦,怎麼就想著送死呢?好好照顧小白,他太可了,別讓他變以後那樣。”
二——
“……可惜不能親眼看看到底是哪位勇士能夠征服和宜,但我相信一定會有人能夠過你的外表,到你溫的心。”
一——
“……沈飛舟……沒什麼說的……我只是單純覺得你太二了,不太放心把這麼關鍵的任務給你哈哈。”
倒計時變急促的滴滴聲,然後戛然而止。
“好了,別擺出參加我葬禮的表,我還沒死呢。我可是我們當中機甲防最強的,又不是百分百死定了,都給我哭喪著一張臉幹什……”
狂的氣流震著這一片星空,所有的通訊都被充斥著各種離子的能量流給徹底切斷。
轟隆的一聲,劇烈的炸聲響徹星際。
那顆銀的星球像一朵瑰麗的花朵綻開,四周騰起一朵一朵翻滾的蘑菇雲,濃烈的硝煙卷空中。
蟲族發出雜的尖銳的哀鳴,和那顆星球一起,湮滅進宇宙,為塵埃。
所有人都忍著淚,抿了,死死地盯著炸的方向。
也不知道這強忍的眼淚,是因為了星球炸時的芒太過刺眼,還是因為別的。
狂暴的波足足持續了大半個小時,才終於歸於平和。
硝煙過去,萬籟俱寂,安靜地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這顆星球變了黑乎乎的一團,好像從未存在過生命的痕跡。
葉斐回過神來,反應迅速地下令,”所有人分散追蹤,生命探測全部打開!盡力搜索是否有生命生還!”
雖然希渺茫,但他們不放過任何一可能。
大家駕駛機甲降落星球,瘋了一樣的地毯式搜索殷文宣的蹤跡。
即便是死了,他們也要把殘骸帶回帝星。
一刻鍾後,通訊頻道傳來沈飛舟激的聲音:“我找到殷文宣的救生艙了!!!這個該死的用了黑矮星材質打造的保命倉!!雖然了多重傷,但他還活著!!!”
“太好了!!!”歡呼聲過艦隊的擴音裝置,響徹整片星空。
只要活著,比什麼都好。
葉斐難得眼眶通紅,嗓音因為說話過度,幾乎要發不出聲音,”醫療隊前去救援,其余人歸隊。”
等到殷文宣救回飛船後,醫生立刻進行了長達五小時的急手,萬幸保住了命。
所有人如釋重負,這才覺渾虛。
經歷了一天一夜不休不眠的戰鬥,掙扎過,抗拒過,拚盡一切,賭上命,終於畫上了勝利的句號。
“哥,辛苦了。”
“嗯,我們贏了,可以回家看晃晃了。”
顧昂百集,經歷了無數次戰鬥,從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回家。
到了這一刻,他才渾松懈下來,拉著葉斐接了一個綿長的吻。
大家在旁邊尖起哄,他並不在意。
顧昂只是覺發自心的高興。
所有人都還在,他們如之前所說,全員平安歸來。
回到帝星的時間還剩一天,祁蒼催促眾人去休息。
大家心疲憊,一睡就是一整天。
等到飛船快要降落,祁蒼才醒大家,把這一次的戰鬥做了複盤總結。
以後蟲族還會有什麼樣的舉,他們不得而知。
不過第一次的進攻就被全部殲滅,這對於他們來說,的確是毀滅的打擊。
但,以後會怎麼樣已經不重要了。
只要這群將軍們在,帝國就永不消亡。
祁蒼很是慨,“謝謝你們為帝國作出的貢獻,謝謝你們肯穿越回來。明天有授勳章儀式,等你們畢業後,會恢復各位的上將級別。”
白斯寧激地上躥下跳,“我也有勳章嗎?”
“是,你也有。”
祁蒼嚴肅的表難得松,掃了一眼眾人,“還有,之前說過,打完這場戰鬥我還有個小禮要送給你們,是關於各位上將穿越前的記憶,我都有替你們好好保存。”
顧昂本來想著家裡的晃晃,歸心似箭。
一聽這話猛然抬頭,“是我們被刪除的那一段?”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作為上將選,被要求參加軍事任務。
聽這話意思,難道說,還有什麼其他的原因?
“是,你們會知道,為了什麼原因而來。”
祁蒼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像看自己的孩子一樣看著這些年輕的臉,“幾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私人原因。”
“能不能現在就去?”顧昂有些著急。
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那一塊缺失的拚圖,到底是什麼。
祁蒼啞然失笑,“行,降落就去。”
他更改目的地位置,直接讓飛船降落到帝國最高級別儲藏館。
一路上,顧昂無比忐忑。
他的上一世記憶永遠停在離婚的時候,和葉斐尷尬又疏離的模樣。
每次回想起來,都是刺骨的疼。
跟葉斐為陌生人,是最悉的噩夢。
如果能找回空白的記憶,說不定能讓自己好一些。
經過層層關卡,每人領取到一張屬於自己的記憶磁片。
薄薄的一張,承載了帝國實驗者的最高機。
祁蒼清了清嗓子,“好了,大家拿著自己的記憶磁片,各自進房間,分開贖回。”
顧昂指尖抖,握著磁片,大腦一片空白。
他抬頭親了親葉斐,像是安他,又像是安自己。
“我很快就出來,不管對方是什麼理由,都不許生氣,好不好?”
他們倆是在離婚後穿越回來,那會兒意氣用事,說不定有賭氣的分。
對於打開記憶的魔盒,他很興,也很張。
好不容易經歷重重波折,又走回一起。
現在要再次掀起前塵,需要巨大的勇氣。
“我其實大概已經想到了。”
葉斐晃了晃自己的磁片,彎了一下角,“不過可以去確認一下。”
顧昂嗯了一聲,有些張地又看了他一眼,“那我們一會兒門口見。”
門被輕輕關上,顧昂走進房間,將磁片記憶讀取。
只是一剎那的時間,腦袋劇烈地疼痛,視線朦朧,他的神經和突如其來的記憶產生了共聯。
很多片段走馬觀花的閃過腦海,雜無章。
他手腳冰涼,強撐著背後的牆,才沒有落在地上。
等到視線重新變得清明,那一段他無論如何都拚湊不起來的空白,突然有了畫面。
祁蒼很認真的問他,“顧昂上將,你是我們的目標人選,想好了嗎?”
他坐在對面,答道,“想好了,如果真的可以穿越回從前,我想跟葉斐重新開始。”
他手背抵著額頭,“現在的境太苦了,我過不了心裡這道坎,又忘不了他。”
“可是葉斐不一定會穿越回去。八年前的他,本不認識你。”
顧昂笑了笑,佯裝輕松說道,“那我就再追他一次,也不是沒追過。”
“你穿越過去,也不會有這一段跟我對話的記憶。”
“沒關系,就算忘了緣由,我也他。”
顧昂看著那時候的自己,覺心臟麻麻的疼。
明明看起來憔悴,卻又倔強,又深。
祁蒼像一個勸解的神父,再三提醒,“實驗功率只有一半,如果失敗了……”
“反正我跟他離婚,也變了無意義的茍活。如果失敗,那我就去平行世界裡找他。”顧昂苦地眨了眨眼,“別問了,我已經做好了打算。”
顧昂想,他是真的很葉斐。
到哪怕只是微乎其微的可能,他都想要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