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晝愣了一瞬, 下意識問道:“什麼?”
對面的人和緩而沉穩地道:“我是敏斯特大區檢察院的檢察,吉爾·佩殺害蕾妮·劉易斯一案的經辦人,我宋詢禮。沈律, 我想就這件案子和您討論一下。”
“可是——”沈晝翻從床上坐起來,不聲道,“這件案子和我沒有關系, 你找為什麼要找我了解案?”
宋詢禮卻開門見山地道:“案發當然晚上,是您找了調查局的科副司長,調查局才派督查小隊去了俱樂部, 對嗎?”
沈晝沒有承認, 也沒有否認, 只是淡淡道:“誰告訴你的。”
“您能用關系讓一個督察隊半夜出外勤,”宋詢禮的聲音依舊沉穩有力, “我當然也能通過人知道, 督察隊外出是因為您和科司長的通訊……但我更想知道, 您當天晚上為什麼會在敏斯特?又為什麼會知道俱樂部部有惡案件發生?”
沈晝道,“只是巧合遇到了而已。”
“既然是巧合, ”宋詢禮幾乎是咄咄人的追問,“您為什麼不報警, 而是要找人?”
沈晝哂笑, 不不慢地道:“您沒有質問我的權力,檢察。”
宋詢禮還要再說什麼, 沈晝平和地道:“不論您是從什麼地方弄到了我的通訊ID, 我想您比我更清楚, 不被歡迎的通訊就是擾, 如果我愿意, 說您侵犯我的私也不是不可以, 您好自為之。”
這條通訊剛結束,沈晝的終端里就又進來了另外一條通訊,這次是他悉的人。
“貝恩·科,”沈晝佯裝怒道,“你怎麼做事的?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對別人提起我找過你。”
“我正要和你說這事——”科驚道,“宋詢禮已經找過你了?”
“什麼意思?”沈晝瞇起眼睛。
科大罵:“這個狗東西,他以案件程序需要為由讓我給一份督察隊的外勤記錄,結果我忘了我的辦公終端關聯的是私人通訊ID……”
沈晝一陣無語:“就算你關聯的是私人通訊ID和出示的外勤記錄有什麼關系?”
科嚅囁了幾下,道:“他親自上門來要,我當時不在,是我的辦公室書弄的……”
沈晝長嘆了一聲:“算了,知道就知道,知道了他也不能把我怎麼樣。”
“但他這個人,”科撓了撓短短的下,“他這個人又固執又難纏,要他放棄一件事是很難的,你可能會被他搞得很煩,最好找個理由打發了他。”
科是沈晝來首都星第一年認識的,那時候他只是個高級調查員,沈晝幫他破過一件案子,此后兩人就了朋友。這家伙很聰明,也有能力,做人也夠仗義,不然也不會幾年之爬到副司長的位置,而且高升之后還和沈晝保持著相對頻繁的聯系。
“你也說了他很難纏,”沈晝抬了抬眼睛,道,“那我話隨便編個理由,他能信嗎?”
“那要不這樣,”科道,“你就說你是幫我盯著的,然后他要是來問我,我我就把現場記錄再給他一次。”
科越想越覺得此舉可行,滋滋道:“就這麼辦!”
沈晝瞥了他一眼,道:“既然你都說了他固執的可怕,那麼這種明顯是糊弄的說法,你覺得他會信?”
科見沈晝一臉看傻子的表,不由弱勢了幾分,這件事畢竟是他疏忽在先,不論沈晝是出于什麼原因去關注敏斯特的俱樂部,既然他不愿意走正常程序去報警,那他一定更不會愿意讓被人知道他在這件事里的角,而督查司出是一次外勤去查案子也不會有什麼壞……
出于對朋友的信任,科可以不問沈晝如何知道這樁案子的,但是宋詢禮可不會輕易放棄。
沈晝問:“你和他打過道?那個檢察。”
“合作理過兩三件案子,”科嘟囔道,“我真是沒見過比他更一筋的人,我聽說他得罪了不人,但因為是夏議長的門生,所以都忌憚一些。”
“夏云之的學生?”
“對,夏云之還是大區檢察長的時候,他是夏云之的書記員。”
沈晝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下床往窗邊走去。
“你這是在什麼地方?”
窗戶開著,科瞥見了樓下的葳蕤的樹冠,好奇道。
“回家了。”沈晝道。
“老家?”
沈晝“嗯”了一聲。
科不嘆了一聲:“我也很久沒去看過我爸媽了,哎。”
臨近通訊結束,他若有所思道:“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宋詢禮這個人雖然很煩,但他從不徇私枉法,嗯,如果非要說的話,他一定是一個合格的檢察。”
斷掉通訊,沈晝站在窗戶邊沒有,馮·修斯沖他招了招手:“不睡覺就下來干活!”
沈晝立刻關上了窗戶,回去床上躺得平平的。
他閉上眼睛,不一會,又睜開眼睛,道:“埃德溫,幫我調取一下宋詢禮的資料。”
片刻后,他再次坐起,面前懸浮著一塊屏,上面是宋詢禮的檔案。
“這是你從大區檢察院的檔案室調的?”沈晝驚訝道。
埃德溫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沈晝:“……可我們不是在霧海嗎?你怎麼能反應這麼快的調取到首都星的檔案。”
“因為我在首都星保留了一道子程序。”埃德溫道,“雖然對金錢的消耗會有些大,但是可以防備不時之需。”
“小林讓你保留的?”沈晝問著,目已經集中在了資料屏上。
一直到他看完這份檔案,埃德溫也沒有回答。
“前年那起風聲公園的案子竟然他起訴的……”沈晝自言自語道,“這案子如果起訴故意傷害法肯定會輕判,但如果起訴搶劫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我們律所當時還談論過這件事。”
他在自己絮絮叨叨的聲音中,逐漸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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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律師這次假休得怎麼樣啊?”何舒舒站在辦公室門口,笑意盈盈地問。
“只是回了趟家而已。”沈晝道。
“沈律師,有人找你!”助理敲了敲晶材料墻,從何舒舒后探出頭來道。
何舒舒回頭看了小助理一眼,道:“我先去工作了。”
走后,小助理才走進來,道:“是一個男的,他說您認識他,我不確定他說的是不是真話,但是他給我看了他的司法證,應該不會假的吧……”
沈晝略一思忖,道:“我下去看看。”
他去了一樓的接待大廳,一眼就看到綠植邊的沙發上坐著一個男人,他比尋常人要高一些,且氣質周正,因此哪怕是坐著,也引人注目。
沈晝走到了他面前。
“宋檢察?”沈晝驚訝道。
“看來您已經認識我了。”
宋詢禮站起,朝著沈晝出手。
沈晝抬手和他禮節的握了一下,他比沈晝還要高一點,高鼻,深目,眼瞳漆黑,猶如惶惶深夜。”
“您找我有事?”沈晝問,在宋詢禮回答之前,他又接著道,“如果還是之前案子的事,那馬兒你找錯了人。我是個律師,你哪怕去找科副司長,也比找我強。”
“確實是因為案子,”宋詢禮坦然道,“不過不是上次問過您的問題,我姑且當您是報案人,現在案有新進展,我來向您了解一下況,想必也是符合程序的。”
沈晝無法反駁這套說辭,只得道:“請跟我來。”
他找了一間很小的洽談室,和宋詢禮面對面坐著,沈晝發現這人坐姿規正,竟然和西澤爾有點像,隨即恍惚地想起,宋檢察仿佛也是中央軍校畢業,畢業后自愿服役過一段時間。
“請講。”沈晝抬了抬手。
宋詢禮微微頷首,照舊是開門見山:“保程序您也清楚,我就不多贅述,請您不要外泄我接下來提到的案件信息。我發現最忌警察局移送過來的案子里,有一件似乎和吉爾·佩案有關聯。”
沈晝不聲地看了他一眼,卻聽見他接著道:“敏斯特大區,旅館街晉南1397公寓,死者名溫巧安,和佩案的死者蕾妮·劉易斯一樣,都是俱樂部的待應生,您認識嗎?”
“不認識。”沈晝道。
宋詢禮直直地盯著他的眼睛:“那麼,有聽過這個名字嗎?”
“沒有。”
宋詢禮臉上并沒有什麼失的神,他來之前已經預料到了答案。在這件案子之前他就聽說過的沈晝,畢竟是有名的大律師,司法界的圈子其實很小,大律所來回就那麼幾個,頂尖的律師也不外如是。
三十多歲就是高級合伙人,他知道沈律師一定能做到滴水不,想要從他口中套出什麼東西來估計很難,可是……
可是他沒有別的選擇。
“據我所知,”沈晝抬了抬眼睛,“警察局和調查局移送給檢察院的案子不會同時給一個檢察審查起訴,哪怕是關聯案件。除非庭前審查時決定合并開庭,但是顯然,這兩件案子都還在起訴審查期,您剛才詢問我另外一件案子,已經超越了自己的工作職權。”
宋詢禮笑了笑,道:“和您這種悉司法程序的人打道真是麻煩。”
沈晝站起:“請回去吧。”
離開洽談室,他出于禮貌將宋詢禮送到了樓下,然后就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林?”沈晝對宋詢禮揮了揮手,朝著楚辭走過去,“你怎麼來這了。”
“不是你說下次聚會的時候帶上你嗎?”楚辭道,“兩個小時后就是。”
他低聲音:“我已經問過了,詹妮斯·簡會去。”
沈晝如有所地抬起頭,和走到門口等待升降梯的宋詢禮正好對視上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