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好生氣的。”狄寶搖了搖頭,問道:“如果我說我能理解他們的想法,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奇怪?”
聞人礪確實覺得奇怪。
狄寶笑道:“我知道在你的眼睛里,狄爸狄媽只是一對沒有自制力的爛賭鬼。因為好賭,把自己的日子過的很糟糕。但是在我看來,狄爸狄媽是全天下最好的爸媽。”
“從小到大,狄爸狄媽沒有讓我吃過一點苦。雖然家里沒錢,但是我也沒有缺過吃穿。爸媽為了保證我的生活不影響,就算被催債的人打也不肯把錢出來。結果我卻在他們被人告上法庭,最需要錢的時候,撇開手不管他們。”
聞人礪皺眉:“你答應過我的,你也說這是為了他們好。”
“我們是這麼想的。但是站在狄爸狄媽的角度考慮,一個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一個是自己養了十八年的養子,明明有錢卻不肯替他們還債,他們也會傷心的。”狄寶看著聞人礪,耐心說道:“如果換做是你,自己含辛茹苦養了十八年的兒子,有一天忽然了大富豪的兒子,手上有至六七千萬的現金存款,卻在你最需要的時候,連一百萬都舍不得拿出來給你。你會不會傷心?”
聞人礪聞言一愣。他從來沒有從這個角度考慮過問題。
狄寶繼續說道:“我知道你看了那些視頻,覺得狄爸狄媽無可救藥。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什麼會看到那些視頻?”
聞人礪默然不語。
狄寶道:“都是一家人,有些事我不想說的太清楚。這些話我也只跟你說。你在聞人家生活了十八年,對于爸爸媽媽大哥二姐的格應該比我更清楚。他們那麼好面子的人,為什麼會親自去警察局給狄爸狄媽保釋金,為什麼會忽然在大街上跟狄爸狄媽爭吵起來?你不要說是狄爸狄媽沒素質,非要跟他們爭吵。二姐說話那麼難聽。他們明知道狄爸狄媽什麼格,他們就是故意激怒狄爸狄媽。還有那段視頻,究竟是什麼角度的視頻,可以連爸媽說話時的表都拍的那麼清楚?那種清晰度的視頻,真的是路人用手機拍出來的嘛?”
狄寶從小就生活在棚戶區,小學沒畢業就在外面打工,餐館酒吧咖啡廳,見多了三教九流的人。他雖然沒有聞人礪聰明,但是他心思細膩,見過的人世故絕對不比聞人礪。很多東西聞人礪不會察覺到,或者就算注意到也不在意。但是狄寶不行。
“還有狄爸狄媽在鄰居面前說的話。我跟那個孟巖接過兩次,他格很穩重,應該不是沖的人。不經你的同意就把私家偵探拍下來的視頻直接發到群里,如果這種事是那個六子做出來的,我不會奇怪。但是孟巖的格,真的會有這麼沖嗎?”
至于仲夏月在看到視頻之后立刻把視頻轉發到家族群的行為,狄寶也不想評價。
狄爸狄媽確實有錯,他們不該說那樣的話,狄寶知道聞人礪看到這些視頻會傷心會難過,聞人家的人應該也知道。畢竟他們跟聞人礪一起生活十八年,應該比他這個外人更加了解聞人礪的格。
“我知道狄爸狄媽上有很多病,我也理解你不喜歡狄爸狄媽。但是狄爸狄媽絕對不像你想的那樣壞。”狄寶苦口婆心的勸道:“也許在你心中,聞人家才是你的家,樓下的人才是你的家人。狄爸狄媽只是一堆擺不掉的麻煩。”
狄寶說到這里沉默了一會兒,又開口說道:“當我自私也好,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希你能給狄爸狄媽一個機會,你們接一下,了解一下,看看他們有沒有資格為你的家人。”
就像聞人礪非常在乎聞人家的想法一樣,狄寶也很在乎狄爸狄媽。他能到狄爸狄媽不被親生兒子認可的那種痛苦和自卑。跟家徒四壁的狄家比起來,聞人家實在是太有錢也太高高在上了。有聞人夫婦珠玉在前,狄爸狄媽本沒有信心獲得聞人礪的尊重和認可。所以他們才會說出那樣傷人的話,生怕聞人礪看不起他們。
“我知道他們這樣做不對。可是誰又能保證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做一件錯事呢?”
看著狄寶若觀火的一雙清亮眼眸,聞人礪眼眸微垂,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我聽爸爸說,你主要求去聞人集團實習了?”
看穿了聞人礪的逃避心態,狄寶勾了勾角,善解人意的順著聞人礪的話題繼續往下說:“最近發生的事讓我也想通了很多事。就算我沒那麼優秀,永遠都達不到爸媽的標準,我也要有能力養活自己才行。不然我吃著聞人家的飯,拿著爸媽給我的錢,有什麼資格對他們的安排指手畫腳說不滿意?”
狄寶想:聞人家給他提供了這麼好的條件,他至要好好學習考上大學,再培養一點工作能力。就算將來離開聞人家,他也能養活自己,養活狄爸狄媽。
第30章
吃完飯,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聞人懷遠舍不得小孫子離開,開口勸聞人礪在家里住。其他人也幫著老爺子留人。不過聞人礪還是堅持回公寓:“我都已經完租金了。一個月一萬八,當然要住夠本。”
聞人家的人拿聞人礪沒有辦法,只好讓龍胎送聞人礪回去。聞人砥開車把聞人礪送到公寓樓下,仲夏月坐在副駕駛上,開口說道:“你真的應該考個駕照。如果手頭的錢周轉不開,我把我那輛車借給你開。我看中了一款新車,正愁沒有理由買。”
聞人礪笑道:“聞人集團的二小姐想買什麼東西,還需要找理由嗎?”
仲夏月笑道:“做人嘛,當然都會給自己找理由。只要借口找的好,再糟糕的東西都能當寶。”
聞人礪不說話。
仲夏月繼續說道:“買東西是這樣,很多時候做人也是這樣。沒有人會承認自己糟糕的無可救藥,只會把問題推到別人上。殺人放火都是世界的錯,都是別人在他,他自己不想的。”
“好了。”聞人砥打斷妹妹的話:“都這麼晚了,你說這些有的沒的干什麼?”
“有些話我不說你不說,也不代表事沒發生。”仲夏月轉過趴在副駕駛的靠背上,目直視聞人礪:“你也知道我不太喜歡狄寶。那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從一見面就不喜歡他?”
“這種人心思太多。說好聽一點是心思細膩,說難聽了就是優寡斷。”仲夏月不顧聞人砥的阻攔,執意說道:“就拿他養父母的事來說,他一直說他養父母不是壞人,兩家換孩子這麼久,狄振邦夫婦有沒有做過一件為人父母應該做的事?”
聞人砥拉著仲夏月的手腕。被仲夏月不耐煩的甩開:“你別拽我。”
仲夏月繼續沖著聞人礪輸出:“他埋怨你手段強,直接把狄家夫婦拉去工地上搬磚還債;抱怨我做事不明,故意激怒他養父母,害他們夫妻兩個口不擇言,離間你們的關系。他在你面前一會兒裝好人一會兒裝無辜,那他知不知道他養父母是什麼德行啊?知不知道如果放任他們繼續賭錢,會給大家制造多麻煩?有沒有想過你做這些事有多辛苦?有沒有想過狄家那對夫妻沒有養過你一天,憑什麼要你負責他們接下來的人生,為他們屁?”
“如今事好不容易解決了,他又跳出來和稀泥。他有什麼資格要求你接那對爛人?他能保證那對爛人今后不再賭嗎?能保證那對爛人今后不再拖累你嗎?他什麼都做不到,就長了一張會說。埋怨這個埋怨那個,該他做的事他都做不好,就知道讓別人遷就他。”
聞人礪有些驚訝的看著仲夏月。
仲夏月不自在的抿了抿:“我不是故意聽的。爺爺我上樓給你們送水果,我站在門外聽到的。”
如果不是礙于二叔二嬸就在樓下,仲夏月不想讓二房的人看笑話,當時都想沖進去了。
“不過有句話他說得對,他吃著聞人家的飯,拿著爸媽還有你給他的錢,是沒資格對我們的安排指手畫腳。”仲夏月冷笑道:“不過這句話他也只是說說而已。一邊指你擔負起狄家的責任,讓狄家夫婦功戒賭過上好日子,一邊又埋怨你做事冷酷。他就是仗著你單純善良心好騙,才敢這樣嘰嘰歪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