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大，花二，抄傢伙跟著。」又回頭對廖卿長道：「卿長稍坐，我去去就來。」

花鵬武帶著兩個膀大腰圓的隨從，大步衝去了門口。

門打開，外面站著三個人，劉婆子在前，崔樹林在右，左邊還站著一個十六七歲黑黢黢的年，花鵬武掃過一眼，一句話不多言，就喝道：「給我打出去！」

花大和花二上來抄起子就打。

崔樹林被打了一子，疼的嘶嘶吸氣，拉著杜九言道：「杜先生，我就說不行啊！」

他已經上門過幾次了，每回都是被打出去。

杜九言左閃右躲，子挨不著，「廢話多，放！」

嘭嘭嘭！

三聲煙火，炸開在花府外，就算是隔著三條街，也都聽到了這靜。

煙火過後，四周更加安靜。

「喊！」杜九言道。

崔樹林一個激靈，扯著嗓子喊道：「婉娘，我是樹林，我回來了。」

「婉娘！」婆也跟著喊，「崔公子來找你。」

兩個人的嗓音，簡直有穿牆破雲之勢。

花鵬武大怒，「給我閉，不準嚷！」

一棒驟雨襲來。花二隻覺得子一沉，也不知怎麼弄的，就見那個黑黢黢瘦弱的年，手隨意的一掀，他蹬蹬瞪後退了三四步，咚的一聲，跌倒在地。

花鵬武愣了一下。

「花老爺，來提親是喜事，你急著關門作甚。」杜九言目一掃，花大嚇的一抖。

崔樹林接著喊。

「無賴！」花鵬武怒喝，杜九言笑盈盈地，「讓我們見見花小姐啊！」

花鵬武抄起花二的子就打，就在這時，他後有子喊道：「爹！是不是樹林？樹林回來了？」

「是婉娘！」崔樹林眼睛一亮，使勁力氣往裡頭鑽，「婉娘，是我，我回來了。」

「滾！」花鵬武和花大合力，啪地一聲將門關上，隨即對裡面喝道：「回去！」

崔樹林急的紅了眼睛，沖著裡頭喊，「婉娘，婉娘啊！」

「收工！」杜九言丟了一兩銀給婆，「改天找你。」試著對崔樹林道：「急什麼，人在裡面，該是你的還是你的。」

崔樹林被拖走，劉婆在後頭喊道：「杜小哥，我等你啊。」

「杜先生。」崔樹林不死心，好不容易把花婉娘喊出來，為什麼又走了，「為什麼又要走，再鬧一鬧啊。」

「鬧了花鵬武就同意將兒嫁給你了？」杜九言擺了擺手，「回去說。」

兩人回了三尺堂，小蘿蔔撲了上來，喊道：「爹！提親了嗎？」

「提了啊。」杜九言牽著兒子的手，悠哉悠哉地坐下喝茶。

崔樹林蹲在門口，一臉苦悶。

「提到了？」竇榮興湊上去，宋吉昌譏諷一笑，「怎麼可能，只可能被打出來。」

見竇榮興不信，宋吉昌便去問崔樹林，「帶你提親去了？辦了？」

「沒有。」崔樹林把事經過說了一遍，「……我也不知道杜先生是什麼打算。」

宋吉昌目瞪口呆，「杜九言，你花一兩銀子找婆，跑人家門口放個鞭炮就回來了？」

真是拿人錢不當錢花。

杜九言輕飄飄瞥了他一眼。

宋吉昌額，「你達到什麼目的了？」說著走過來，著聲音道：「不管事真相如何，你可不能誆騙人。你想為訟師，最起碼的底線和道德得有。」

「道德底線是什麼？是你坐在屋裡的紙上談兵，還是占著資歷來教育我？」杜九言冷笑一聲，「你也沒資歷啊。」

宋吉昌想打架。

一邊，錢道安譏誚地道：「你的目的是什麼呢？難道不是為了驚花小姐，讓和崔公子見上一面？然後呢，又嚇跑回來了？」

「你不是不管嗎，問這麼多是吃飽了撐了？」杜九言道。

錢道安拍了桌子，「杜九言，你這是不識好歹？」這個人，真是牙尖利，氣死人不償命。

「識好歹，就是默不作聲聽你的嘲諷？」杜九言擺了擺手，「我不需要你們發表任何意見。」

宋吉昌站起來，「憑什麼，他一個外來的，我們卻要被他欺負。」

「因為你好欺負。」杜九言敲了敲桌子，漫不經心地道：「兒子，崔相公，咱們吃去，我請客。」

說完，竇榮興和宋吉藝喊道：「九言我們也吃。」跟著跑出去。

錢道安和宋吉昌對視，氣的說不出話來。

花府。

花婉娘跪在父母親房門外，用剪刀抵住脖子，哭道：「要不是今天他們鬧一下，讓我知道樹林哥回來，你們是不是不打算告訴我樹林沒有死的事？」

「你死一個試試。」花鵬武被氣的腦子嗡嗡響，「你若敢自殺，崔樹林也活不，拐通之罪，他坐定了。」

「父親！」花婉娘絕地看著花鵬武，「您太絕了。」

花鵬武拂袖，怒道：「你亦可以和崔樹林私奔。但我話放在這裡，天涯海角，但凡我找得到你們，崔樹林必死無疑。」

花婉娘自小讀書，當是明白其中利害，眼前發黑搖搖墜。

花鵬武道：「扶小姐回去。」

兩個小婢架著花婉娘回的院子，花婉娘失魂落魄回到房間，撲在床上，如果不能嫁給崔樹林，那麼親那日，就將是的忌日。

忽然，的手一，到一個東西，一愣，乾眼睛去看，整潔的床單上放著一封信。

花婉娘迫不及待拆開來看信中容，頓時滿面困。

……

月如洗，夜漸深，西南訟行中卻依舊人來人去一如往常。

郭潤田從王談伶房中退出來，與同僚一起邊走邊道：「此案著實無趣，因對方求到老師這邊，我才接的。」

他純粹賣人，「否則這種案件，怎需我出面。」

張智昂頷首，同道：「委屈你了。」

毫無阻力和難度，對他們來說簡直是侮辱。

「不過，三尺堂是怎麼回事。」張智昂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五個烏合之眾，不足掛齒。」郭潤田道。

張智昂搖了搖頭，語氣嫌棄，「訟行越發混雜，層次不齊。需仔細整頓一番。」

兩人聊著，又各自分開回家。

其後幾日，杜九言都沒有去三尺堂，帶著崔樹林四打點。

轉眼便是五月二十二。

花廖兩府過大定，一早鞭炮鑼鼓喧天，熱鬧非凡。

花府家資殷實，廖府更是富甲一方，兩家結親自然是轟全城。

幾十抬的聘禮從長安街頭到街尾，如水龍一般穿街遊走，送禮的親眷邊走邊散著糖果，小孩子得了糖喜滋滋的說著恭喜，一派熱鬧喜慶。

聘禮到花府門外，並未直接進門，依照規矩要在門外停一停。

這麼多的聘禮堆疊起來有小山高，花鵬武和花夫人站在門口，一臉喜，滿意之溢於言表。

「龍玉鐲，十二對！」

「翡翠玉如意一對！」

「江南織造特貢冰兩匹！」

……

禮單上的聘禮念出來，引起圍觀群眾一陣陣氣。這些東西不止貴重，而且有錢也難買得到。

「廖家真是有錢，又有誠意啊。」

「花家小姐漂亮，廖公子英俊，真是天生一對！」

好話不斷，花鵬武滿面春風，恨不得將兒婿請出來，讓大家再多誇幾句。

「伯父。伯母！」寥卿長高頭大馬下來，在臺階下行禮，「禮已到，還請伯父伯母過目。」

花鵬武著並不多的鬍鬚，連聲說了三個好，大聲道：「如此誠意，讓親家費心了，還請卿長轉告親家，心意我收到了。」

廖卿長拱手應是。

「大喜嘍！」劉婆嘹亮的聲音，突兀地傳了過來。

隨即，原本停下的鑼鼓聲，從別響了起來，比起先前，這一次響聲更大，鞭炮聲更烈。

濃煙中，眾人就看到居然又來了一隊穿著喜服，敲著鑼鼓拖著鞭炮送禮的隊伍。

熱熱鬧鬧，吹吹打打，喜慶之氣毫不輸廖府。

「崔府聘禮到，恭喜花老爺！」有人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