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訊息靈通,第一時間聽聞賭約之事。
剛下了早學,就派人請和楚若過去問話。
傳信的嬤嬤,見楚若纖在一側,提醒道,「三小姐,老太太的賞賜已經送到你的院子,回頭可別忘記來謝恩。」
「什麼賞賜?」楚曦玉有點稀奇。老太太一向瞧不上楚若纖。
「趙姨娘給三小姐尋了一門好親事,老太太今早上剛準了,這不,嫁妝都備好了。等過了年,三小姐便要出閣了。」
親事?出閣?
楚若纖臉慘白。
恰此時,趙姨娘邊的嬤嬤過來請楚若纖,說是有大喜事要通知,楚若纖失魂落魄跟著去了。
楚曦玉看著淒然的背影,眸一沉。
趙姨娘仗著楚老太君寵,平日就苛待楚三爺的其他子嗣,尤其欺辱正室留下來的楚若纖。
能給找一個什麼好親事?
哦對了……
楚曦玉想起來了。前世,楚若纖嫁給了五品刑部主事,當續弦。
但那人年紀,足以當楚若纖的爺爺。
若是楚老太爺沒有病逝,比這「孫婿」還小幾歲。
嫁過去沒兩年,老頭暴斃,兩個兒子爭奪產,互相攻訐,鬧的十分難看。
其中一個誣陷另一個與繼母有染。
雖然沒有證據,但謠言鬧的滿城風雨。
三人虎,千夫所指。
楚若纖不堪忍,一條白綾自盡,以死明誌。
年僅十七。
楚曦玉掩在袖袍之中的拳頭,不自覺攥。
……
慈安堂。
「我聽說,你們打了個賭,都是自家姐妹,爭什麼一時意氣,傳出去也讓人笑話。」楚老太君一臉慈,看著楚曦玉道:
「玉兒放心,這賭,不作數。」
楚曦玉心底一,但臉上卻一副鬆了口氣的模樣,「祖母說的是。」
楚老太君,為什麼會阻止?
自己並沒有暴任何破綻。
等等,難道說——
「祖母,可是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說了要報考!怎麼能說話不算數。」楚若不依道。
好不容易給楚曦玉一個丟臉的機會,哪能輕易放過。
「你們這賭,是小孩子玩笑話,萬萬當不得數。」楚老太君一臉慈祥,道,「不過,玉兒,人無信不立,你已經說了要報考,若出爾反爾,未免不妥。」
「你便也隨兩個姐姐一起,參加大選。便當是湊個熱鬧,其他玩笑話,莫多提。」
果然。
薑還是老的辣。
楚若提的賭注,如果贏了,雖然能讓楚曦玉丟臉,丟遍京城。
但一同令人詬病的,是整個楚家。
竟有如此不顧骨親的千金,明知自家妹妹學藝不,還丟臉?
竟有如此不識大的長輩,對有損名譽的賭注,不加阻止。
進一步猜測,楚家人對此樂見其,是否暗中苛待勛貴孤?
其實賭注並不重要。
最關鍵的是,隻要楚曦玉落選。就能讓眾人知道,楚曦玉是個貨真價實的草包。
那也不愁能嫁個好人家了。
這纔是楚老太君,最在意的。
那賭注雖然已經不作數,但也必定會流傳出去。
別人隻會說,楚曦玉不自量力。
楚家對真是厚待,否則這臉都要丟遍盛京城了。
但……
這難道不是已經丟遍盛京城嗎?
楚曦玉的名譽,隻會更差。相反,楚家,還賺的一個名。
若是以前的楚曦玉,被坑這樣,還覺得祖母為好呢。
同樣能夠達到目的,但楚老太君的手段,把楚若,甩了十八條街。
真不愧是老謀深算。
楚若果然沒明白其中深意,還是一臉不爽的表。
「祖母說的對。那玩笑話不能當真,但我既然說要報名,那自然要考的!隻是……和兩位姐姐一起考啊……」楚曦玉臉有些猶豫,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好主意道:
「那楚燕兒也得考!哦對了,還有三姐姐,我們楚家的千金,都得考!」
楚若翻了個白眼,「你不就是擔心,我們三人同考,你一個人落選丟臉嗎?現在把這些人都拉起來,到時候落選的不止你一個,也就沒那麼丟人了是吧?」
「兒休得胡說!」趙姨娘趕拉住。
楚老太君笑嗬嗬道,「無妨無妨。當年老也是為了你讀書,才置了閨學,們都算是陪你讀書。如今陪你大選,也好也好。」
楚曦玉落選,比什麼都重要。
其他去湊個數,無所謂。
有一個犯兄長,又是一個民籍草包,楚曦玉這一輩子,便徹底毀了。
如此,甚好!
從慈安堂出來,楚曦玉徑直去了楚若纖的院子。
七彎八拐,十分偏僻。
落葉鋪了厚厚一層,幾個丫鬟在廊下賭錢嬉笑,沒人伺候楚若纖。禿禿地桌上,甚至連杯熱茶都沒有。
一看見楚曦玉過來,丫鬟們才趕收了骰子,行了個禮,做鳥散。
楚曦玉見此景,道,「夏蓮,你去廚房裡端些膳食來,我估著三姐姐還沒用膳。」
「管做什麼。」夏蓮不忿嘀咕,但也隻得下去了。
屋中隻剩下一個人默默垂淚的楚若纖。
「三姐姐願意嫁嗎?」楚曦玉站在門前,著。
楚若纖抬眸,見來探自己,心底又是,又是心酸。
祖母認同了趙姨娘說的親事。
父親,更是不曾過問。
整個楚家,唯有楚曦玉一人,來問一句,可願意?
「我娘臨終前,給我留了一句話。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能忍則忍,活下去,比什麼都重要。」
楚若纖慘笑一聲,眼淚簌簌而落:
「我什麼都忍了,可現在……讓我去給一個年紀比爺爺還大的人做續弦,我什麼都不和們爭,我隻想平平安安,過完這一生。為什麼們還不放過我?」
楚曦玉沉默了一會兒,道,「這火坑,比你想象的還慘。老頭如此年紀,活不了幾年,但你守寡,也過不了安生日子。他們家兩個兒子,都不是易於之輩,寡婦門前是非多,會要了你的命。」
「三姐姐,你願意嗎?」
楚若纖本來就無比絕,被楚曦玉這一點撥,更加絕了。
「我豈會願意,可我哪有資格說不。母親早逝,父親從來不管。三房小輩的婚事,都是趙姨娘安排。更何況,祖母已經點頭,誰也改變不了。」楚若纖麵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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