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清瑤在門口小心翼翼的道：“小姐，奴婢可以進去嗎？”清瑤的聲音裏有些哽咽，“您上有傷，不能耽擱，讓奴婢進去給您理傷口可好？”

蘇阮沒來由的心中一酸，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差一點又噴湧而出：“進來吧。”

清瑤得了允許，忙進來了。一眼就看到蘇阮上的傷痕，眼淚瞬間就落了下來，一言不發的走過來，拿出準備好的熱巾輕聲道：“小姐忍著些。”

“清瑤，娘親那裏，怎麽弄了？”蘇阮看著仔細為自己清理傷口的清瑤，輕聲問道。

清瑤下手十分溫，生怕弄痛了蘇阮，聞言低聲道：“老爺在準備喪儀，清茗和沉霜都去幫忙了，夫人的院子已經在布置了。老爺說了，您上有傷，就好好養著，放寬心，別胡思想。”

酸脹的覺又上來了，蘇阮極力忍著，喃喃道：“我知道，爹爹是怕我想不開。”

“老爺是怕小姐把賬算在王頭上。”清瑤猶豫了片刻，緩緩說打，“其實府裏的人說了，夫人前些日子就不大好了，昨日了刺激，急火攻心才....”

蘇阮眼神悲戚：“是因為我，是嗎？”

清瑤忙搖頭，本想讓蘇阮不要那麽快去找王的麻煩，誰知道倒說錯了話：“不是的小姐，您別胡思想了。奴婢相信，夫人....”清瑤說到這不免又落下淚來：“夫人一定沒有怪小姐，相反的，小姐為了夫人，一定好好活下去，夫人泉下有知，也是欣的。”

“你不安我，我其實都清楚，我有我的打算。”蘇阮好像又恢複了以前的樣子，隻是眼中的沉痛卻再也無法真正淡去了。

蘇夫人王氏的喪禮定在三月十三，由蘇阮扶棺，葬到了蘇家的祖墳裏。

守靈當日，與蘇誌銘好的員都來了，王氏帶著夏天無來幫忙。蘇阮卻如同行走一般，沒有半分生氣。

連王氏見了蘇阮得樣子都覺得疼惜，抱在懷裏痛哭了一場。蘇阮這兩日白日裏已經哭不出來，隻是晚晚的夢見蘇夫人，醒來枕頭都了一片。

的膝蓋沒有好全，走起路來尚還有些僵，卻在守靈當晚堅持親自跪在靈前。

團前燃著的火盆快要熄滅了，蘇阮往裏麵燒著紙錢，火閃耀間，照見蘇阮臉上兩道淚痕。

穆宇宸來的時候，就看見蘇阮這幅樣子，毫無生氣，如同死水一般無波。

覺到有人，蘇阮側首看去。隻見重重靈幡後，穆宇宸一黑，長玉立，如去思明州前一樣，沒有任何的變化。

不知道為什麽，穆宇宸本來想見到蘇阮都想瘋了，而此時那人就在眼前，自己卻躊躇著不敢上前。

倒是蘇阮先開了口：“殿下，您也來祭拜嗎？”

簡簡單單一句，卻讓穆宇宸的心涼了。

沒見到的時候，穆宇宸知道自己和喬月兒被賜婚的消息傳到了蘇阮耳朵裏，想過很多個再見到蘇阮時的反應。

有憤怒，有質問，甚至可能有冷嘲熱諷和答不理，卻從沒想過會有這樣平淡無味的一句。

蘇阮就這樣，幹幹淨淨的退了回去。

穆宇宸愣了半晌，不知道該說什麽，蘇阮就接著道：“看到了嗎，我娘去世了。”

“阮兒.....”穆宇宸的嚨有些幹，“我前幾日被父皇留在了宮裏商議政務....”

不等他說完，蘇阮笑了笑：“我知道的。”

穆宇宸當然是知道蘇阮前幾日被王留在府中辱的事，可他被皇帝留宿，本不開。

“我去思明州找到了王和斡羅思族買賣人口的證據，”蘇阮拿出一個小盒子，“都在這裏，你先拿去吧，剩下的，等我家裏的事忙完，我再與你商議。”

穆宇宸這才走上前拿起盒子，順勢陪著蘇阮一同跪在了蘇夫人靈前。蘇阮見狀淡聲道：“殿下萬金之軀，怎麽能跪拜一個無名無銜的普通婦人？趕起來吧。”

蘇阮不冷不熱的態度終於讓穆宇宸皺起了眉，他過昏暗的燭看向蘇阮，無措道：“阮兒，你有什麽事，說出來好嗎？別這樣。”

“殿下說笑了，我能有什麽事？我無非是，家中突遭巨變，不過是人都得走這一關，沒關係的。”蘇阮並不看穆宇宸的臉，直視著排位上蘇夫人的名字說道。

穆宇宸咬牙，卻拿沒有任何的辦法：“你怨我，是嗎？你怨我沒有幫你，怨我當時不在你邊？”

蘇阮的神恍惚起來，是怨嗎？自己也不清楚，或許是怨的，但是無論是什麽，都不用再說出來了。

“你要是有怨恨，你就打我罵我，怎麽樣都可以，別這樣好嗎？”穆宇宸幾乎是有些卑微的說道。

“穆宇宸，那日，我跪在王府裏，有人告訴我，你已經被皇帝賜婚，不久就會迎娶喬月兒；那日我痛的暈倒過去，現在也算是廢了一雙。但是這些我都不在乎。即使我斷了，落了一病，我也不在乎，可是，我娘死了。”蘇阮就像泄了氣一般，喃喃的說道。

“我娘死了，是因為我，要不是我惹怒了王，也不會被牽連。所以，”蘇阮轉頭看向穆宇宸，“我沒有心，也沒有資格再和你在一起，我還能與你合作，但我不能再想著，和你在一。”

說著說著，蘇阮突然笑了，笑的苦：“再說你已經被賜婚，我還有什麽資格，與你並肩呢？”

穆宇宸滿不在乎，急切的道：“這有什麽的？賜婚如何，不賜婚又如何？我不會娶喬月兒的，我隻想娶你！”

“這是你說不娶就不娶的嗎？”蘇阮突然就發了，低了聲音說道，“太子之位空懸，你父皇要你娶一個助力你能不娶嗎？還是說，你打算連皇位都不要了？”

穆宇宸靜靜地看著蘇阮，神裏都是悲傷：“你覺得，我會為了皇位，就娶了喬月兒？”

蘇阮被他眼中的悲傷刺痛，轉過頭冷聲道：“我不想與你爭辯。何況，月兒也是一直心儀你，如此一來，皆大歡喜。”

蘇阮說的辛辣不留餘地，穆宇宸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從蘇阮口中說出的話，他苦笑著：“皆大歡喜？好一個皆大歡喜！你是不是忘了...”

“我沒忘，”蘇阮冷冷的打斷了他，“我什麽都沒忘，但是有些話當不得真，就像有些事永遠做不了假。你必須娶月兒，這是不爭的事實。”

語罷，不等穆宇宸再開口，蘇阮極為疲憊的一抬手：“你走吧，不然會被人發現，等到我娘頭七一過我就去百玉閣，三月廿日，辰時，有什麽事，屆時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