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昀初嚴肅的道：“算, 怎麼不算。”

　暮遠元帥本來繃著臉，看上去很想殺個人試試, 但被這麼一說卻有些繃不住了，無奈道：“你真是……”

　西澤爾道：“我開玩笑, 近半年里只在311艦隊擔任過助手職, 不算管理崗。”

　“讓你去秦教授的實驗室其實也是想讓你乘著這段時間好好悉一下邊防軍和北斗的環境，”靳昀初隨意的道，“你是個軍人，總不能一直待在實驗室里。”

　“做好準備，”說道，語氣頗有些唏噓, “下個月就去訓練基地吧, 那可不比北斗星。”

　西澤爾想起昨晚上張云中那一臉見了鬼的神，想問我呢到底怎麼回事, 結果話還沒有問出口，靳昀初就道：“讓老劉帶你去模擬作戰室吧, 本來今天早上你來也就是個這個目的, 北斗和中央軍校用的不是同一套模擬系統, 你得提前悉一下。”

　西澤爾點了點頭，道：“麻煩您了。”

　“我？”靳昀初笑了起來, “本來批準你使用模擬作戰室的應該是你的直屬上級，但是你現在還沒有直屬上級, 就只好由我代勞, 等到你去了179基地……”

　呵呵笑了兩聲, 笑得西澤爾心里發，這時候正好劉副進來，西澤爾只得將疑問咽在肚子里，跟著劉副走了。

　他出門后，暮遠忖了一下，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又似乎是在問靳昀初：“真讓他去197基地？”

　靳昀初哂笑道：“怎麼，這不是你的提議嗎？”

　暮遠搖了搖頭：“你沒去過……”

　靳昀初沒有去過179基地，因為來邊防軍的時候，素質已經不允許再進179基地。但是暮遠當年可就是那里走出來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179基地在邊防軍軍人的心目中代表著什麼。

　那里被稱作，“魔鬼之城”。

　以訓練強度、準度、難度奇高而出名，在邊防軍軍人們的心目中筑起了一座不可逾越的堡壘。據說這地方是秦教授當年突發奇想，按照云照上將的某次訪談的提議設計出來的，建投使用之后就了懸浮在整個邊防軍頭頂的噩夢。

　“我是沒去過，”靳昀初唏噓道，“但是看著那些訓練項目我都害怕，老實說，你當年真的在那地方待了七十三天？”

　暮遠淡淡“嗯”了一聲，嘆道：“也就只能是七十三天了。”

　“嚯，”靳昀初靠在的桌子上，擺擺手，“暮遠，就這件事來說你完全可以驕傲，這可是邊防軍二十九年沒有打破過的記錄。”

　“過段時間把張三從巡防艦隊回來吧，”暮遠道，“等到西澤爾從179基地回來，我想讓他去三十六師。”

　靳昀初沉道：“會不會有點，太迫了？他才二十歲，要按照正常的流程，都還沒畢業。”

　“他會同意的。”暮遠波瀾不驚的道，“二十歲的上校領銜，不論是出和天賦都不可挑剔，還能這麼沉得住氣，這樣的年輕人不多見。”

　“我當然知道他會同意，”靳昀初慨嘆道，“他是我見過這麼大的年輕學生里，格最好，天賦最高的，連秦教授都對他贊不絕口。”

　笑著搖了搖頭：“我二十歲的時候要是上校領銜，誰敢讓我去訓練基地我罵不死他。”

　暮遠跟著笑：“那你二十歲的時候，是什麼領銜？”

　“好像是校。”

　“我已經記不得清我二十歲時候的事了。”暮遠道。

　靳昀初玩笑道：“你老了，退休吧。”

　而暮遠微微垂下脖頸，鋼鐵般的脊背終于有了一點放松的趨勢，他低低道：“我老了……”

　……

　中午的時候，西澤爾才從模擬作戰室出來，準備吃了午飯之后再去秦教授的實驗室。北斗星的天氣一直很干脆，下雨，就下大暴雨，疑是天河傾倒毀滅人間的那種暴雨；晴天，就萬里無云的大好長空，時而消散去戰艦劃過時的湍白氣流，很有那種云綿綿，或者煙雨茫茫的天氣，看得出來北斗氣象站的老大是個利落人。

　今天就是個大晴天，有風。

　北斗學院大門口的廣場上，“夸父”機甲迎風而立，有一種巍峨的厚重。

　穿過中央大道再走一段就是第一學生食堂，中央大道兩旁是參天的雪松，即使嚴穆冬日也蒼翠深沉，邊防軍的軍服就是這樣的。而穿著邊防軍軍服的西澤爾，形頎長拔，背影也像是雪松。

　白日的過了疏落的雪松枝干，在中央大道的白石路上落下了冰凌般薄薄的影，人踩上去，總覺得下一秒就會聽到碎裂的脆響。

　“那是哪個系的學長？長得也太好看了吧！”

　“我淦，上校領銜！不是學生？”

　“不可能，他沒有戴肩章，而且我在食堂看到過他。”

　“姐妹，A上去，要他通訊Id。”

　神力敏銳的西澤爾將這些朝氣盎然的碎語聽的一清二楚，卻沒有什麼反應，他照常的走過中央大道，走過柳樹小亭，冷冽的眉目沐著，冰翡翠似的眼里卻淡漠而平靜，像雪原。

　“西澤爾？”

　忽然有人他，他回頭，是個長發飄揚的生，落雨，是秦教授的實驗助手之一。

　“你怎麼這個點才來吃飯？”落雨笑著問。

　西澤爾道：“去了模擬作戰室。”

　“那要不，一起吃飯？”落雨提議道，“過一會我也要去實驗室。”

　“好。”

　這一頓飯吃的無比沉默，因為西澤爾吃飯的時候幾乎一言不發，但凡落雨問他什麼，也只是回一兩個字，到最后兩個人就都陷了安靜。吃過飯兩人同行去實驗室，也還是沒有什麼話，兩人分屬不同的實驗室，走進去的時候西澤爾禮貌的說了聲“再見”，他的背影消失在自門之后，落雨鼓著臉跺了下腳，轉去了自己的實驗室。

　秦微瀾教授跟著落雨的腳步進到走廊，看著小姑娘氣鼓鼓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你剛才是和落雨一起進來的？”

　西澤爾換上實驗服：“是。”

　秦微瀾教授忍不住問：“你和說什麼了嗎？”

　西澤爾比他還疑：“說什麼？”

　秦微瀾教授嘆了一口氣，心想，現在的年輕人哦，真是讓人不省心，人家孩子都表現的這麼明顯了，你小子怎麼就這麼不開竅？

　他老人家剛想大發慈悲提點一兩句，結果還沒開口，西澤爾就問：“您知道179基地是怎麼回事嗎，為什麼張副師長和靳總參提起來的時候都一副諱莫如深？”

　秦微瀾教授慢條斯理的掀起眼皮，問：“怎麼，誰要去？”

　西澤爾道：“靳總參讓我去……”

　秦教授點了點頭：“是個好地方，我設計的。”

　西澤爾剛要跟著點頭，就聽見他繼續道：“你們暮遠元帥當年也就在那里頭堅持了七十三天，是迄今為止，邊防軍的最高紀錄。”

　“……”

　“怎麼，”秦教授揶揄的看著他，“怕了？”

　西澤爾拉上了實驗服，道：“不是，之前看張副師長的表，就差不多想到了。”

　秦微瀾“嘖”了一聲，忽然道：“這樣，你要是能打破暮遠的記錄，我就親自給你設計一臺機甲，如何？”

　西澤爾“刷”一下將剛戴好的實驗護目鏡拉下來，出冷沉沉的綠眼睛，長眉一挑：“您說話算話？”

　秦微瀾教授瞪眼：“我當然說話算話！”

　“好。”西澤爾答應的極其干脆，“我月底就走，提前告訴您一聲。”

　他說著又將護目鏡戴了回去，去調試試驗用機甲的傳送束。秦微瀾教授抱起手臂，忽然明白了為什麼落雨小姑娘之前又是約散步又是送糖果全都無濟于事，西澤爾這小子，以后估計得跟機甲過一輩子，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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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葉星是昨日星轄制星域范圍的一顆小行星，”埃德溫道，“它第三軌道偏南67度的那顆沒有正式名字，被當地人做，六十七度星。”

　楚辭：“……好草率。”

　不過，倒是沒想到Neo會住的那麼偏。在楚辭眼前晃悠的多了，時常披著毯子，頭發凌且眼圈青黑，單薄如紙的形很容易讓楚辭忘了還是個黑客大佬，南枝每次看著的眼神都格外憐，滿臉都寫著三個字——“多吃點”。

　被Neo這麼一攪和，他本睡不著了，起去盥洗室收拾了一下，隨便套了件服，“蹬蹬蹬”跑到Neo的房間里去找。

　的房間環境和本人完契合。窗簾拉的很，燈一盞都沒有開，Neo蜷在床的一角，終端投的幕藍幽幽的照亮一塊區域，中間鑲嵌著蒼白的臉。

　見楚辭進來，也只是抬眼看了他一下，然后就回了毯子里，那毯子蓋過頭頂，像一只躲在里頭的倉鼠。

　楚辭問：“頌布和馮.修斯的事，你什麼時候可以給我答復啊？”

　Neo將毯子往脖子上一裹，往后仰躺，就地開始翻滾：“我不想回去，還要走到港口，還要坐星艦，啊，好累。”

　楚辭：“……那你當初為什麼要來二星。”

　Neo想了想，才道：“我來買東西的。”

　楚辭：“買到了嗎？”

　Neo：“暫時還沒有。”

　楚辭：“你來了多久了？”

　Neo：“可能兩三個月了吧。”

　楚辭：“……”

　他按住咸魚翻的Neo的肩膀，鄭重道：“可是你要回去才能幫我查到那些事啊！”

　Neo仰面朝著天花板，問：“你為什麼要知道那些事呢？”

　楚辭卻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半響才道：“可能，總得給自己一些活下去的理由吧。”

　他說的含糊其辭，Neo卻竟然“唔”了一聲，點頭：“你說的對。”

　“但我還是不想回去。”的聲音拖長，埋怨道，“那會在紫荊花街你為什麼要攔著不讓我走，不然我肯定已經回去了。”

　楚辭冷漠道：“不，你可能現在還在東區兜圈子，找不到去港口的路。”

　Neo：“……”

　半響，楚辭忽然道：“要不，我和你一起去？”

　Neo立刻偏頭去看他：“你說真的？”

　“當然。”

　“好不準反悔。”Neo說完關上終端，扯過毯子將自己包住，安詳的往床中央一躺，“我要睡了，等我睡醒我們就走。”

　楚辭：“……你不是不困嗎？你不是睡醒了嗎？”

　“我那是睡不著。”Neo干道，“我一想起我要去港口坐船回去，那麼累，那麼遠，我就愁得睡不著。”

　楚辭：“……” .w.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