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告訴你?”
唐亦步從口袋里掏出對耳釘似的東西,直接扎上阮閑的左耳耳垂,然后將另一枚扎上自己的右耳。
“這東西能傳達簡單的腦指令。給我方向、作和攻速信息就可以了。”
阮閑抬起頭,向正沖過來的怪。
【八點鐘方向。節肢。0.3秒。】戴上耳釘后,腦海里好像多了個輸框,他幾乎立刻搞清楚了這東西的用法。
唐亦步前進一步,怪尖銳的節肢幾乎著他的背到地上。
“很好,繼續。”
【十二點鐘方向。節肢。0.7秒。頭頂正上方。踩踏。1秒。】
阮閑盯怪的作,手上的作也沒有停。他準地擊每一橡膠管,黃白的黏很快沾滿怪全。
【九點鐘方向。節肢。1秒。】
【六點鐘方向,九點鐘方向,三點鐘方向。節肢。0.8秒。】
唐亦步靈巧地跳躍,像是在節肢叢中舞蹈。見阮閑瞄著橡膠管猛打,他轉而攻擊機械碎片的接。怪的作開始變得毫無章法,尖聲斷斷續續。
阮閑放松,神愈發集中。
視野中的事慢慢變得雪白,只剩那只詭異的怪還有。它作帶起的每一風聲,金屬的每一聲輕響,都在腦中雷霆般明晰。聲音、、氣味、空氣流,過五和皮鉆進腦海,構一幅幅連續的運軌跡。
據面前仿生生的反應,只要再擊中一管,它就得估量下這頓飯和自己的命哪個更重要了。阮閑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的目標,再次扣下扳機。
然而這次槍聲沒有響起。
這個變故使他的注意力分散了半秒,接著阮閑心里一涼。
【八點鐘方向。節肢……】
唐亦步的右臂被銳利的節肢尖端結結實實中,瞬間皮開綻,鮮淋漓。但他的表里沒有半點痛苦,只是抬手又一槍,擊中阮閑本該擊中的最后一管。
怪發出一聲長嘶,換了個方向,跌跌撞撞地向森林深逃去。
“抱歉。”見唐亦步向自己走來,阮閑趕忙上前兩步。“是我走神了,我——”
唐亦步直接按住了他的后腦。
又一個吻。
比起上一次,這個吻的掠奪氣息重了很多。阮閑皺起眉頭,舌尖被吮得發麻,整個人幾乎窒息。他將小臂橫到自己前,用力擋開唐亦步。
“差不多了。”被分開后,唐亦步沒有再做什麼出格的舉,只是瞄了眼自己的傷口。
原本深深的消失不見,只留下一點帶的痕。
“你有人類記憶,這個行為或許會讓你到不快,我道歉。但這東西有毒,我沒有時間提前征求你的同意。”
唐亦步抹抹,看起來對傷口的恢復很是滿意:“另外,如果不這麼做,我就得攝取你的或者組織,這是對你傷害最小的做法。”
阮閑繃表,僵地點點頭:“……你需要S型初始機的知能力和修復能力。”
“作為老舊機型,我無法找到替換部件的合適零件。義肢會導致我的戰力下降,更容易傷,這是個惡循環。”
阮閑剛想張回應,見從遠奔跑而來的人,他立刻謹慎地吞回要出口的話。
“阮立杰!”張亞哲氣吁吁地沖到阮閑面前,啪地一掌扇上他的頭側,使上了幾分力氣。“我不是讓你好好躲著嗎?!”
“我——”
“混小子,你他媽是在玩命!是,我很謝你引開了一只。可231本沒法對付那東西,要不是你們運氣好……”張亞哲臉憋得紫紅,把牙齒磨得咔咔響。“我們比你有經驗,探索員是個說沒命就沒命的行當,你以為你玩游戲吶?啊?下次你就是看著我們死,也得給我好好躲著!”
張亞哲的唾沫星子濺了阮閑一臉,怒火貨真價實。
盡管阮閑反復道歉,張亞哲在回去的路上再也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倒是池磊一臉藏不住的幸災樂禍。
“阮哥,別太難過。張哥很在乎命令的。”丁澤鵬趁他們返回避難所,停放浮空托的空當,悄悄湊了過來。“池哥跟我說過,張哥年輕的時候很厲害,就有點飄。一次出任務的時候掉了罐頭,違反隊長命令跑回去撿,差點搭上搭檔的命——后來他再沒敢跑,罐頭也藏得特別好。”
小伙子嘶嘶著氣,著胳膊上的傷:“這回是你運氣好,張哥怕你沒數。”
“我知道。”阮閑拍拍服上的土,“你們那只怪怎麼樣了?”
“我們用舒緩劑轟了它,它見追你們的那只跑了,況不好,就沒再糾纏。唉,可惜了那一筐活螺,我們怎麼就到個懷孕的拾荒木偶,倒大霉了。”
“那東西能懷孕?”
“是,它們能產下一堆白的團。新生的團會把機械碎片黏在上,給自己弄個骨架。碎片越黏越多,最后就了你看到的樣子。可滲人了,上次我們不小心打進它們的窩,看到崽后我得吐了三天——”
“丁澤鵬,你還來勁兒了是不?去醫務室,趕的!”張亞哲臉一沉。
丁澤鵬全一繃,瞬間閉,屁滾尿流沖向地下。
“張哥……”見張亞哲表緩和了點兒,阮閑再次試探著開口。
“干啥?”張亞哲終于沒好氣地回了聲。
“這里有沒有改槍的地方?池哥說得對,我是對槍有點經驗。這個槍把有點不順手。”
“有,讓231帶你去。”張亞哲冷哼一聲,幾秒后臉塌下來,嘆了口氣。“……唉,今天的事,你多想想吧。”
“是。”
阮閑低下頭,用懺悔和愧蓋住了臉上沉思的表。而這“懺悔和愧”一直持續到他和唐亦步走進武車間,并確定車間里沒有任何人的那個瞬間。
將門在后關好,阮閑抹了把臉,面無表地打量了番不大的房間。
“B-73車間,我已經預約了之后的三個小時,這段時間里不會有別人來。”唐亦步地說明,“你想改裝什麼?”
“黑掉所有的監視,換這段的循環錄像。我知道你做得到,管理員先生。”阮閑在其中一張長桌前坐好,將槍放在手邊。他拉過一張紙,隨隨便便寫了串算式。
唐亦步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換好了。現在我換個問法,你想做什麼?”兩秒后,唐亦步放松,雙手背后的姿勢改了雙臂叉。
“給我半個小時。”阮閑說道。
他站起,飛快地出臺子上的各種零件和械,順便順手激活了一邊的資料屏。作練得活像在這工作了十幾年。
“半個小時后呢?”唐亦步把玩著還嵌在右耳耳垂上的通訊耳釘。
“談判。”阮閑手過手邊的槍,另一只手拿起拆卸工組,不到三十秒便將它們全部化為零件。
“……不用四看了,唐亦步。”說這話的時候,阮閑又飛速將零件拼裝起來,作快到看不清。
“我的談判對象是你。”
作者有話要說:
徹底搞清楚狀況,要反擊了√
糖糖:?(0ω0)
第16章 致命耳釘
阮閑沒有去看唐亦步的表。
唐亦步并未做出什麼反應,阮閑背后只剩一片嚇人的靜寂。如果不是對方穩定有力的心跳聲還在,他幾乎要認為唐亦步驟然消失在了房間中。沒有反對,沒有作,那大抵是一個沉默的贊同。
或許那仿生人已經開始計時了。
阮閑將全部力都集中在面前的零件堆之上,十指紛飛。大部分零件他都不認識,但沒有關系,它們總歸會有一個合適的位置。只要明白其中的原理,整個過程會從單純的機械拼裝變為某種富有呼吸和韻律的創造——
先出它的骨骼,然后是鋼鐵和金屬臟。S型初始機的知能力著實強悍,阮閑不再需要借助械去觀察與傾聽,僅僅是注視著手底的半品,他就能夠想象它正常運轉的樣子。
他用二十九分四十秒完了它,或者說它們。
阮閑雙手握住新鮮出爐的兩把槍。
外觀上看,它們和被拆解前沒有太大的區別,彼此之間也極為相似。黯淡的黑槍,微弱的藍在扁平的槍管周邊閃耀,肅殺的氣息分毫未。
他閉上眼睛,將呼吸調整至平靜,終于轉過。
唐亦步還保持著抱住雙臂的姿勢,右臂愈合過的傷口還在緩慢滲。那仿生人的臉上沒有半分表——沒有期待,沒有張,他只是專注地向這邊。
假窗戶上黏著虛假的夕,向室投進橙紅的人造。兩人之間隔著一張擺滿零件箱和工的長桌,桌上的金屬反出點點碎,在桌面上拉出黑的影子。
唐亦步掃了眼阮閑手中的槍,然后慢慢把目挪回他的臉。
那種莫名的疏離再次出現。
有點像在夜晚的荒原上與野對峙。阮閑心想。命懸一線帶來的恐懼無法抑。恐懼刺痛他的腳底,荊棘般順著皮纏上,最后探進他的肺,讓他不自加快呼吸。阮閑用盡全力,才讓自己拿槍的手功保持了平穩。
沒問題。他反復在心里重復。
S型初始機藏在實驗室廢墟,而看藏匿手段,藏匿人大概率是椅上的那位阮教授。
先不談另一個“自己”的行為機。為了保證S型初始機不被外人奪走,以防萬一,有人類組織的老式仿生人是最合適的道——只要功污染原型機,剩下的事都好理。
唐亦步八把自己當了用于銷毀初始機的老式仿生人。
這個想法其實與事實相差不大。自己帶著即將崩潰的,差錯地橫一腳,與S型初始機遭遇,里破敗不堪的被從頭到腳修復了一遍。某種意義上,S型初始機的確被他“銷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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