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且留步 ()”

郝沖說的那一句“他是國公爺養大的”，就像是往火里添了一把柴，莫語興得聲音都在抖。

雪懷眼睜睜看著平日里老實穩重的婦人，坐立不安，走路都是連竄帶蹦的，雪懷擔心下一刻就要蹦進國公府里，一把扯下齊福生的鞋，沖著齊福生的腳丫子頂禮拜。

雪懷生生地給自己想出了一聲皮疙瘩。

傍晚時分，雪懷提著食盒回柿子胡同，剛出會昌街便遇到了晏七，看看晏七走過來的方向：“好巧啊。”

晏七：“不巧，我在這里等你呢。”

“啊？有事？”雪懷問道。

“是有事想請你幫個忙。”晏七一臉真誠。

雪懷打量著他：“你想借錢？”

晏七......

他想否認，雪懷已經掏出了一串銅錢，約莫有十幾二十個：“給你的，不用還了。”

晏七......他手接過了銅錢。

“謝謝，你真慷慨。”

雪懷沖他笑了笑，抬便往前走。

晏七連忙跟上，與并肩而行。

“還有事？”雪懷停下腳步。

“是這麼回事，上次你收這間鋪子的時候，請來了一位牙人，我看那牙人很有幾分風骨，不同于一般牙人的唯利是圖。剛好我有個朋友想賣宅子，他和我一樣，都是初來新京的，人生地不，這幾日聽多了有外鄉人賣房子被牙人算計的事，便請我幫忙，我便想起那天你請來的牙人，不知你能不能從中牽線，替我們引見？”

原來是要找余敏啊，余敏傻人有傻福，聽說最近生意很不錯，瞧瞧，眼前就有一個。

“要賣宅子？我聽說新京城里一宅難求，他怎麼還要賣啊？”雪懷問道。

晏七嘆了口氣：“那宅子本來也是新買不久，他沒有住過，他家沒有分家，現在家里知道他置辦私產的事了，所以，你懂得......”

雪懷懂，以前不懂，可是自從李綺娘與昭石和離，最近沒向那位幫忙寫狀子的劉先生詢問律法之事，活了兩世，最大的優點就是記好，但凡是劉先生說過的，全都記得。

在這里，若是沒有分家，兒孫置辦私產，是能被告上公堂的。

當然，也可以私了，私了就是所辦私產充公中，而且此人還會到來自家族的唾棄。

“所以，你那位朋友擔心這宅子被族里沒收，他想要盡快手，最好是找個嚴可靠的牙人？”

小娘子目灼灼，晏七覺得下一刻那火苗子就要跳出來了。

“對，哪怕賣一點銀子，只要快些手就行，還有就是那位牙人，一定要守口如瓶，若是張揚出去，他......”晏七很無奈。

雪懷表示很同：“是啊，哪怕賠點銀子也比本無歸要好，你說對吧？”

“對，你說得真對，他就是這個意思，不知道那位牙人是哪家牙行的，高姓大名？”晏七忙問。

“先不急，那是我朋友，只要這宅子貨真價實，手續齊全，我保管他會接這筆生意，對了，這宅子在哪里，幾進，多間，你那朋友想賣多錢？”

“我那朋友雖是牙人，可也不是什麼生意都會接的，我要先替他把把關。”

晏七點點頭，很理解：“在文藻胡同，宅子不大，只有三進，但是勝在那宅子剛剛刷修整過，這宅子的上一任主人是一位致仕歸鄉的老翰林，這宅子是給他家公子置辦的，可他那公子只是在這宅子里了親，便去舊京趕考，高中進士后，外放了陜西，前年把妻兒也接了去，今年老翰林便將這宅子賣掉，想是用這賣宅子的銀子幫兒子打點吧。”

雪懷眼睛里的火苗子又旺盛了幾分，文藻胡同，當然知道，在那里路過，挨著樹人書院，不如會昌街附近繁華，但放眼去，都是或背書箱或挾書本的清秀年。

這就是古代的學區房！

“你那朋友想賣多銀子？”

晏七說道：“他那房子雖是今年買的，但買的時候價格還沒有貴到如今的地步，再說他也不想大張旗鼓地賣房，只想速戰速決，他對我說，只要給錢就賣，不過我想那樣一來反而會令人生疑，說不定再一打聽，就會傳到他家里人耳中。”

雪懷連連點頭：“對，萬一讓他家里人知道了，這房子和他就沒有半錢的關系，他一兩銀子也收不回來了。”

“嗯，就是這個道理，你問問你那位牙人朋友，一千兩合適嗎？八百兩也行，如果再低，我想那買房人會有所懷疑了。”晏七真誠地說道。

雪懷眉頭微蹙，問道：“你朋友這宅子里殺過人？”

晏七一怔：“沒有，絕對沒有，連狗都沒有死過。”

“走過水？”雪懷又問。

“那宅子已經兩年沒有住過人，灶臺怕是都不能用了，怎麼會走水？”晏七說道。

雪懷便道：“這樣吧，明天我去找我那朋友問一問，他若是愿意接這單生意，我再告訴你，你看行嗎？”

晏七忙道：“行，當然行，明天我去鋪子里找你？”

“不用，鋪子里人多，若是被人聽到了，對你那朋友不太好，明天還是這個時間，就在這里，你看可以嗎？”雪懷說道。

“可以，明天我還在這里等你”，晏七一臉激，“真是太謝謝你了，事之后，我請你吃飯。”

雪懷：“我家就是開食鋪的，不用你請，你請你自己就行了，你那十兩銀子......”

“我再續一年的，你看一百兩如何？”

“一百兩？有點多了吧？”

“沒事，我吃得多。”

“好吧。”

看著雪懷的背影悄失在道路轉彎，晏七高興地給了自己大一拳頭，生疼！

他回到柳樹胡同，陸錦行見他進來，一臉的生無可。

“你怎麼了，收到家書了？”晏七心很好，好到想要過問陸家的家務事了。

陸錦行沒有說話，只是幽怨地看著他。

晏七被他看得后背發涼：“你被人始終棄了？不是我干的。”

陸錦行......

“文藻胡同的那宅子，你知道耗費了多心嗎？”

晏七：“我現在知道了。”

陸錦行：“你不準備對我說點什麼嗎？”

“以后你到李食記吃飯，全都記我的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