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離開了鎮南侯府這麼久,亡極將那窩小狗崽兒喂得怎麼樣了,取了名字沒有。
“元宵,出來吃飯了。”
衛楚湊近觀景亭,朝著那下面輕喚了一聲。
須臾,一顆茸茸的小白腦袋從松的木板下面拱了出來:“嚶~嚶嚶……”
還沒等衛楚走過去,準備手將它抱在懷里的時候,木板下竟接二連三地拱出了好幾只嘟嘟的小狗。
紛紛跟著娘親一起“嚶嚶嚶”了起來。
“你們怎麼長得這麼快啊?”
衛楚眼中笑意未止,忙掏出懷中還溫熱著的饅頭,細致地掰小碎渣渣,喂到狗崽兒們的邊。
沒想到,本該十分積極主地進食的狗崽兒們卻只是隨意地聞了聞,旋即便湊過來繼續吮吸衛楚的指尖,像是完全對食不興趣似的。
“不嗎?還是不喜歡吃?”
衛楚低頭咬了一口,確認食并無異味,疑道:“很香啊,你們為什麼不吃呢?”
“被我養叼了唄。”
一道頗顯得意的笑聲從觀景亭上傳來,呼吸間還帶著起伏,明顯是剛到,“如今我的伙食可是相當不錯,有,有鴨,還有豬和羊,養幾只小狗崽子自然是不在話下。”
亡極炫耀完了,仍舊將從檐邊垂下來,有一搭沒一搭地晃著。
“倒是你,怎麼了世子妃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看上去并不覺得意外,倒像是和往日的尋常閑聊一樣云淡風輕。
“忠勇侯府的三小姐逃婚了,達奚夫人說我長得與有幾分相似,便讓我幫了這個忙,正好……也可守在他邊。”
衛楚了解亡極的為人,自然對他便沒有瞞。
“你手中拿的是什麼?”
亡極沒有多問,而是換了個話題,將目標轉移到衛楚手中攥著的白布料上。
衛楚一看到這喜帕,便能想起方才同長公主殿下所說的恥話,耳就也跟著止不住地發燙。
他刻意別過臉去,悶聲迅速地說道:“一塊手帕罷了。”
“嘖嘖,”亡極搖了搖頭,顯然是不相信,“我怎麼瞧著,那‘喜帕’上有漬呢?”
他特意加重了“喜帕”這兩個字的發音,壞心眼兒地等著瞧衛楚臉上出現難堪的表。
衛楚腦袋發懵,忙將喜帕團了團,藏在袖中,薄怒道:“你在哪個主子那里當值?當心我去告發于你。”
亡極挑挑眉,輕巧地從觀景亭上躍下,撈起一只小狗崽兒抱在懷里,朝衛楚湊了過來,喜滋滋地問道:“嘿,莫不是真的圓房了?世子爺怎麼樣?可還合我們世子妃的心意?”
衛楚咬牙切齒地瞪他一眼:“我看你怕是活膩歪了。”
“好好好,我不討打了,”亡極自知打不過他,立刻認慫,“說喜帕的事,說喜帕的事。”
那白絹上是衛楚臂上所放出來的,并無污穢之,故而亡極便也跟著一起嗅了嗅,細細分辨著。
死士營中最常派發的便是毒藥,形形的、能夠一招斃命的毒藥。
而這些毒藥往往只會在侯府需要得到某些機文書時,由副統領發給擅長近戰的死士,讓他們在目標出破綻之后,迅疾地沖上前去,將其毒殺,從而完好無損地拿到文書。
并且這種方式可以最大程度上地減目標死亡后,過早被人發現的可能。
不知是幸運與否,衛楚經常得到這種任務。
因此他便識得許多毒藥。
“這個味道……”衛楚沉道,“有點像……”
……攬香醉?
他與亡極對視了一眼,似乎在確認二人想到的是不是同一種毒。
衛楚鮮拿到這種不算有極強殺傷力的毒藥,所以不敢太過篤定地確認。
“是攬香醉。”亡極點點頭,又湊上前去輕嗅一下,確認道,“不會有錯。”
這種毒不會在瞬間致使人失去命,可毒帶來的后患卻極為狠戾毒辣,或者是換種說法來解釋,這種毒所散發出來的毒,因人而異。
“喜帕一向是喜娘鋪在床榻上的……”亡極的思維一向敏捷,他飛快地看了一眼衛楚,“喜娘有問題。”
在這京中,衛璟的狀況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除去眼盲之外,他的力也是極弱極差的。
被人扶著走上兩步,便要得如同搬了大鼎一樣疲累,心肺條件先天不足。
衛楚沉默不語。
昨晚他喝了合巹酒后,頭一時暈得厲害,竟大意地沒有發現這喜帕上的蹊蹺。
這攬香醉對普通人來說并不算烈,但卻會給五臟六腑的功能不全者帶來極大的損傷。
看來下藥的人,對衛璟的狀況知知底,而且,能讓自己的人在這侯府中來去自如的,怕也不是等閑之輩。
衛楚自是不敢打草驚蛇,擅自出手。
房之夜喜帕染的事既然已經傳出去了,倒不如讓那個對衛璟下手的人,權當自己已經得手了。
只要他在之后與衛璟共同生活的日子里再仔細著些,不愁揪不出這混賬東西。
“你不方便出面,需要我去手清理嗎?”亡極問道。
衛楚搖搖頭。
活著毫無用,但若是死了,便會讓那幕后主使發現自己投毒之事已經盡數暴,保不準還會用其他的手段使出更卑劣的招數。
衛楚抿了抿,眼中殺意頓現。
好在他們昨晚本沒有房,衛璟也就躲過一劫。
“我去取些銀子買藥,給世子制些解毒的熏香。”
想起大婚那日,給他開臉的全福婦人討要賞錢一事,衛楚突然有些心虛。
其實他藏在元宵的狗里的,足足有十二兩四錢銀子。
衛楚邊想,邊自信地手探進狗,下一刻臉卻驟變:
“我的錢呢?!”
“八是被哪個飛賊給了。”亡極做出了自己的猜測。
看他難得厲害,仿佛下一秒便要厥過去了。
亡極嘆了口氣,十分共地拍了拍錢串子的肩膀,安道:“報吧,十二兩銀子呢,這不是小事。”
作者有話要說:
財迷阿楚立誓捉賊
紅包包繼續~揮舞小手絹.GIF
第08章
衛楚從后山回到清沐閣中的時候,院子里已經攏起了火堆,下人們圍在前廳門口忙前忙后,好不熱鬧。
衛璟換了件純白的狐裘大氅披在上,眉宇間的貴氣被襯得越發俗,此刻他正微瞇著眼睛,坐在椅上懶洋洋地烤著火,面上笑意難掩。
看到眼前這般溫和睦的場景,衛楚的角難得地揚起一抹輕微的弧度。
在笑就好,證明沒有不舒服。
衛璟鮮見到府中下人們如此放松的一面,心大好之余,他漫不經心地朝向掛著大紅燈籠的院門口瞥了一眼。
見是衛楚從院外走了進來,衛璟下意識地想起了在恪靜閣中,小姑娘飛快地看向自己的那一眼。
這大半天去哪里了。
衛楚剛進來,便被迎面而來的煙火氣撲了個滿懷。
以往在死士營中,衛楚除去在山中執行任務、實在不住夜半的寒冷時,他才會用手遮著火折子,窩在避風的巖石邊取暖。
像今日這般大張旗鼓地堆起柴火,倒還是頭一次。
衛璟不好開口招呼,正想著假意詢問邊小廝世子妃的去向,以此來讓大家發現衛楚的影呢,可浮長公主竟已經笑盈盈地朝院門口走了過去:“阿慈,快過來烤火,今日的天氣可著實冷得厲害呢。”
在衛璟眼中,這個被婚約所牽絆著的小姑娘,比他這個真心實意不想婚的人還要無辜,因此若是在不睡到同一張床上的前提下,兩人能夠和平共,他自然是沒有什麼意見的。
畢竟是剛離了家、又生慣養的大小姐,于于理,都合該對人家好一些。
衛璟在心中將這些事想得明明白白,于是他順勢偏轉過頭,借著姑母的話頭說道:“阿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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