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偏頭看著麗：“有什麼理由會讓星盜冒著途徑防區的危險也要將星艦開到霧海？”

　麗張著, 似乎一時間沒有明白他話里的意思，清澈的眼睛里著疑問：“什麼——”

　的問題還沒有問出口，阿薩爾就回來了，連忙埋下頭去, 眼睛卻依舊瞥著楚辭, 楚辭出一手指在上示意噤聲, 但是麗逐漸明白過來他剛才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滿臉焦急神逐漸化作了驚慌和恐懼，但是楚辭還沒有來得及安，星艦就忽然抖了一下, 像是過電一般連空氣都仿佛開始波, 這種覺楚辭再悉不過——

　躍遷！

　一旦星艦進躍遷短時間就不可能停下，也就印證了楚辭剛才的說法, 這群星盜，他們竟然打算劫船！

　一般人對于毫無征兆的躍遷都會產生難免的生理不適，因此甲板上被俘的船員們或多或都有些臉蒼白頭暈目眩，可是等星艦運行平穩之后, 不人立刻就產生了疑問, 為什麼會忽然進蟲開始躍遷？這些星盜難道……

　麗的躍遷反應比其他人還要嚴重一些, 楚辭扶著的肩膀將靠在了甲板的欄桿上，卻忽然一把握住了楚辭的手：“怎麼辦！他們，他們會不會殺了我們？”

　甲板上的其他人也跟著開始嘀咕, 竊竊私語的疑問聲像一片浪，然后被阿薩爾的利喝攔腰斬斷：“都閉！”

　驚疑的議論聲瞬間息了下去。

　一直到幾個小時之后，躍遷結束, 星艦跳出蟲之外。

　依舊沒有任何提醒, 大部分人都還沉浸在恐懼和躍遷所造的眩暈中沒有反應過來, 楚辭輕輕了下麗的胳膊：“航線上有幾個躍遷點？”

　麗像是驚了一般差點從原地跳起來，瞪大了眼睛看著楚辭，半響才聲音低的幾不可聞道：“……四個。”

　“那——”

　楚辭還沒有問完，麗就喃喃道：“如果沒有偏離航線的話，剛才那應該是最后一個遠程躍遷點，現在已經離防區很近了……”

　旁邊一個穿著后勤保障制服的老頭聲音含混的道：“接近防區，特戰隊不會放過他們的。”

　巨大的星艦在宇宙里平穩穿行，寂靜無聲，就像是……死去多時的大魚尸，在黑暗的深海中漂浮，等待腐蝕，或者被小魚們啃噬殆盡，為枯骨。

　甲板的通道也安靜得能聽見氣流來回穿梭的細微響，靠在欄桿上煙的阿薩爾第不知道多次將煙摁滅在了欄桿上，他似乎異常煩躁，手邊已經堆起了一小撮煙灰，遠看去像是誰的墳堆似的。

　他用腳尖碾了碾掉落在地上的煙，忽然按了一下自己的終端，道：“進來換班，我了。”

　大概十分鐘后之前的兩男一魚貫走了進來，賊滅鼠眼的男人目在甲板上飄來飄去，在楚辭和麗的方向多刮了幾眼才不舍的收回目，對阿薩爾道：“馬上要過防區——”

　阿薩爾冷聲道：“干好你自己的事。”

　他說完就出去了，整個甲板上只剩下錯的、小心翼翼的呼吸聲。

　賊眉鼠眼朝著阿薩爾背影消失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

　……

　阿薩爾穿過了了甲板通道，他本來是向著艦橋去的，但是在一層甲板進艦橋的門口徘徊了一會，不知道想起什麼忽然用拳頭敲擊了一下手掌，果斷的轉朝著反方向去了。

　中央艦橋。

　星盜頭子注視著幕上的航線圖，緩緩回頭對機長道：“還有一個小時的里程就會經過防區巡查站，到時候你知道該怎麼開口嗎？”

　他隨意的把玩著一把電磁脈沖槍，機長下哆嗦著，明明目充滿了畏懼，但卻忍不住瞟左邊的角落——那里扔著兩尸，分別是這艘星艦的的艦長和大副。

　幾個小時前還活生生的人就被他們那樣隨意的塞在角落里，甚至疊在一起，手腳折斷，好像一堆沒有形狀的爛。

　……那就是企圖反抗的后果。

　他跟著這艘名“白鷂號”的商船在宇宙里航行了快六年，在這之前他不是沒有遇到過星盜搶劫，他以為星盜的主要目地就是貨和錢財……但是面前這群人，他們并不，他們貪婪無度，竟然打算劫走這艘船？！

　機長想，這是一群膽大包天的魔鬼，喪失了人的暴徒，他們本不擔心手上是否會沾上鮮，他們甚至不在乎將自也置于險境之中，他們在鮮里行走，在黑暗和罪惡的深淵里肆并且引以為傲！

　艦長和大副被殺害，通訊不知死活的關在廚房倉庫里，只有他……他戰戰兢兢的看著那些冰冷黝黑的槍械，連牙齒神經都抖著，他是真的畏懼死亡，他的妻子和兒還在三十三天星系等著他回去。

　所以他屈服了。

　他被這匪徒留在了艦橋，他們要駕駛著星艦穿過黑三角防區，星盜頭子迫機長和巡查站的特戰隊督查通訊，假裝星艦毫無端倪，以求安全通過防區。

　機長再次悄悄瞥了一眼星盜頭子，可是剛才明明耷拉著眼的星盜頭子卻忽然抬起了眼皮，然后慢條斯理的抬起了手中的EMP槍指在了機長的腦門上。機長嚇得后傾，不控制的趔趄兩步差點摔倒在地。

　“知道該怎麼開口嗎？”星盜頭子淡淡道，“要是說錯一句話，你的腦袋立刻開開花。”

　機長牙齒打：“知，知道……”

　曲面的幕航線圖上，代表著星艦的標已經無限接近黑三角防區的邊界線。

　……

　“他是什麼意思，”賊眉鼠眼小聲咒罵道，“隨時隨地就找我們來換班，我們是他的跟班嗎？”

　短發人厭煩道：“你能不能別說了？”

　賊眉鼠眼惡狠狠的白了一眼，靠著欄桿坐在了地上，這個角度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楚辭和麗。

　壯漢似乎有些困了，靠在那那里頭一點一點地打盹，而過了一會，短發人冷冷道：“我去拿瓶水，幾分鐘就回。”

　說著轉走出了通道，賊眉鼠眼“呸”了一聲，低低的罵道：“婆娘屁事多！”

　他罵完才想起壯漢還在，連忙回頭去看他，卻發現他已經睡著了，微微的鼾聲在甲板上被俘的船員謹小慎微的呼吸聲里，顯得有些荒誕。

　賊眉鼠眼一回頭，卻忽然發現，那個麗異常的正看著他，的眼眸深而寧靜，就像是黑夜的湖。賊眉鼠眼的目從的眼睛一直流連到纖弱的脖頸，不由咽了口唾沫。

　那忽然對他勾了勾手指。

　賊眉鼠眼頓時心花怒放，他繞過壯漢，從欄桿邊慢慢靠了過去，著聲音道：“小人，有什麼事兒？”

　眨了眨眼睛，眼波微涼，像是兩段秋水，聲音很小的問：“剛才那個刀疤臉還會回來嗎？”

　賊眉鼠眼出了自以為是的笑容：“怎麼，是不是覺得他很討厭？”

　“就是，”道“看著就很兇，他去干什麼了呢？”

　“誰知道？”賊眉鼠眼翻了個白眼，小眼睛幾乎翻了一條隙。

　又聊了幾句，楚楚可憐道：“可以放我去趟衛生間麼，等那個姐姐回來，肯定不會讓我去的……”

　賊眉鼠眼了下，搖頭：“恐怕不行，要是讓我老大知道，我就死定了。”

　“可是我肚子疼，”微微彎著腰，捂住肚子，“我已經在這呆了五六個小時了……”

　賊眉鼠眼看著麗的眼睛里氤氳出一點潤，似乎著無盡的委屈，心里不由得產生了一猶豫。

　……

　“阿薩爾？”短發人從廚房里出來，在回甲板通道里遇到了和逆向而行的刀疤臉阿薩爾，“你要干什麼去？這個方向不是回甲板的。”

　“老大找我有點事，我過去看看。”阿薩爾隨口說道，將扛在肩上的重機槍調轉了個方向，茶的眼睛銳利的盯了一眼短發人，好像一只警醒的老鷹。

　人“嗯”了一聲，阿薩爾漫不經心的問：“你知道逃生船裝載艙在什麼地方嗎？”

　“不知道。”

　“行吧。”

　阿薩爾說著從短發人旁邊經過，就在他們將要肩而過的那一刻，短發人卻忽然停下了腳步，道：“你在說謊，飛船馬上就要經過防區，特戰隊的督查肯定會要求通訊臨檢，老大不會讓你這個時候去艦橋找他——”

　阿薩爾慢慢的轉過來，答非所問：“易，你知道劫取一艘聯邦星艦，途徑邊防軍的防區再回黑三角，這種做法有多危險和愚蠢嗎？”

　易后退一步，警惕的道：“但這是老大的決定。”

　“我當然知道這是他的決定，”阿薩爾嗤笑一聲，輕蔑的道，“我的意思是，他是個蠢貨。”

　“你！”易狠狠的皺了一下眉，沉聲道，“阿薩爾，你不要太過分！我會匯報給老大的。”

　阿薩爾“嗯”了一聲：“可是他不會知道。”

　他忽然向前傾一步，鷹爪般的手指鉗住易的脖子，大力一扭！

　易的頭顱朝后背了過去，卻依舊瞠目圓睜著，滿臉驚疑的不可置信。

　阿薩爾將塞進了就近的艙室，輕蔑的罵了句“蠢貨”，打開星艦的指示圖，繼續找逃生船裝載艙室去了。

　……

　“防區例行臨檢。”

　通訊幕被邊防軍防區特戰隊的標志所占據，機長束手束腳的坐在幕前，聲音僵而刻板的道：“我是本艦的機長趙均，本次航行往返于三十天星系群和馬帝希星系，途中會經過卡斯特拉，但是因為邊疆沒有弧形航線，所以就只好先繞到黑三角。”

　只是這樣簡單的幾句話，機長說完的時候心臟幾乎已經跳到了嗓子口，而后勁上浸出的汗已經了頭發茬。就站在他后的星盜頭子換了一后勤制服，看上去是手按著他的椅子背，但其實他正用那把電磁脈沖搶抵著機長的后背，一旦他說錯哪怕一個字，他就會立刻要了他的命。

　幕里的督查目嚴肅的環視了一圈，慣常提醒道：“黑三角地區星盜出沒頻繁，請注意航行安全，一旦發現異常立刻報備，防區特戰隊急通訊……”

　督查還在繼續說著，可是機長卻聽不到他的聲音了，他覺得自己腦袋后仿佛長出了一雙眼睛，看見披了一層偽裝的皮的星盜頭子出狡黠的詭笑，看見剛才被他們“清理”出艦橋的的艦長和大副的尸，地上還殘留著點滴的猩紅跡。

　被他們殺死的人就好像一掌拍死了蚊子。

　可即使是蚊子，也要叮他兩三個赤紅疙瘩的吧。

　幕上的督查已經查完了星艦的注冊號，甚至已經核對好了通訊對接人的個人信息。機長緩緩坐直脊背，他能覺到星盜頭子的槍口狠狠的了他的脊背，但他卻緩慢的笑了一下。

　抬起頭笑了一下。

　因為長時間的神高度張，他的眼白上已經布滿了，這一笑更像是地獄里不甘心的鬼魂，他定定的盯著通訊幕，督查顯然也注意到了他的異常，正要開口詢問的時候，他咧了咧角，忽然大喊道：“這艘船已經被星盜劫持了！我是被迫——”

　他話音不落通訊就被迫中斷，而星盜頭子毫不猶豫的一槍貫穿了他的心臟。

　機長在地上搐了幾下就失去了生命，臉上殘留著最后一點笑意，瘋狂而詭譎。

　星盜頭子看著他已經死的臉龐皺了一下眉，下一秒，尖銳的警報忽然響徹了整艘星艦！

　……

　甲板上守的壯漢忽然被這突如其來的鳴警聲驚醒，他“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可是賊眉鼠眼和短發人易都不知所蹤，而甲板上被俘的船員都因為這陣警報而做一團，甚至有人企圖沖出電子索的力場，壯漢不得不抬起槍在欄桿上重重的的敲擊：“都不想活了嗎！”

　人群只是輕微安靜，壯漢煩躁的拉上了激槍的保險扣，剛準備開兩槍示威，可是整個星艦卻忽然震了一下，接著甲板上的照明忽然就齊齊滅了下來，壯漢來不及打開自己的終端照亮，就忽然覺到自己背后像是有什麼東西過，然后就腦袋一痛，暈厥在地。

　五分鐘后甲板的照明復又亮起，所有人都驚異的發現電子索的力場已經解除了，而那個壯漢星盜躺在地上，顯然昏了過去。

　剛剛逃出生天的船員還來不及高興，星艦就又開始震，但是這次的震不是躍遷，倒像是……

　其中一個在機室工作船員咬著牙道：“這好像是，像是啟了子炮！”

　子炮是這艘商船上所裝載的最大當量武備，之前遇到星盜的時候艦長就下令啟過一次，但是一門子炮本不足以抵擋星盜的攻擊，也因此商船才會淪陷，而同時，星盜要想憑借這門子炮抵擋防區特戰隊，顯然也是白日做夢。

　“會不會已經到了防區？”機室的工作人員高聲猜測，“一定是防區特戰隊，不然那群強盜不會用子炮抵抗的！”

　“我們獲救了！”

　……

　“你剛才是怎麼做到，”麗語無倫次地問楚辭，“怎麼一下子，那些照明就全滅了的？”

　“湊巧而已。”楚辭隨口說道。

　“怎麼可能，我可不信。”

　就在剛才，楚辭騙過賊眉鼠眼帶自己去盥洗室，然后半路把他打暈塞在了盥洗室隔間里，再折回去用神力干擾了甲板的照明電路，然后借著黑暗收拾了壯漢，解開了電子索的力場。

　而現在，他需要麗帶自己去一個地方。

　麗撇了撇，指著一通道口道，“從這下去就是急逃生船的裝載艙室——不過你去那里干什麼？”

　半響沒有得到回應，不由偏過頭去看楚辭：“林？”

　“我要離開。”楚辭平靜的道。

　麗怔了一下，焦急道：“可是——”

　按說逃生艙裝載艙室這麼重要的地方應該有人把守才是，但是此時這條通道竟然空無一人，楚辭走到通道的側壁邊，抬頭著穹頂道：“我能覺到，他們已經開戰了，這艘星艦很快就會獲救。”

　“可是你——”

　“我本來就不是這艘船上的人呀。”

　楚辭低下頭，對麗道：“謝謝你，找個地方躲起來吧，等到戰斗結束。”

　麗還要再說些什麼，可是通道里的燈板也突然暗了一下，等到重新再亮起的時候，那個林的已經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