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澤爾還沒有來得及回答, 楚辭點了點頭,好像真的有那麼回事似的:“好刺激。”
西澤爾無奈地嘆了一聲:“別說,什麼?我們是明正大的談。”
“哦, ”楚辭不在意地道, “我就隨便說說嘛。”
他說著躺在了西澤爾的床上, 抱著他的枕頭滾了兩圈,忽而道:“你不會就這一個枕頭吧?”
西澤爾答道:“你枕著吧, 我去重新拿一個。”
他轉去儲間里拿枕頭, 楚辭又鉆進他的被子里, 將自己裹起來,西澤爾抱著枕頭回來的時候,看著一只蟲在橫在床中央。
“別玩了, ”西澤爾將扯開被子,“快點睡覺,在家里可不能起的太晚, 不然會被我爸罵。”
楚辭“啊”了一聲:“懶覺也不能睡嗎?”
“嗯。”
西澤爾將枕頭擺在了他的旁邊,屋頂照明無聲熄滅歸于黑暗,他躺下去的時候楚辭很自覺地鉆進了他懷里, 道:“那伯父是怎麼和老林為朋友的……以前在錫林的時候, 周末老林起的比我還晚。”
西澤爾沉默半晌,才道:“你看見書房里那張照片了?”
楚辭“嗯”了一聲。
“這個問題我沒有辦法回答你, ”西澤爾輕輕吻了一下他的額頭,“你自己去問他吧。”
第二天早晨楚辭醒來的比西澤爾早, 他輕手輕腳地起床, 將暗窗調整半明模式往外看了一眼, 天還沒有完全亮。他剛要回自己房間的時候, 西澤爾迷迷糊糊道:“你干什麼去?”
“不是說要早起嗎?”楚辭趴在床邊問。
“但是現在也太早了……”西澤爾有氣無力地說著, 忽然一手又將楚辭撈了回去,扯過被子給他蓋上,閉著眼睛道,“我們再睡一會。”
楚辭:“……”
他都醒了,再怎麼睡也不會睡著,于是用手指了西澤爾的口:“哥,別睡了,起來吧。”
西澤爾斷然拒絕他:“我不想起。”
“可是你都能聽見我在和你說話,”楚辭道,“說明你已經清醒了,快點起來。”
西澤爾睜開眼睛,目無神地盯著天花板看了半晌,忽然道:“我今天晚上不和你睡了。”
楚辭:“不可能。”
他翻下床往臺走去,西澤爾問:“你去臺干什麼?”
楚辭頭也不回:“回去換服。”
西澤爾瞬間清醒了,他無奈道:“你放著大門不走,為什麼要翻窗戶?”
楚辭沉默了一下,又折回來,道:“習慣了……”
臥室門“咔噠”響了一聲,楚辭出去了,西澤爾慢吞吞地跟著爬了起來,等到他換了服洗漱好出來,楚辭已經又回到了他的臥室里,站在書柜前,不知道在看什麼。
“你在干嘛?”西澤爾走過去。
“看你的獎杯。”
“這有什麼好看的……”西澤爾扣上襯衫最頂的扣子,“起這麼早連早飯都沒有。”
“不就是你起床了嘛,”楚辭回過頭,摟著他的腰近過去,在他的上輕輕抿了一下,“怨念這麼大?”
西澤爾一手扣住他的后腦勺,含著他的,加深了這個吻。
半晌,楚辭從他懷里掙出去,西澤爾低頭一看自己的襯衫被他抓得皺的,只好又去換了一件,楚辭板著臉道:“我今天晚上不和你睡了。”
“為什麼?”西澤爾一邊解襯衫扣子一邊道,“你剛才不是還說這不可能嗎。”
楚辭朝他做了個鬼臉,徑自溜走了。
整座房子里靜悄悄的,大約其他人都還沒有起。天已經亮了,但今天似乎是個天。楚辭一個人走在回廊上,微涼的風將欄桿上的藤蔓吹得簌簌作響,葉抖著,像是一條迅速游來的蛇。
灰云沉沉地著,仿佛厚重的幕布般,遮住了大半天際的亮。
“阿辭?”
楚辭回過頭,見穆赫蘭元帥立在廊下,他穿著運服,大概是晨跑剛結束,頭發被風吹得有些,都向后拂著,額頭上有微微的汗意。
“伯父早上好。”
穆赫蘭元帥訝然道:“你起這麼早做什麼?”
楚辭:“……我哥讓我起早一點。”
穆赫蘭元帥發出一聲鼻音:“他自己不起床,還好意思別人早起?”
“他已經起來了的,”楚辭指了指樓上,“只是沒有下來。”
“今天外面有點涼,”穆赫蘭元帥道,“進去吧。”
“好的。”楚辭答應著,和他一起進去。
方才寥寥幾句話過后,他們兩個人好像沒有什麼可以說的,于是就一直沉默著。走進房子里,穆赫蘭元帥不自然地咳嗽了兩聲,聲音緩和地道:“一會才吃早飯,要是困的話就上去再睡一會。”
說完有補充了一句:“別聽西澤爾瞎說,不用起這麼早。”
楚辭跟在穆赫蘭元帥后,一抬眼看到的是他高大的背影,理論上來說,他應該是那種非常不好相的人,尤其是在晚輩面前。他常年居高位,哪怕他已經盡量溫和,如果是其他像楚辭這麼大的孩子,仍舊會被他上自有的迫所震懾,大概不愿意和他說話。
“沒事。”楚辭道,“我平時上學的時候也差不多是這個時間起。”
“我聽你伯母說,你是去科技大學做換流的?”穆赫蘭元帥問。
“嗯。”楚辭想了想,又道,“一開始不是,原本我只是跟著西澤爾過來,結果我去告訴實驗室的老師時,說順便可以去科技大學換流。”
穆赫蘭元帥角了,順便……真是夠隨便的。
“對了,你是學什麼專業?”他問。
“機甲機。”楚辭說,“碩研的方向是機甲力系統,導師是秦微瀾教授。”
穆赫蘭元帥詫異道:“秦教授?他老人還沒有退休?”
“馬上了,其實他現在也已經是半退休的狀態,但他總說,等我畢業就正式退休。”
“和你同期的有幾個同學?”
楚辭道:“就我一個。”
穆赫蘭元帥的眉了。秦教授在整個機甲制造和科研界但是高山絕巔一般的存在,哪怕是總統先生見了他也畢恭畢敬,這樣一位學界大佬,卻在瀕臨退休之際愿意帶一個學生,等到他畢業了才完全退休,足以說明這個學生在他心中的分量。
“其實是因為我之前在測試C型機的時候就一直在實驗室幫忙,”楚辭主解釋道,“我和他很悉,所以才申請了他的研究生。”
穆赫蘭元帥淡淡地點了一下頭,也不知道有沒有相信楚辭說的話,只是道:“等畢業了要來中央星圈工作嗎?還是留在北斗星。”
“我還不知道,”楚辭看向他,“您覺得怎樣比較好?”
穆赫蘭元帥似乎有些驚訝他會這麼問,但還是認真地回答:“其實留在北斗星會比較好,北斗學院的機甲研究果在聯邦首屈一指,而且太花總部也在北斗星,這對你以后的職業發展更有利……”
話音未落,圓形樓梯上就傳來了謝清伊的好奇的詢問聲:“你們倆在說什麼呢?”
楚辭抬起頭,回答道:“說我學的專業。”
“我記得阿辭學的是機甲機,”謝清伊迤迤然地走下來,笑著道,“你一個學軍事指揮的,懂什麼機甲制造?”
“我雖然不懂機甲制造,但我好歹也是機師,”穆赫蘭元帥抬了抬眼皮,“縱機甲的人和制造機甲的,怎麼就不能談了?”
謝清伊白了他一眼,轉喂貓去了。
穆赫蘭元帥問楚辭:“你剛才說,C型機還在實驗階段的時候,你就在實驗室里幫忙?”
“嗯,”楚辭點頭,“一開始是西澤爾在幫忙測試,后來他去了防區特戰隊。我去北斗學院的時候,就又換了我。”
穆赫蘭元帥剛要開口,謝清伊在后院里他:“奧布林格,過來幫忙。”
“我去吧。”楚辭朝著穆赫蘭元帥揮了揮手,邊往后院走去邊大聲道:“伯母,我來吧。”
穆赫蘭元帥往小會客廳走去,恰好西澤爾從樓上走下來,隨口問:“爸,阿辭呢?剛才不是還在這。”
“后院和你媽喂貓去了。”
西澤爾轉要去后院,穆赫蘭元帥叱道:“你干什麼去?一只貓要幾個人喂。再說了,你去不是添麻煩,那貓一見你又要炸。”
西澤爾只好停住了腳步,道:“我剛在樓上看到你和阿辭說話,說什麼呢?”
“沒說什麼。”穆赫蘭元帥下意識地要三言兩語打發了兒子,說完上句卻停頓了一下,又道,“這孩子是秦教授的學生?”
“嗯。”
“秦教授臨近退休還愿意帶學生?”
西澤爾回過頭,挑眉道:“他是秦教授的最后一個學生,等他畢業秦教授就正式退休了。”
“我知道,”穆赫蘭元帥道,“我的意思是,他用什麼打了秦教授他老人家?我記得秦教授脾氣很古怪。”
“不用什麼,”西澤爾搖了搖頭,“他很優秀。”
西澤爾停頓了一下,重復:“非常優秀,說是天才也不過分。”
穆赫蘭元帥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兒子有多出,西澤爾·穆赫蘭這個名字為聯邦人知曉從來不是因為他有一個陸軍元帥的父親,相反,穆赫蘭應該以他為驕傲。這樣一個堪為翹楚的年輕人夸贊另外一個年輕人,說他是天才,這讓穆赫蘭元帥難免心生疑。
“他的神力等級比我高,”西澤爾輕聲道,“而且,雖然沒有進行過對戰,但我認為我縱機甲大概率比不過他。”
這下穆赫蘭元帥臉上出了真心實意的驚訝的神:“真的?”
西澤爾道:“真的。”
“可他才這麼點大。”
“所我說他是天才。”西澤爾聳肩,“他十五歲的時候就是179三校聯合訓練賽的第一名,而且打破了過往所有記錄,在他之前沒有人去過‘魔鬼之城’的深淵,但他去了,因此被特招學。同樣,他也是他們那一屆機甲大賽的第一名,總績和靳總當年持平,還跟著艦隊去了銀河區參加探索任務,現在也是上校領銜,但他應該不在乎這個,因為他不會去服役,但是很多現役軍人的都不如他。”
嗯,西澤爾想,包括我自己。
他在心里默默補充,如果再加上這家伙在霧海翻攪的腥風雨,恐怕他的老父親驚訝的下都要掉在地上。
穆赫蘭元帥皺著眉半晌,看了兒子一眼,冷哼道:“那這孩子可比你強多了,人家脾氣多好,你小時候半天問不出一句話,就好像誰欠了你錢似的。”
“他?”西澤爾不可思議道,“脾氣好?”
“我們剛才聊了一會,”穆赫蘭元帥道,“阿辭好像愿意和我說話,難道不是脾氣好?”
西澤爾:“……”
他一時間不知道是該說,爸您真有自知之明,還是說,林楚辭要是脾氣好,您問問霧海那些聽見他的名字都滿地爬的星盜答不答應。
“他不說話,而且很討厭話多的人。”西澤爾無奈道,“如果他愿意和您說話,說明他親近您。”
就在這時候,管家來詢問早餐開始的時間,穆赫蘭元帥道:“就現在吧。”
他先一步往餐廳走去,西澤爾去后院喊穆赫蘭夫人和和楚辭,和穆赫蘭元帥肩而過幾步之后,聽見自己的老父親自言自語地在那嘀咕:“我也沒有那麼招小孩子討厭嘛……”
西澤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