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囡站到婦人側,頭看算盤。
婦人下意識的往旁邊閃避,轉頭看了眼,見是個小姑娘,出笑意,剛要接著專心打算盤,李小囡迎著婦人那一笑意,笑容綻放,往后指了指,“是那個爺讓我們過來看看。”
“是我們世子爺,不是那個爺!”晚晴皺眉糾正。
“世子爺?”婦人轉的同時,曲手指在阿武的高蹺上敲了兩下。
阿武利落無比的從高蹺上跳下來,把李小囡和晚晴嚇了一跳。
“不用不用,那個……”李小囡擺手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你看就看了,干嘛提我們世子爺!”晚晴攢眉瞪向李小囡。
們領這種看看的差使,都是悄悄的看,這小丫頭開口就提世子爺,這個阿武站那麼高,那麼招眼,這一跳下來,家世子爺那麼明的人兒,肯定知道是們把阿武下來的!
唉,不知道世子爺會不會責怪們太張狂,這小丫頭不是們府里的,又是個愣頭愣腦的鄉下丫頭,這事兒肯定不能怪,那就是自己的錯了……
“我沒提世子爺,是你講的世子爺!”李小囡懟了回去。
阿武一只手搭在婦人肩上,和婦人一起,看著晚晴和李小囡互相埋怨。
“我們就是看看,你不用他下來的。”李小囡轉向婦人。
“我看到世子爺了,就在那邊,你們倆來看什麼?”阿武打量著晚晴和李小囡,笑問道。
“看看算盤打得那麼響,在算什麼。”李小囡指了指婦人捧著的算盤。
“算料方,你們?”婦人陪著一臉笑,看看李小囡,再看看晚晴。
李小囡靛藍半下面出半截本白子,外面一件靛藍短夾,都是劣的家織布,頭發編兩條辮子纏在頭上,是和們一樣的窮苦人打扮。
晚晴則是一上好綢裳,手腕上戴著金鐲子,頭上的雙丫髻油水,各套了一串兒極好的珍珠。富貴極了。
這兩個人可不像是一家子的。
“我倆都是跟著那位世子爺過來的,他講,”李小囡往顧硯的方向指了指,“今天是你們頭一天掌管碼頭?”
李小囡踮起腳,看了看旁邊扛著重、腳步飛快的扛夫。
“嗯,是世子爺給他的機會。他姓姚,姚武,我是他表姐,我姓王,名雨亭。”王雨亭先介紹自己。
“我姓李,李小囡,晚晴,晚照對晴空。”李小囡也介紹自己。
“我姓杜。”晚晴微笑補充了句。
“你們世子爺要看什麼啊?”王雨亭微微屏氣,小心翼翼的問了句。
“剛才,我說碼頭的,那個世子說……”
“不得許可,不能把世子爺的話說出去!”晚晴手去捂李小囡的。
“我又不是你們府里的!”李小囡推開晚晴的手,看著王雨亭,接著道:“說今天是你們頭一天接管,只這樣,很不錯了。”
晚晴眨著眼,片刻,噢了一聲,不響了。
這話很對,確實不是他們府里的人,還能勉強算是世子爺的先生呢,想怎麼說,那就怎麼說吧。
阿武失笑出聲,王雨亭長長吐了口氣,也笑起來。
“那你們要看什麼?你們回去要回話的吧?”王雨亭明顯活泛多了。
“看你怎麼算料方?”李小囡頭看向王雨亭背著的大布包,布包一角出在一起的一厚疊紙,那疊紙七八糟,什麼樣的紙都有。
“這里記得是從今天一清早起,到了多船,都是幾料船,裝的什麼貨,卸貨用了多久。”王雨亭出那一厚疊雜紙,遞給李小囡。
“我們從來沒想過調度整個碼頭,平時也就沒留意過這些貨卸得慢,到底卡在哪里,今天只好現看現找。”王雨亭的話頓了頓,看了眼阿武,聲音稍稍落低,笑道:“您跟世子爺說一說,明天指定比今天強。”
“不用講,他都看到了,他明得很。”李小囡手指往后面指了指。
“世子爺公道,公道人越明越好。”阿武啞聲道。
“有見識,大智慧!”李小囡看著晚晴,指著阿武夸獎道。
晚晴白了李小囡一眼。
這話得在世子爺面前夸獎,跟說有什麼用?
“小囡姑娘嘗嘗這個吧。”王雨亭從布包里出只小布袋,遞向李小囡,“炒黃豆,我們老家的家常吃食,姑娘嘗嘗。”
李小囡看著只有小半袋的炒黃豆,想推讓,話沒說出來卻改了,“黃豆也能炒著吃?那我嘗嘗。”
李小囡接過布袋,拉開,掂了幾粒放進里,將袋子遞到晚晴面前,“你也嘗嘗。”
“當差的時候不能吃東西。”晚晴沒好氣的推開。
“真好吃,我都拿走啦。”李小囡回手,布袋抓在手里。
“小囡姑娘喜歡吃,下次我多炒點兒帶過來。”王雨亭笑容如花。
“你看好了嗎?”晚晴蹙著眉,手指點了點李小囡。
“好了,咱們回去吧。再會。”李小囡和王雨亭阿武夫妻揮手再會。
晚晴推著李小囡,走出幾步,回頭看了看,見阿武已經重新站上了高蹺,推著李小囡又走了兩步,著聲音道:“你這個人怎麼這樣!貪又沒眼!這炒黃豆肯定是人家了的時候拿來頂一頂的,一把黃豆能救一條命呢!人家給你,你就要了?”
“要是不要,那兩夫妻肯定不安心,我拿了黃豆,你看王雨亭笑的多高興,你才沒眼呢!”李小囡懟了回去。
晚晴高挑起眉,片刻,哈了一聲。
“你有銀子嗎?”李小囡看著晚晴腰間的繡花荷包。
“你要干什麼?”
“你既然怕倆著,要是有銀子,咱們買點醬油餅什麼的,給倆送過去。”李小囡回頭指了指踩著高蹺的阿武。
“我在當差!”晚晴沒好氣的懟了句。
李小囡噢了一聲。
也是,在當差。上班時間確實不能干私活,特別是服務行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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