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假期,舍友應臻、范詩詩和向悅組團去云南參觀人山人海,舒昀一門心思回家陪伴母親,因此沒有加。
假期頭天,宿舍微信群聊每隔十分鐘就要圖片刷屏一次,蒼山洱海景如斯,人山人海亦有可看之,舍友們狂刷【舒昀,你后悔了嗎】,以此抒發對校花同學不合群行為的不滿。
在學校習慣睡到日上三竿的豬豬三姐妹早晨五點半醒來就在群里刷屏,舒昀七點醒,5G旅游沖浪一小時,心就跟大理的一樣明燦爛。
甚至接到舒鵬的電話,的語氣都開朗幾分。
聊到一半,舒鵬突然問起葉甄新開的花藝工作室的信息。
他問工作室的地點在哪,有多人,供應鏈和資金鏈的流轉況如何。
舒昀相信舒鵬問這些是出于好意,但是他邊的許琳不一定。
把工作室的地點告訴姓許的瘋婆子,然后再帶幾個夜叉過來鬧事?舒昀可沒那麼傻。
含糊應付過去,掛斷電話,舒昀明的心都到影響。
彎腰擺弄地上的幾株四季海棠,葉甄從花房抱了兩束鮮花出來,給兒。
“送去楊家,好久沒見到你,這個月一直念叨呢。”
楊家就在平安路上,不靠街,要沿一條清幽的小徑往里走兩百余米。
平安路位于容州市老城區,地段很好,但是開發得比較一般,沿路盡是老舊的店面和小區,同時也匿著許多富豪住宅,比如楊家的大別墅。
舒昀抱著花,向守門的叔叔問早安,抬腳別墅的鐵藝大門。
眼前是一幢古古香的歐式建筑,前方有廣闊的停車位,后方是青草地,幾株榕樹和玉蘭樹散落其間,綠意襯托白漆青瓦的建筑,散發著清新和幽靜。
舒昀走進別墅大廳,過落地窗,看到楊的老伴鄭爺爺正坐在室外的躺椅上喝茶看報。
“昀昀來啦?”
頭頂上方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舒昀忙不迭提醒老人走慢點。
楊今年剛過七十,慈眉善目,子骨十分朗。
讓舒昀把花給傭人,拉著舒昀的手閑談起來。
楊是地道的容州人,格熱,而老公鄭爺爺是北京人,退休前做大的,生冷,還有點臭脾氣。兩人原本不在容州居住,退休后決定搬到這個溫暖的南方城市養老。
楊:“大學好玩吧,讀書辛苦不?”
“好玩的,很新奇,讀書不辛苦。”
楊:“我還以為你去清華了呢,沒想到竟然去了寧大。我外孫也在寧大讀書,他長得很漂亮,要不要介紹給你?”
自從舒昀上大學之后,街坊鄰居要給介紹對象的排排站能滿整條平安路,舒昀真被介紹怕了,連忙轉移話題:
“,我還小呢。我聽媽媽說,您外孫不是才讀高中嗎?”
楊眼角漾出兩道皺紋:
“我有兩個外孫,小的今年剛高一,就在你讀的一中讀書。”
老人家忽的嘆了口氣:
“全省最好的高中啊,憑他的本事哪里考得進去?他爸媽不管他,就塞到我手里來,花了一千多萬建校費給他送進去的。”
舒昀張了張,啞口無言。
“這都十點了,他還在樓上睡呢。”
楊邊說邊往樓梯那兒走,示意舒昀跟上,
“上周第一次理單元考,才考二十五分,我都不敢告訴他外公。昀啊,你績好,過來幫我說說他。”
舒昀里念叨著“這不太好吧”,但是老人家步履不停,只能猶猶豫豫地跟上。
別墅二樓朝南的臥室,楊在門口敲了敲門,無人回應,徑自打開,里頭竟然空無一人。
“小兔崽子跑哪去了?一早上都沒見人。”
舒昀站在臥室門口徘徊不前,視線飄落至書桌上的一幅全家福合影。
照片中一共四個人,一高一矮兩名男孩坐在凳子上,年輕的父母站立后,男人英俊拔,人麗斯文,兩個小孩的值也高得離譜。
舒昀的目流連在年長一些的男孩臉上,心頭莫名涌出一悉。
別墅二樓的廊道上傳來踢踢踏踏的足音,同時響起的還有年人獨有的、清冽又略微沙啞的嗓音:
“外婆,你怎麼又進我房間!”
楊踱出來,和藹的臉上流出責備的神:
“鄢北,你早飯吃了沒有?”
鄢北?
舒昀的腦殼突然嗡嗡起來,好一陣蜂鳴。
不會吧?
不會是想的那個鄢那個北吧?
不一會兒,看清前方幾米開外年的樣貌,眼角狠狠一跳。
還真是。
鄢北和他哥長得有五分像,但他的五線條更濃一些,線和下頜鋒利,帶有問題年狂放不羈的野,和他哥那副清貴公子哥的氣質截然不同。
楊拉著舒昀的手臂熱地向外孫介紹:
“這個姐姐名舒昀,今年剛從一中畢業,高考全省前十,高中階段每次大考都穩定年級前兩名......”
楊不知從哪個短視頻件學來一套新的拜學霸方法論:
“家里還有香嗎?我給你點上幾,你快朝這位狀元學姐拜拜。”
舒昀滿面通紅,鄢小爺的表也好不到哪去。
第一眼見到舒昀,鄢北被驚艷到了,因為長了一張令所有小男生臉紅心跳的臉蛋。
但是聽完外婆的話,小爺蹙起眉。
這麼漂亮的姐姐,竟然是他最討厭的學霸!學霸簡直是全世界最可怕的生!
鄢北才十五歲,高已經將近一米八,和他哥一樣是個大塊頭。
他面無表地略過一老一兩名,大步走進臥室,砰的一聲甩上房門。
楊站在門外數落了他幾句,的腔調幾乎不帶任何威懾力。
“別和他一般見識。”
老人領著舒昀下樓,閑談間,又慫恿舒昀加鄢北的微信,以后他學習上遇到不會的問題,舒昀方便的話可以指點他一二。
像這樣頑劣的小屁孩,估計一年到頭也不到幾個需要指點的問題。
舒昀從善如流,發送好友申請,對方在長輩的脅迫下很快通過。
-
翌日,晨間九點不到,云間花藝開店了。
葉甄一早就去工作室忙活,給大企業供應商務花藝,賺的錢比小花店多好幾倍,所以葉甄一天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工作室,管理員工和學徒們,每周還有兩個半天的時間開班教花藝課,日子過得非常充實。
葉甄不在的時候,平安路上的花店有全職的花藝師打理。國慶假期,葉甄給花藝師小姐姐放了七天假,讓回老家探親,所以看店的重任就落到舒昀頭上。
舒昀今天早上起得遲,刷牙的時候下腹一陣墜痛。
例假第一天,每個月最痛苦的一天。
晨間的斜照進花店的玻璃櫥窗,舒昀支著臉,瞥見玻璃門旁邊掛的兩盆吊蘭,柱清晰照出吊蘭葉間兩只飛舞的小黑飛。
們花店是非常注重店衛生和花草健康的,但是舒昀肚子里刀刮一般疼,實在直不起子和蚊蟲作戰。
剛過十點,楊一通電話打來,說要在客廳和臥室里添幾株向日葵和銀蓮花,因為小外孫嫌原來的那些花老氣。
舒昀答復說沒問題,但要晚些送去,直言自己早上有點不舒服。
楊很關心,讓不必親自送來,會人過去取。
喝一口溫開水,趁著姨媽消停些,舒昀起準備楊需要的花材。明的向日葵,晶瑩的銀蓮花,舒昀在花房里挑挑揀揀,又配了幾枝小圓葉尤加利,放在一起打包好。
午飯后,舒昀仍坐在花店里,捧著媽媽為準備的山楂桂枝紅糖湯,半保溫瓶下肚,脾氣炸裂的姨媽好像偃旗息鼓了。
送走幾個買盆栽的生客,下午一點半,街道上幾乎沒有路人了。舒昀瞇著眼打了會兒盹,終于磕下腦袋趴在桌上睡實。
花店門扉上掛的竹節風鈴發出輕微響。
高大的男人彎腰走進店。狹窄過道旁,斜出的銀芽柳枝條輕輕刮過他的白T恤。
三十平左右的花店,能落腳的地方不多。
鄢南用三秒鐘快速逡巡全店,發現柜臺后面烏黑的半截后腦勺,他輕咳一聲。
舒昀抖了抖肩膀,抬起臉,眼中有霧,手了兩下,聲音又又啞:
“來了來了。”
因為趴睡,雪白的額頭中央冒出一坨紅,鄢南的目被吸引過去,角揚了揚。
“鄢南學長?”
舒昀神回籠,有點兒驚訝,但只有一點兒,因為知道他的外公外婆和弟弟就住在街對面。
鄢南一白黑,清霜冷月的氣質和店的花團錦簇有些格格不。
“這是你家開的店?”
他淡淡地問。
“嗯吶。”
舒昀繞出柜臺,掀開明簾子走進里間的花房,
“你稍等一下,我把東西拿出來。”
他還什麼都沒說,而已經猜到他此行的目的,想必也了解了他的家庭關系。
鄢南不喜歡笨孩,但對于太聰明的,他也習慣敬而遠之。
舒昀抱著兩束花走出來,給鄢南之前,忽然發現幾片未清理干凈的枯枝爛葉。
“等一等。”
小姑娘將花束放在格柵架上,彎腰在架子第二層尋找修剪工。
容州地東南沿海,十月初,最高溫還在三十四五度徘徊。舒昀穿得隨意又清涼,上半是米白的棉質T恤,圓領略寬,出薄薄的兩片鎖骨,下半的咖啡短短而寬松,隨著彎腰的作,腳上移,白的大后側顯更多風,其中一道橫亙雙的淺紅痕分外刺目。
那是在堅的塑料椅上久坐留下的痕跡。
鄢南忍不住別開眼。
門扉的竹節風鈴劇烈晃,一熱浪躥進清涼的店鋪。
“舒昀姐姐!”
一名十三四歲的年小跑進花店,徑自繞開過道上的鄢南,湊到舒昀邊興又關切地說,
“我媽讓我過來取訂的花。你還好嗎?”
舒昀直起腰,笑容親切:
“早上有點胃疼而已,現在已經好多啦。”
這名年剛上初三,家里的別墅和楊家并排,占地面積稍小些,也是有錢人家。
他接過舒昀遞來的花束,卻不急著走,嘰嘰喳喳地像個喜鵲:
“舒昀姐姐,我明年一定能考上一中。我聽說,隔壁楊的外孫今年進了一中讀高一,理單元考才考25分,太丟人了。他昨天來我家找我玩,我都不想搭理他。我以后要像你一樣,門門課都考滿分,高考也要考到寧州大學去找你。”
他越說聲音越小,臉頰也漸漸,像個番茄。
面對小年晦的心意,舒昀溫地鼓勵他,眼尾余卻忍不住瞟向理單元考只考25分的鄢北同學的親哥。
鄢大爺一改往日矜貴,“好心”提醒:
“等你考上寧大,已經畢業了。”
小年似乎才意識到這個問題,緒陡然低落。
他生怕舒昀嫌棄他年紀小,特意強調:
“舒昀姐姐,我好像已經比你高了,我們背靠背比一比。”
說著,他放下手里的花束,同時招呼鄢南這個“外人”幫他倆比一比高。
鄢大爺雙手環抱,好整以暇,深邃的眼瞇了瞇。
小年害地上舒昀的背,焦急問他:
“怎麼樣,誰高?”
鄢南平靜點評:“高。”
“不可能!舒昀姐姐只有169,我......我上周量高,已經有170了!”
鄢南淡定地回復:
“只許你長?才18歲......”
大爺難得講一個冷笑話:“說不定過兩年比我都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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