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也許還會有機會站在盛夏的驕烈日下,看著秋葉落下一片又一片,熬過酷寒的冬日,去往時憧憬過的春天。
衛楚躊躇地挲著指尖,末了,終于手探向那瓶金瘡藥。
亡極滿意地挑挑眉,未再多言,直接翻躍上另一棵盤錯節的老樹,幾個騰跳間便消失不見。
上藥前需要將傷口清洗干凈。
衛楚下了好大的決心,才咬牙撕下已經被凝固的粘在上的里。
他甩了甩凍得發麻的左手,抹去額角的涔涔冷汗,將帶的裳朝岸邊的青石上一扔,放任自己沉寒涼刺骨的湖水中。
衛楚的警惕心幾乎已經為了本能,即便下了水也不會朝湖中心晃悠。
他仰頭枕在湖邊的青石上,闔上眸子閉目養神,等候痛楚逐漸消散。
后約傳來一陣令人極難察覺的腳步聲。
并非他所識的步履節奏。
衛楚不多廢話,睜開眼睛的瞬間,泛著寒的薄刃已朝著聲音的來手擲出——
“什麼人!”
第02章
鎮南侯府會客堂屋前的落雪已被仆人們清理得干干凈凈,毫未敢怠慢了上門的貴客。
致的茶杯被輕輕放在桌上,接著,室就傳來一道潤的聲音:“你們先下去吧。”
“是,夫人。”
兩名侍躬倒退幾步,到了外室,才輕手輕腳地關好會客堂屋的門,候在門口等待吩咐。
上座的達奚夫人雙手捧著溫度適宜的湯婆子,不聲地打量著面前長相華貴、儀態端莊的中年婦人。
到底是先皇最為疼的公主殿下,即便已是嫁做人婦,眉目間也仍是藏著幾分被極盡寵著的蠻模樣。
浮長公主,當今圣上最為縱容的妹,格善良,為人率真,可最為出名的,卻是的脾氣,一向火霸道,使得圣上都要讓幾分,就連終大事都是由自己做主的。
這件事帶來的轟程度,以至于說起與鎮南侯的故事時,京中乃至舉國上下的百姓都能夠如數家珍地說上幾句。
自古英雄人,人慕英雄。
饒是一向驕縱的公主殿下,也會甘心為風無限的武考狀元郎而折腰,屈尊下嫁到鎮南侯府,并以一己之力扛住皇室的威,是不同意永朔帝以駙馬之名稱呼鎮南侯,并要求家中所有的下人稱呼為夫人,而不是長公主殿下。
兩人恩二十余年,直至今日,都仍是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府中仆人更是連他們的爭吵拌的畫面都未曾見過。
“親家母,”浮長公主語氣溫和,眉目含笑,“想來我們已是可以這樣稱呼了吧?”
話雖如此,但浮長公主畢竟是皇室之人,該有的禮數還是不能的。
“長公主殿下說得極是,”達奚夫人放下湯婆子,也端起茶杯淺嘗了一口,“這幾日天氣寒冷,務必要讓世子注意保暖。”
提起衛璟,浮長公主的溫更甚:“我待會兒定會向阿璟轉達岳母的關心,阿慈呢?姑娘家更是不能著了涼。”
兩人寒暄了一陣兒,聊了會兒京中的軼聞趣事后,便又將話題扯回到了孩子們的上。
“臣妾發現,世子是真心喜歡我們家阿慈,”達奚夫人笑著對浮長公主說道,“昨兒個還命人來給阿慈送了張上好的弓來,什麼……逐日弓?”
浮長公主正慢悠悠地輕啜著清茶,聞言猝不及防地嗆咳起來。
顧不得失了威儀,便難以置信地反問達奚夫人道:“……咳咳咳……弓?”
方才沒聽錯吧……衛璟追姑娘,送弓?
況且那逐日弓,連夫君鎮南侯都拉不,送給姑娘家何統?
雖說達奚一脈皆是好武之人,可達奚慈畢竟是個待字閨中的姑娘家,又怎可……怎可送人家那種東西呢?
浮長公主突然對自家孩子失去了信心,半是好奇半是擔憂地輕蹙起眉尖,問道:“……我們阿璟,還送了什麼禮給阿慈?”
達奚夫人以手帕掩口,笑得彎了眼睛:“大宛馬,夢澤劍,落焰刀,還有兩頭……北境白狼。”
“哎呀!”
浮長公主聽得額角直冒冷汗,連連用修剪得弧度完的指甲尖叩擊著楠木桌,滿臉尷尬:“這孩子……這孩子這是怎麼了呀?”
達奚夫人笑著說道:“臣妾以為,世子是因為和阿慈許久未見了,不知姑娘家中意什麼,所以送一些自己喜歡的小玩意兒也是正常的。”
門外的侍們并未耳力非凡的習武之人,皆垂眸侍立著,可屋頂檐間負責保護浮長公主安全的影衛們卻聽得真切。
相比死士營中的嚴苛肅穆,侯府中的影衛生活便顯得極為滋潤,定期值,偶有休沐,在主人面前無需有太多的力,即便在當值期間,在保證主人安全的前提下聊聊天,也是無傷大雅的事。
“我怎麼覺著……世子爺不像是想要娶達奚小姐的架勢啊?而且非但不想娶,看上去還一副奔著讓達奚小姐討厭自己的目的。”
衛十二的視線盯著遠,上卻沒閑著。
衛十六低聲反駁道:“胡說,不想娶又怎麼會送那麼多名貴的禮?”
“兄弟,世子爺送給達奚小姐的,都是我們這些大男人才喜歡的東西,試問哪個姑娘家會喜歡寒涼的兵?”
衛十六恍然大悟:“嘶……也對啊,你說的有道理啊。”
“我看啊,不像是要結親,倒像是要結拜,”衛十二下了定論,“世子爺除非是瘋了,否則定然是故意的。”
浮長公主自然聽不見屋頂影衛們的低聲談,仍舊與達奚夫人說著話,面上擔憂之不減:“他定是病得傻了,若不是皇兄賜婚不可違,我真想取消這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