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林敬知前腳剛剛踏出宿舍門， 後腳終端便傳來了一聲輕響，那是離室免打擾狀態的提示。

這個狀態是前一天晚上西德打開的，林敬知從來不會主打開這種狀態，畢竟他過去的生活裡除了研究沒有其他，且在消散劑還於研製的階段裡， 經常會出現很多突發狀況需要他親自前往查看並解決的，這種況下如果開了免打擾， 容易誤事。

當時西德開的時候， 林敬知還覺得沒有必要，畢竟會找他的人除了小組的員， 幾乎沒有其他---

看著終端被打開後， 就開始「咚咚咚」瘋狂傳消息的林敬知：「？」

要不是頭頂第一條消息是來自霍伯特教授的，林敬知簡直要當場懷疑這到底是不是他平日裡安靜如的終端了。

略看一眼， 發現來訊姓名竟然還基本都是一些不太悉的人， 有些甚至是直接從科研院網上私信他的陌生人， 發送時間從凌晨三點到現在都有， 容大多環繞昨晚的事展開， 安他不要難過不要傷心諸如此類。

林敬知沉默了片刻後， 在其中一個輸框點下了， 「我沒有難過。」

然後在第二條消息看了半天，沒找到什麼值得回復的點， 最終選擇複製粘第一條消息， 第三條亦然。這五個字往後一個個奔， 等不懂群發的林敬知終於回了一大半時， 人已經到了科研院。

「敬知？」一道悉的聲音傳來時，林敬知還機械地在最後一個輸框上進行重複慢作，那人見狀便乾脆湊上前來，「在幹什麼呢？吃早飯沒？我這買了多早點的。」

來人是研究小組的大師兄，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咬了口裡的小包子。

「吃過了，在回信息。」林敬知回道，「它突然變得很多。」

「什麼消息？」大師兄頓了頓，好奇湊上去瞅了眼，看兩封信息，眉頭瞬間就皺起來了，「你收到多條了？上回蘇娜的事你收到他們的信息沒？」

林敬知回憶了一下，「上百條了吧，沒有？」

聞言，大師兄頓時有些言又止。

老實說，蘇娜那次才是他們小組真正的危機，畢竟當時誰也沒料到林敬知真的能把那三名重度輻患者從死亡線上救回來，和那一次相比，這件事簡直蠢得不值一提，上次沒消息，這次消息蜂擁而至，還一點也不考慮人睡眠時間從晚發到早的---大師兄打心眼裡看不太上這種行為，但看了看林敬知認認真真的複製粘，話又有點說不出口。

師兄師弟這個東西是按照進組順序來定的，他是霍伯特教授的學生，一直跟在教授邊，也是第一個進組的，等他們把小組手續全部辦完後，林敬知才進的組，所以理論上他是大師兄。雖然在研究上他從未把林敬知當師弟看，但生活中就不一樣了。

一年的相，誰都知道林敬知雖然人不壞，但在生活和人方面就是一張白紙，親近的人自然會忍不住生出點照顧的心思，但問題是林敬知這張白紙吧，不教點東西怕他被欺負，教了又覺得好像有點玷污了他。

糾結了半天，大師兄手拍了拍林敬知的肩膀，意味深長道，「隨便回回就行了，真是辛苦你了啊，治療中心那個況，昨晚還被吵著了。」小組的其他人是在劉可的事發生後被霍伯特教授喊回來，接手那些狂熱患者的，他們四五個人一塊做都覺得忙得夠嗆，足以見治療中心林敬知一個人挑大樑是什麼景。

「沒有被吵到。」林敬知搖頭，「開免打擾了。」

大師兄一愣，滿臉新鮮道，「你開的免打擾？」他這個師弟居然還知道這時候會有人找他，提前開好了免打擾？

是西德開的。

林敬知抿了抿，覺得這麼回答好像有點怪怪的，便含糊其辭地嗯了一聲。

大師兄了下，頓時有了種家養貓終於學會爬樹的欣，連連點頭，「長大了長大了，對了，昨晚那個視頻我也看了，咱李大爺助攻牛的，而且之後看網友的反應，估計那些人是不能再在輿論上搞什麼風浪了，不過---」

說到這，大師兄無奈地擺了擺頭，「我倒是想安你放寬心別去想的，不過事實擺在那，明顯有人想搞我們，這段時間院氣氛肯定會有變化，還是注意點的好。但，先說好，注意歸注意，你的重心還是在研究，其他雜事我和老師會盡量幫你搞定的。」

看著大師兄一臉保證的表，林敬知點頭，隨即想起了什麼，「昨天晚上治療中心之後……我沒回院裡，黃弗利沙，還有蘇燕，況怎麼樣？」

「哦，這個。」大師兄想了想道，「弗利沙皮外傷，霍伯特教授批了假，養好回組，不過有點心急，這兩天事畢竟太多了，可能今天下午就會回來。黃的話，消散劑已經注了，目前在降溫中，不過這小子的質不太好吧可能，在科研院待著把大好的青春給養鈍了，恢復速度有點慢，都能從總曲線圖來看，應該沒事。」說到這，大師兄笑了笑，「那個小姑娘完全沒問題，一直被黃護著，回來沒多久就醒了，這會兒正黃和蘇銘床前兩頭跑呢，據說還做了點養生湯？也就好在弗利沙沒在院裡，否則這小姑娘估計得忙到恨不得長出三個腦袋。」

聞言，林敬知放心了一大半，「我看完蘇銘之後，就去黃那邊。」

大師兄點頭，完了又想起了什麼，「對了，昨天治療中心加班加點送來的資料，霍伯特教授發給你了嗎？就那五十多個狂熱者的。」

「發了，」他打開終端後第一條就是霍伯特教授的文件夾，「我還沒看。」

「那一會你上去的時候看看吧，有點狀況，當時的況你應該比我清楚，就走廊上，不是有名士兵被狂熱者從背後襲擊了嗎？」大師兄回憶了一下報告，說道。

其實這個片段的時候，林敬知不在監控室，儘管弗利沙後來是打開了視頻按鈕的，但那種混的況下，林敬知沒法將監控室所有監控況都收眼底，所以他只大概知道有這麼回事，並不清楚當時的場景是什麼樣的。

不過他有印象，「嗯。」

「就襲擊那名士兵的那個狂熱者，後來被元帥打暈了的，治療中心的華倫醫生說他況不一般，所以特別給他做了個測試，發現這人細胞和組織再生能力特別強，遠超正常人十倍不止。」大師兄說著，比了個誇張的手勢，「而且其他狂熱者裡，同樣的再生能力在這五十個人中，有三十五個是備的，比例算是非常大的了，值得引起我們注意，文件是華倫醫生加直接送來我們小組的，這會兒看過文件的就我和教授，我們都覺得這件事不一般，就等你看了。」

愈合力。

林敬知抿了抿，回憶起那天看見的畫面。

有些事果然還是攔不住的。

五敏銳，戰鬥力超強，在狂暴狀態下擁有極快的自愈能力，在該亞，這種人被命名為哨兵。

而當天林敬知讓華倫醫生另外找出的兩名患者---狂熱度不強，但腦域活躍程度卻相當高，這一類人和他相似，在該亞，被稱為嚮導。

嚮導對哨兵擁有天然的吸引力，所以那一天，數十名發狂的哨兵才會本能地朝醫療艙的方向狂奔。

想到這，林敬知目暗了暗。

但他覺得不對勁，從他知道輻武出現開始，就覺得不對勁。

任何宇宙的長，都是有一定模式的，譬如說他們常提到的卡特博士製造機甲，在提升波利海妮婭戰鬥力的同時，將波利海妮婭拉了一個新的武紀元，也就是機甲時代，這恐怕才應該是波利海妮婭的正常進化軌跡，而分裂戰爭，則是進化軌跡帶來的負面影響，有得就有失，這是平衡。

而在這樣的前提下，波利海妮婭現在已經統一，理論上來說，應該是朝先進機甲的方向行進才對。當然了，出現進化哨向的分支或者說是意外不是沒可能，但……不該是通過這樣的方式。

和機甲這種外之不同，哨向的進化是直接反應在人本的，而種通常只有在面臨極端環境下才會進化，譬如數百年前的該亞，就是在整環境變化下不得已進化出哨向。

相比之下的波利海妮婭……本不像是人類的主進化---從輻礦區域出現，到輻武出現，比起主，更像是被。

所以當初林敬知才會選擇以抑制輻反應的消散劑為主來進行研究，而不是選擇用自己所知來讓波利海妮婭的人一起進行進化，因為在他的潛意識裡，波利海妮婭的況很奇怪，很不自然。

要知道，主進化和被進化的差異可是極其大的，主進化，是人類的求生，但被進化，就得把其他可能算了，比如，異宇宙干擾。

事有沒有惡劣到這個況，林敬知覺得還有待觀察，但隨著無法抑制住狂熱癥的患者越來越多，林敬知認為他需要考慮一下，將哨向的出現以波利海妮婭人可以接的方式，平鋪在他們面前，做好心理準備。

「好，我會盡快看完資料，到時……」林敬知話還沒說完，就敏銳地察覺到了一尖銳的目，他腦袋一轉，落到了走廊的盡頭。

只見逆著的方向，站著一位穿著軍裝的男人，歪著頭看向他的方向，側一名眼生的研究員正說著什麼。

林敬知瞇起了眼睛，那軍裝上的徽章和西德的不同，服裝樣式也微有差異，如果要說的話，反倒和約瑟夫伯爵的比較相像。

功勳伯爵？

那人在林敬知看過去的一瞬間，便將尖銳的目收了回去，然後豎起寬厚的手掌，打斷了研究員的說話聲，繼而向林敬知走來，一邊走，一邊出了一個看上去親和力表的笑容，「這位就是林博士吧？」

側的大師兄明顯僵住，林敬知禮貌地握住了對方的手，「您好。」

那人握著林敬知的手，樂呵呵地晃了許久，在林敬知皺眉後，才開聲道，「在下拜爾德，久仰博士大名了。」

林敬知是不會說客套話的，並且不是很喜歡對方長期握著自己手的作，逕直回後，純當對方只是想認識一下，點了點頭意思他記住了名字，轉就想繼續走。

見狀，拜爾德側的一名男軍面了，有些不善地看向林敬知，然而拜爾德本人對此卻是毫不在意，慢悠悠的開口，「林博士？別急著走啊。」

林敬知回頭：「？」

「有件事，我想和您討論一下，」見林敬知停下，拜爾德笑瞇瞇地說道，「有關昆特進你們小組後，擔當哪方面職位的問題。」

林敬知側的大師兄聞言瞬間倒吸了一口氣，眉頭皺道，「伯爵先生……」

話未說完，拜爾德便冷冷地斜了他一眼，這一眼同看林敬知時截然不同，鋒芒全出，大師兄哽了哽，頓時覺得後背有些發涼，著頭皮就要繼續說時，林敬知清冷的聲音傳來，「您是說，法昂海盜團的研究部主任昆特？」

林敬知的記憶很好，之前他或許不知道昆特是誰，但在治療中心的時候，蓋倫已經介紹過一次了，足夠他記住。

拜爾德輕咳了一聲，抬高聲音提醒道，「是『前』主任，現因專業能力過強，經科研院上層專家決定，將他收為己用，不管怎麼說，消散劑的研製工作都過於繁重了些，一直以來由林博士一個人挑大樑，想必在相關方面力也是不小的，新增一個這樣強有力的助手，對林博士來說益是非常大的，不是嗎？」

林敬知停頓了半晌，思考了片刻，繼而看向拜爾德，真誠道，「沒有吧？」

拜爾德後兩名軍聞言，都當即朝林敬知投來了敵意的目，大師兄愣住，唯有拜爾德不聲，看上去似乎是在等待林敬知的下文。

「輻是個大領域，部分為很多種類。單說一年在首都星多立的輻學院，系部，就分為六種，這其中的區分非常確，學習的方向也是大相逕庭，所以如果科研院真的想要將昆特收為己用的話，我建議院為他單獨立一個『輻武研究』的小組。」

拜爾德似乎沒料到林敬知會說這麼多，而且態度看上去還頗為認真。

低笑了一聲，他垂首看了看地板，那雙眼睛重新抬起來時，藏在親和力下面的威升起，「林博士，雖然我敬重您的專業素養，但也希您知道，自從輻武給邊疆人民帶來大量痛苦之後，聯盟就承諾過，即便有朝一日收服海盜，本著人道主義神，也不會立這樣的研究部，現在您給我提這樣的建議，含義是不是有點過於---」

林敬知看不見他太過含蓄的威：「？您不想立武組？」

拜爾德還沒來得及說話，林敬知便面狐疑道，「那您為什麼要把他收為己用？我不認為昆特在其他方面有什麼過的專業能力？」

停頓了片刻後，林敬知還真的回想了一下，然而本就想不通，於是臉上的疑更重了，「這真的是科研院上層專家的決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