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璟忙上前兩步,想要扶住浮長公主的手臂,卻被輕輕地掙開,連同側稚秋的手一起,都推離自己,執意自己一個人朝院外走去。
“母親……母親!父親……”
楊安達哭得眼淚鼻涕混雜在一起,平日里還算得上俊俏的面孔被上的病痛糾纏得面無人。
見一向溫的母親竟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這個時候的楊安達不比自己的父親還要慌張。
他卯著勁兒推開亡極已經松了幾分力道的手,狼狽不堪地朝前面爬去:“父親……父親,孩兒的痛得厲害……”
“浮……”
楊赫匆匆甩開抓著自己擺哭嚎不止的楊安達,忙不迭地追上了浮長公主。
“浮,你聽我說,我本沒有想要殺安茹,”楊赫回頭看了一眼倚在衛楚肩頭上逐漸蘇醒過來的楊安茹,握住浮長公主的手腕,語速飛快地說道,“你看,你看安茹并沒有事,好好的呢,浮,你看看。”
浮長公主拂開他的桎梏,秀麗的眸子輕抬,著楊赫的眼睛,并未認可也并未否認他的話,而是換了個話題:“安易和安平就快回來了,他們向來以你為榜樣,披掛上陣,想要承襲你無往不勝的缽。”
楊赫試圖再次抓握浮長公主手腕的作一頓,眼中迅速閃過一悔意。
浮長公主笑中帶淚,手指輕著指向后,并未回頭,看上去似乎連一個眼神都不愿意再施舍給丑態畢的楊安達:“可現在呢,你看看你無論如何也不愿意放棄的是什麼東西,你開心了嗎,滿意了嗎。”
楊赫的抖了抖:“我……”
浮長公主終于轉過來,卻沒看他,而是低頭俯視著楊安達,眼底的懊悔緒中摻雜著些許難以察覺的疚:“你今日變這樣,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母親……”楊安達的眼淚大滴大滴地落在襟上,“母親……孩兒從來都沒有害過人,母親……”
浮長公主早已對他失頂,此時見他到了如今的這個地步,竟然還是可以做到臉不紅心不跳地對自己撒謊,心頭不越發寒涼。
“但……相較于安其、安易和安平,我自詡給你的所有都是最好的,”浮長公主將視線落在淚流滿面的楊安茹臉上,也忍不住掉下淚來,“可你竟然會為了自己那可笑的貪念,一而再再而三地生出了殘害手足的想法。”
“母親,孩兒沒有!”楊安達死也不肯承認自己的暴行,只覺得作為自己的母親,浮長公主定會相信他的話。
自從前些日子父親告訴他,那衛璟并非他們幾個人的親兄弟后,楊安達的憤恨不平便更加地無法平息。
他原本就做不到眼看著衛璟坐在自己做夢也想要得到的侯爺之位上,得知了衛璟的真實份后,楊安達又怎可能甘心蟄伏。
衛璟雖厭惡楊安達,但同時他也明白,姑母多年來的決策確實有失妥當,依照著的想法隨意冊立世子,對府中的孩子們來說實在不公平,尤其是在需要留后的楊赫面前,更要給他一個可以讓孩子們為之努力的爵位來作為獎勵。
浮長公主說完,已再無想要待的事。
揣起被自己拽得皺的手帕,抬朝院門外走去,側頭吩咐道:
“從今日起,楊卿便不必再出于恪靜閣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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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楊安茹死里逃生后,只要一有空,就會來到衛璟二人的臥房中,即便遭到衛璟的驅逐,也仍是要坐到衛楚出乏意才肯起回去。
“嫂嫂,你困了?”
楊安茹還不知曉衛楚的真正份,每每想起自己被嫂子設法搭救之事,就會對一臉倦怠的衛楚提出疑問,“你怎會困呢?我今日晨間過來的時候,才不過卯時而已,莫不是你生病了?”
衛楚輕笑著躲開過來的手,溫按下,指指桌上楊安茹喜歡的那道菜說道:“快些吃吧,一會兒涼了不好吃了。”
楊安茹對自家嫂嫂的話堪稱是言聽計從,見衛楚示意自己接著吃飯,立刻閉上,筷子也跟著了起來。
“吃不下就別吃了,”衛璟不耐煩地從楊安茹的手中奪過筷子,輕斥道,“我清沐閣中的飯被你吃了,我娘子吃什麼?”
“胡說,安茹想吃什麼都可以,誰允許你管了?”衛楚朝邊人的肩頭輕捶一拳,將筷子出來,塞回到楊安茹的手中,笑道,“接著吃,不用管你五哥說什麼。”
“多謝嫂嫂!”楊安茹頸間的淤青還未徹底消退,極為明顯的指印讓人一看便覺得心疼得厲害。
為了能讓的子盡快恢復到之前的狀態,衛楚時常邀請來到清沐閣中與自己多喝喝茶說說話,這樣才能夠避免自己獨,以至于屢屢想起對自己痛下殺手的親生父親。
衛璟自然也是這樣想的,所以在說話間,并未有半點與往日不同的樣子,生怕楊安茹對自己轉變得如此迅速的態度產生懷疑,從而越發傷心。
“嫂嫂瞧上去似乎下一刻就要睡著了,哈哈,”楊安茹不傻,自然能看得出哥哥嫂嫂是為了哄自己,才強撐著困意為做了一大桌可口的餐食,于是善解人意地說道,“我也困了,回去睡了,等嫂嫂醒了我再過來玩。”
衛璟點點頭,將桌上的小狗糕裝進食盒中,推到楊安茹的手邊:“拿回去吃吧。”
楊安茹笑盈盈地道了聲謝,拎著食盒離開了清沐閣中。
由于懷孕,衛楚最近極易疲累困乏,時常會睡到日上三竿的時辰。
甚至會在正吃著飯的工夫,就昏昏睡地靠在衛璟的肩頭上闔眸休憩一會兒。
這邊楊安茹離開還不到半柱香的工夫,他便已經倚著衛璟昏昏睡起來。
“先撤下去吧,等他醒了再做些他喜歡吃的端進來。”
衛璟朝侍立在門口的阿黛揮揮手,示意去外頭將撤菜的人喚進來。
“是。”阿黛領命而去。
衛璟扶住睡得幾乎失了意識的衛楚,俯下子,輕松地將人打橫抱起,穩步朝床榻走去。
外頭的下人們輕手躡腳地走進來。
“聲音輕些。”
阿黛低聲吩咐著進屋撤去飯菜的下人們,繼而跟在他們的后,小心翼翼地關好臥房門。
將懷中人抱到榻上躺好的衛璟同樣提心吊膽,生怕一個不慎,就讓衛楚從睡夢中驚醒。
然而衛璟剛松了口氣,凌著發的漂亮年已然睜開了眼睛。
“楚楚,我……”
衛璟怕他怕得要死,忙想要解釋,卻被衛楚先一步打斷。
“你呼吸的聲音太大了,擾得我睡不著,不許氣了。”
衛楚有些煩躁地朝著衛璟的肩頭懟了一拳,旋即翻了個,悶悶地將自己蜷進被窩里,繼續睡了起來。
懷孕歸懷孕,除去偶爾提不起力之外,衛楚手上的力道是半分也沒有減弱,砸在衛璟的上,弄得他又疼又,終是笑得彎了眼睛。
“小主人。”微不可查的腳步聲停駐在門外。
由于整日與衛璟待在一,戲命自然從衛璟的口中知曉了衛楚最近的變化。
因此即便有要事需同衛璟相商時,他也只是從容地在門外低聲通報一句,并不會打擾到衛楚休息。
自從楊赫的罪行被侯府中的眾人得知并變相幽后,為世子,衛璟所需要經手的事務便越發繁雜了起來。
若是按照常理,鎮南侯日后被褫奪爵位,府中的一眾家眷與下人都應當或多或地到一些被他牽連到的刑罰。
不過這偌大的鎮南侯府畢竟還有浮長公主殿下在當家,所以無論到什麼時候,永朔帝都不會置所在意的人于死地。
“你去哪兒?”
衛楚渾噩間聽到了戲命的聲音,于是他掙扎著克服了困意,手揪住衛璟的角不讓他走。
“楚楚乖,我去理事,很快就回來,你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