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目標，你在他那樣的境況遭遇之下，會做什麼？”

　“躲藏，”楚辭思忖道，“躲到沒人認識自己的地方。”

　“還有呢？”

　“偽裝。”

　“對，他不一定會在同一個地方躲藏很久，但一定會改變自己原本的外貌特征，比如，那顆機械眼。”

　艾略特·萊茵道：“我找了一個報販子，讓他幫我留意市面上和所有和機械眼有關的買賣消息。”

　“可是目標肯定也知道這顆眼睛的標志，為什麼不直接將它毀掉呢？”

　“但目標不會這麼謹慎過頭，”艾略特·萊茵笑道，“種種他過往的事跡表明，他是個膽大妄為的賭徒，熱衷于鋌而走險。”

　楚辭“嘖”了一聲，心想劉正鋒和科維斯曾經是同伴，可是兩個人的格卻竟然這麼天差地別。

　“所以在走投無路的況，他不會舍得將為數不多的財產丟棄——是的，那顆眼睛價值不菲。”

　“但他不會立刻就將那顆眼睛手，”艾略特·萊茵接著道，“可是我有足夠的耐心，等著他出。”

　他從上口袋里掏出一個東西攤手給楚辭看，正是一顆機械眼珠。

　“這就是你說的那顆眼睛？”

　“也不全是，”艾略特·萊茵角抿出一抹笑紋，“目標雖然大膽，卻也是個聰明人，他將眼珠拆卸三部分，只出售了像孔和神經神經連接芯片……但是我對這個小東西的了解不亞于他自己和制作者本人，所以沒費多力氣就辨認了出來。這顆眼睛是我后來組裝的，用了目標出售的神經連接芯片。”

　眼珠是金屬銀，閃著冰冷的、機械獨有的微芒。

　楚辭將機械眼珠還給艾略特·萊茵，聽見他繼續道：“材料商告訴我，芯片是從一個肯西的牙子手里淘來的，他經常往返于占星城和霍姆勒。”

　“然后你找到肯西，來到霍姆勒確認了目標的蹤跡，又回黑三角做接下來的準備工作？”

　“是，”艾略特·萊茵慨道，“我第一次來霍姆勒非常狼狽，攜帶的智能追蹤完全無法使用，回去之后我向唐提出了這個困點，他建議我找一個神力知范圍廣的機師，以人類的意識神力場代替智能機。”

　他張開雙臂。似乎是個邀請的姿勢：“所以我們才會站在這里。”

　沈晝笑著搖了搖頭，道：“您真是個縝的人。”

　艾略特·萊茵這次沒有謙虛，頷首笑道：“我必須做足一切準備，更深的了解獵的習和特點，同時耐心潛伏，等待時機，這樣才能最大程度上保證狩獵功。”

　老費頓冷哼一聲，嘟囔道：“老巨猾的險獵人……”

　艾略特·萊茵位置可否道：“經驗富的獵人應當如此。”

　老費頓不屑的轉過頭來，對楚辭道：“小姑娘，可千萬別跟著他學！”

　艾略特·萊茵哈哈大笑：“費頓，你真是老糊涂了，在霧海他反而應該有這些特質，才能完好的活下去。”

　楚辭注意到，他用的代詞是“他”，而不是“”。

　他有些詫異看向艾略特·萊茵，畢竟他現在頭發很長，確實要更像孩多一點。

　艾略特·萊茵朝他眨眨眼睛，似乎一切盡在不言中。

　老費頓嘀咕了句什麼，蜷在背風的墻角休息去了，楚辭將他的能量塊分給達奇一個，以謝昨天他給他的糖，對于他的回禮達奇很高興，但卻沒有要，甕聲甕氣的道：“你還小，多吃點。”

　楚辭莫名的了頭頂，回頭問沈晝：“我多大年紀來著？”

　沈晝：“……你多大年紀問我？”

　楚辭道：“太久了，忘了。”

　沈晝靠在他邊，教小學生似的在滿是泥土的地上用手指寫：“憲歷38年年初的時候你差兩個月滿10歲，現在是憲歷42年4月，你剛過14歲。”

　但這是住在主衛三諾瓦街玲的年紀，按照埃德溫的說法，我應該已經年了，楚辭想。

　但他的生長軌跡實在很奇怪，這將近四年他應該一直在長，但是卻是在沉睡中，毫無覺和征兆。

　“休息吧，”沈晝好笑的了他的頭，“明天還有事。”

　翌日。

　天氣沉下來，看樣子似乎又有風沙，老費頓煩躁的道：“走快點，盡可能在沙塵來之前走到烏拉爾巷！”

　他們運氣還算不錯，一直到走進烏拉爾巷的通道里，風沙也依舊還沒有來。

　今天他們做了一定的喬裝，免得頻繁出烏拉爾巷被人認出來。一進來他們就直奔后巷，一路走了快半個小時，才終于達地方。

　這里看上去不像個集市，人來人往，或頭接耳，或行止匆匆，就好像某種奇怪的集會。

　艾略特·萊茵和老費頓分開去打聽消息，可是他們使用的都是手勢暗語，楚辭完全看不懂艾略特·萊茵到底表達了什麼，只能跟在他后兩眼一抹瞎。

　和兩個人談完之后艾略特·萊茵輕聲對楚辭道：“我之前專門跟著肯西學過，其實很簡單，等忙完了這次我可以教你。”

　楚辭在心里盤算了一下自己以后來霍姆勒的機會，覺得自己用到這項技能的機會好像并不多。

　他簡單的說了幾個手勢的意思，楚辭跟著他轉了一會，問：“你剛才是在問那個人最近外來人的況？”

　艾略特·萊茵驚訝道：“你學的很快啊。”

　楚辭聳了聳肩，心想畢竟我是天才。

　“其實我有點好奇，”艾略特·萊茵暫時停住腳步，靠在了后巷邊緣，開玩笑似的道，“你到底是誰？你的神力等級應該比我想的還要高些。”

　楚辭沒有回答，艾略特·萊茵接著道：“如果我沒猜錯，你和沈晝應該都是聯邦人吧？”

　楚辭答非所問：“你以后如果有事，可以來二星找我們。”

　艾略特·萊茵忖了一下，笑道：“好。”

　他說完，剛要邁出去的腳步倏然一頓。

　“怎麼了？”楚辭順著他的目看過去，那里正站著一個穿黑斗篷的人，渾上下遮得嚴嚴實實，但卻能看得出來這人材消瘦。

　艾略特·萊茵低聲道：“肯西。”

　楚辭皺眉：“你怎麼看出來的？”

　“看他的腳踝。”

　楚辭瞇起眼，注意到那人出的角上有一圈熒的痕跡。

　“走，”他招呼了楚辭一聲，往那邊走了過去。

　那人似乎覺到了，跟著轉過頭來，然后也朝楚辭和艾略特·萊茵的方向走過來。

　雙方肩的時候艾略特·萊茵著聲音道：“怎麼樣？”

　肯西的聲音掩在兜帽里，很含糊：“有。”

　他接著道：“一個小時后去C口。”

　只有兩句話，兩人幾乎沒有停頓的，而過。

　艾略特·萊茵朝老費頓打了個手勢，幾個人先后離開了后巷。

　“沒想到在這遇到了他。”艾略特·萊茵輕微的皺了下眉，忽然對老費頓道，“幫個忙，你去我上次留暗號的管道口看看……”

　后半句他低了聲音，但是楚辭還是知道了他說的是什麼——“如果肯西看過了暗號，橫杠就會一道”。

　老費頓把達奇過來道：“你跟著他們，我過去。”

　達奇點了點頭，跟著艾略特·萊茵往C口走去。

　走到一半他忽然道：“這是去C口的路。”

　艾略特·萊茵道：“我知道，就是去C口。”

　他們一直沿著列車的軌跡走了快四十分鐘才到……可這里已然接近軌道的盡頭，那里整個塌陷，所有出口都是閉塞的。

　又過了大概十分鐘，裹著黑斗篷的肯西快步走了過來，他開門見山的道：“你要找的那個人在7區。”

　達奇沉聲道：“奧克利的地盤。”

　肯西點了下頭。

　“位置。”

　肯西沉的道：“你答應給我的東西。”

　艾略特·萊茵道：“我無法判斷你給出的消息真假。”

　肯西毫不在乎道：“我可以帶你去。”

　“好。”

　他說著轉就往反方向走去，他走路很快，幾乎是雷厲風行的。楚辭一行人也跟了上，一路沉默的走到后巷的時候遇到了老費頓，他對艾略特·萊茵點了點頭，艾略特·萊茵道：“好。”

　走在前面的肯西頭也不回道：“走快點，這里距離7區可不近。”

　楚辭低頭看了眼機械表，此時剛過早晨11點。

　風沙似乎已經過去了，原本就殘破的煙囪又被吹倒一個，滿地都是垃圾碎屑，就像是剛剛經歷過一場破碎的屠宰。

　天氣依舊沉，猩紅的天空像是一個遍布的口腔，而堆積的黃云更像是卡在嚨里的痰，而街道周圍大小堆積的垃圾山像宿醉后隔夜的嘔吐。

　他們一行人走其中，前后排開，肯西走在最前，然后是老費頓和達奇，中間是楚辭和沈晝，最后才是艾略特萊茵，像是被穿了一串。

　楚辭的腳步慢下來，逐漸和艾略特·萊茵并排。

　兩個人一直沉默的走著，直到艾略特·萊茵忽然開口：

　“他不是肯西。” .w.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