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命匆忙趕至衛楚的邊,單手扶住他的手臂。
衛楚輕咳一聲,忍下腹中翻涌著的嘔意,聲說道:“……沒事。”
“此地不宜久留,追兵只會越來越多,”戲命朝那勁瘦影離去的方位瞧了一眼,確認大部分的翎羽都已追著那人而去,這才低聲對衛楚說道,“若是還能撐住,現下便離開吧。”
衛楚急了口氣,點點頭,咬牙直起子:“尚可,走。”
運起輕功之前,衛楚復又朝著救命恩人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頗為憾地嘆了口氣。
***
一進臥房,衛楚來不及倒杯水喝,便踉蹌著躺倒在已鋪好被褥的床榻上蜷起來。
他的腹中疼得厲害,想是孩子在里頭抗議呢。
雖然知道他的孩子此時可能連手腳都未曾長出來,可衛楚還是覺得無比溫暖。
這是他的親人,是從此和他的生命永不分離的至親,他不再孤單了。
衛楚躺在枕上暗自緩了一會兒,覺到腹中的痛有所減輕,才咬牙從榻上爬起來,勉強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水喝。
“怎麼樣了?”戲命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衛楚忙答道:“就要睡了,并無大礙,戲命大人快去忙吧。”
他知道自己取回來的那些信件,需要再經過細致的整合才能夠為打衛驍的有力證據。
是想著那信上麻麻的小字,衛楚就覺得頭疼。
屬實夠戲命大人忙活一陣兒了。
“嗯。”戲命言簡意賅,確認衛楚無礙后,方轉離開了清沐閣。
衛楚低頭瞅著自己尚為平坦的肚子,咬著犯了難。
疼得如此難捱,他應當怎麼辦。
馬上就要亥時了,若是這個時候去院子里熬藥,無疑是在向整座侯府的人宣布他懷孕了的事。
如此一來,只能在天亮之后,尋個機會到秦大夫那里去看看了。
從前肚子的時候,睡著了就不了,如今腹中作痛,會不會也是睡著了就不痛了?
抱著試試的態度,衛楚艱難地鉆回到了被窩里頭,被這難忍的腹痛折磨著,他不由自主地將子蜷了一團。
實在忍不住的時候,也只是短促地低哼一聲,旋即又立馬被他咽下,生生地皺眉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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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璟剛從外頭回來,正將上的夜行疊放得整齊,準備放進床榻的暗格中,突然聽見了隔壁傳來的輕哼。
這種程度的靜對衛璟的耳力來說,自是聽得一清二楚。
衛璟掏出懷中的信,與夜行一并丟到暗格中,聽著院中并無阿黛等人的靜,抬手推開了門,朝隔壁臥房走去。
他手上的作極慢極緩,里頭的人若是睡著,必定察覺不到他發出的輕微聲響。
衛璟抬邁進屋中,探究的視線不可避免地落在了那道清瘦的影上。
床榻上的人背對著門口,嬰孩睡的姿勢,努力制著不適的樣子,令人一看便覺得……格外心疼。
衛璟的心頓時被揪了一團。
正當這時,衛楚又無意識地痛哼一聲,忍地咬住被角,低聲嗚咽:“呃……”
“哪里不舒服?”
見狀,衛璟忙上前兩步,俯便要將人從床榻上抱起來,想將衛楚帶到司空大夫的院子里。
沒想到卻被瞬間醒來的衛楚迅速掙,甚至還敏捷地一,反倒回手將衛璟給推上了榻,繼而一骨碌滾到了床下,旋即匆匆站了起來,腳步虛浮地后退兩步,警惕地看著榻上的衛璟。
“……”
四目相對,衛楚一時無言。
心中肆意蔓延的荒涼足以淹沒他的意。
他該說什麼。
告訴衛璟,說自己懷了他的孩子?
恐怕會被當笑話,被衛璟輕蔑地嘲諷吧。
衛楚赤|著|腳站在地上,面蒼白地低著,看向衛璟的眼神充滿了防備。
所以,他決計不能讓衛璟發現自己的。
衛楚這樣想著,舒展開蜷著的手指,掖好了松散的領,連鞋都忘了穿,轉往臥房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
衛璟的目如靜水般溫,落在衛楚的背影上,緩聲道:
“阿楚。”
作者有話要說:
柿子:我早就說過,我打小就聰明
楚楚:來杯苦咖啡,像我命那樣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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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聽見衛璟對他的稱呼, 衛楚當場頓住腳步,驚怔得幾乎忘記了呼吸。
衛璟從床榻上起,抬走到他跟前, 沒吭聲, 卻直接彎將人打橫抱了起來。
甚至還頗為輕松地掂了掂,表真摯地發出疑問,“你當真有近八尺的量?怎的這般輕?”
“!!!”
衛楚嚇得繃了,惶地轉頭盯著衛璟的眼睛, 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比起衛璟知曉了他名字的這件事,他更驚訝的是衛璟竟能將他給抱起來。
明明前幾日還虛弱無力得像是馬上就要昏厥過去了一樣,怎的今日……卻能如此輕而易舉地承住他的重量?
趁著懷中人因為驚訝而彈不得的空當, 衛璟緩聲問道:“嗯?說啊, 去哪里?怎麼不回答?”
“世子……”衛楚艱難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我……”
“怎的不相公?”衛璟順手朝著懷中人的腰際輕了一把,悶聲笑道,“莫非是討厭相公了?”
“我沒有!”衛楚慌忙反駁道。
他說得著急,以至于猛地僵直了脊背,神認真地對衛璟做出解釋,就連亮的墨瞳孔都難以抑制地泛著淺淡的水。
衛璟喜歡看這傻兔子的慌模樣,可衛楚的眼下一片青黑, 像是接連幾日都未曾休息好的樣子。
更何況, 衛楚今日太過勞累, 剛剛死里逃生出來, 自己沒有理由讓他再著急上火。
想起東宮的那枚暗,衛璟忍不住出手去了衛楚的脊背, 確認那腰際果真并無傷口后, 才堪堪放下心來。
衛楚一向對旁人朝自己過來的手保持著十足的敏銳, 然而直到衛璟都已經準備要將手移開的時候,衛楚才猛然察覺。
他面不自然地了肩膀,似是不愿意被衛璟接到一樣。
“衛楚,我在問你問題,”衛璟轉朝床榻走去,作輕緩地將懷中人安穩地放到了床褥上,重新給他蓋好被子,坐在他側,“所以你應當回答我。”
被出了全名,衛楚連裝糊涂的機會都沒有了,只能著頭皮面對衛璟的提問。
不過衛璟倒也沒有為難他,見衛楚的表已然是默認了他的姓名,便握住了衛楚發涼的手腕,細致地從指尖開始給他捂熱,同時道:“是不是很奇怪,我為什麼會知道你的名字?”
衛楚自然覺得奇怪,聞言點了點頭。
衛璟笑笑,抬手給衛楚捋順了掛在耳墜子上的順黑發。
關于他得知衛楚真實的份與姓名這件事,還要從戲命未曾尋到衛楚與自己同去東宮之前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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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合著司空大夫手中與世子妃換的那個銀瓶兒,衛璟越發確認自己的猜想。
命阿黛在戲命回到清沐閣的第一時間便讓他來自己的臥房里后,衛璟在等待的期間已經大致捋清了思緒。
在他現有的與人近距離接的記憶里,從未有過主向別人贈送過傷藥的經歷,更不要說是連帶著那個華貴稀有的玉瓶一起相贈。
除了……他因為愧疚而倉促地將藥瓶丟在人手邊的那次。
“姑父之前曾將死士營中的人帶出去不,以此來謀取重金,但除此之外,姑母也曾將幾名死士作為禮,送給了達奚夫人。”
衛璟對戲命說這話的時候,并非疑問,而是十足的篤定。
仿佛只是在將既定的事實轉告給戲命一樣的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