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檢察是一個頗有耐心的人。他一直等到楚辭和沈晝玩游戲結束也沒有生氣, 沈晝笑瞇瞇道:“宋檢察,你要不要來試試?”
宋詢禮冷漠拒絕:“不用。”
沈晝仿佛很憾似的搖了搖頭:“還以為你們年輕人會喜歡這種玩的地方呢?”
宋詢禮滿頭問號,您以為您有多德高重?
而楚辭毫不客氣地道:“只有你才喜歡。”
沈晝辯駁:“你剛才不是也玩的很開心嗎?”
“我是來干正事的, ”楚辭哼道,“不是來和你打游戲的。要是打游戲我還不如回去睡覺。”
宋詢禮雖然面上不顯, 心中卻深以為然。
“別著急,”沈晝無所謂道,“心急做不事的。”
他看上去并沒有要離開游戲廳的意思,一直到臨近零點,游戲廳的人流卻沒有減的意思,前臺姑娘打著呵欠將門口的保安來換班,自己背上包,慢悠悠地下班回家。
過了一會,沈晝醒打盹的楚辭:“走。”
敏斯特的夜晚極其安靜, 南城大道和西城大道的界是一座老舊商場, 現如今已經為了各類餐飲小商鋪和食品加工店的匯聚地。到了夜里,只有偶爾路過的電子巡警打開紅的監視眼,尋找有無違規運行的流無人機。
沈晝和宋詢禮從側門進了舊商場,迷宮一般的通道兩旁還有店鋪在營業, 卻都在一團昏之后, 在里忙碌的人像困在燈罩子里的飛蛾。
“那個小姑娘呢?”宋詢禮困道。
沈晝剛剛醒之后在耳邊說了句什麼, 就轉走了,一直到他們進了商場,也再沒有看見。
“他從另一邊進來。”沈晝沒有多說,宋詢禮不免有些疑。
“你帶那個孩子來做什麼?”宋詢禮低聲問。
“他不是小孩, ”沈晝回過頭看了他一眼, “他已經年了。”
“就算年了也還是個在學校的學生吧?”宋詢禮不贊同道, “這種時候說不準會遇見什麼危險,萬一呢?”
沈晝心想,就算遇見了危險的也是別人,他最好祈禱這家伙不要鬧得靜太大。
沈晝和宋詢禮一直沿著通道往里走,最終在一間自營業的冷飲店門口停下,店里的機人笨拙地探出頭來,沈晝進去買了兩杯飲料,看著機人慢騰騰地挪到了果機前,他按柜臺前的屏,似乎準備付款。
宋詢禮往外瞟了一眼,目再收回來時,沈晝面前屏上的付款通道已經不見了,換了一方看上去頁面極其古舊的對話框。
對話框里的匿名對象閃了幾下,傳送過來一個文件夾,沈晝從口袋里掏出一枚芯片讀取,將文件夾下載了下來。
宋詢禮皺眉道:“線人呢?”
沈晝對著對話框抬了抬下:“這就是。”
宋詢禮抿了一下,雖然沒有說話,但是沈晝覺得他頭頂飄滿了問號。
“你不會以為見線人就是真的和線人面對面談吧?”沈晝哈哈大笑,“那也太傻了,一逮一個準。”
“一看你就沒有干過這些,”沈晝收起來讀取,閑閑道,“我和線人約定以電玩廳夜班換作為信號,半個小時候他會傳輸我想要的報。單向通訊頻道雖然限制傳輸,也很麻煩,但是卻可以使用虛擬網絡地址,用完之后立刻刪除,也不會留下什麼痕跡,這種相對‘古老’的通訊模式可比我們現在日常用的通訊安全多了,至不會被追蹤。”
“也就是說,”宋詢禮詫異道,“線人剛才其實和我們同在一個游戲廳?”
“也許,或者他在任何可以看見游戲廳門口的地方。”
“你們平時都是用這種方式?”宋詢禮問,
“雖然他是科的線人,但我猜這也只是其中一種。”沈晝搖頭,“接頭的方法多了去了,別看現在通訊技這麼發達,有時候過于的技反而是一種阻礙。”
屏上的付款通道又彈了出來,宋詢禮道:“既然已經拿到線索了,還不快走?”
“飲料還沒做好呢。”
“別要了,”宋詢禮皺眉,“免得被別人注意到——”
“買了飲料不拿才奇怪好吧。”
就在沈晝手去接機人遞過來的飲料時,宋詢禮倏然道:“你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
沈晝給宋詢禮塞了一杯飲料,隨口問:“什麼聲音?”
問完他也聽見了。像是什麼重倒塌落地,砸出巨大的震,在這寂靜的夜里尤其明顯,接著是幾聲尖銳裂聲,瞬息即止。
“這是什麼——”
宋詢禮說到一半,沈晝目一凝,倏然打斷他:“走。”
在宋詢禮反應過來之前,沈晝一把攫住他的手腕將他拽走,飲料從他手中灑出去,“嘩啦”一聲潑了滿地。
兩人小跑過商場通道,穹頂照明發出一陣“刺啦”的響,忽明忽暗,在宋詢禮去按升降梯前,沈晝反手將他推進了安全通道里,邊快步下樓邊低聲道:“是槍聲。”
宋詢禮愕然道:“什麼?”
沈晝敲了敲終端,宋詢禮發現自己進到了某個通訊頻道之中,可是他剛才并沒有作自己的終端——
“林。”沈晝道, “聽見剛才的聲音了嗎?”
“在地下一層。”楚辭道,他沒有開防干擾模式,各種混的聲音——警報、破風聲、雜沓腳步聲瞬間倒灌進來,但是他的聲音卻依舊平穩冷靜,甚至著幾分夜的冷酷,“我拿到藥品了,你可以直接科副司長過來。”
宋詢禮發現通訊頻道中瞬間又多了一個人,而沈晝吊兒郎當的聲音隨其后:“干活了干活了,敏斯特東城大道春月路口2903號地下一層,有人非法易止類藥,持槍。”
科好像在吃東西,聽見這話差點被嗆個半死,咳嗽了半天才罵罵咧咧地道:“你干什麼事之前能不能提前給我說一聲?大半夜出急外勤很難的好吧!”
“那你去不去嘛。”
“去!”科生氣地道,“我已經下急事件命令書了,給我十分鐘!”
一會兒,科從通訊頻道里消失了,楚辭那邊的混仍然在繼續,還夾雜著幾聲和剛才類似的炸聲響,宋詢禮猛然地看向沈晝:“你干才說——你怎麼知道那是槍聲?槍聲這麼大?他們難道不怕別人發現嗎?為什麼不□□?”
“是能槍。”
在聯邦人觀念里,除了量重武之外,大部分能武尤其是能槍,早就已經被淘汰在歷史的長河中,只有在博館和復古影視劇中才可以見到。
“我猜他們不攜帶能量武可能是因為中央星圈武管控很嚴格,他們搞不到;其次首都星的能量監測和城市監控一樣集,恐怕剛一開火就已經被發現了。至于為什麼沒有安裝□□……”
沈晝也說不上來,但是他能猜到一點原因,說不定是楚辭搞的鬼。
說話之間兩人迅速下到了一樓——幸好冷飲店的樓層不算高。
“不去負一層?”見沈晝轉要出商場,宋詢禮追問。
沈晝低頭看了一眼時間:“科馬上過來了,他應該會調用調查局的急傳送裝置。啊,還有三分鐘。”
“可是那個小孩——林……”
“唉,”沈晝嘆了一聲,“我都說了,他不是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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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辭躲藏在黑暗中。
他甚至無聊地吁了一口氣。
首都星的走私販子們顯然并不擅長于火并斗毆,業務能力和霧海的匪徒相去甚遠,將之形容為驚弓之鳥毫不為過,他不過是用神力干擾了照明,他們就已經自己了陣腳。楚辭借機卸掉了其中一個人槍管上的□□,第一聲槍響猶如信號,黑暗的倉庫隨之混不堪,黑暗中無法辨明方向,有人找到終端應急照明時剛出現的微立時就消失不見,就像疾風過后,燭火難明。
有人慌張地憑借記憶到升降梯的方向,可是升降梯的按鈕失效了,不論怎麼拍打都無濟于事,恰逢此時不知道誰的槍走了火,有人怒罵出聲,聲音里卻難掩慌張。
倒計時到最后一分鐘的時候,楚辭讓埃德溫打開了升降梯控制的制,自己則從通風管道溜走,有一說一,首都星的通風管道比霧海寬敞多了,而且干凈,完全符合《聯邦恒溫循環系統指標》里規定的標準。
一分鐘后,負一層的照明再次亮起,當走私販子們爭先恐后地涌進升降梯時,正對上的卻是調查局督查司的槍口。
……
“原裝的。”楚辭將藥瓶遞給沈晝,有些詫異道,“他們運過來的藥品竟然全部都沒有經過分裝改標,好像很容易就運過來了似的。”
“要麼藥品生產地距離首都星不遠,”沈晝在有些朦朧的燈下仔細端詳著一下瓶紫的藥劑,瞇起眼睛道,“要麼他們是從正規的采購渠道拿過來的,我覺得后者可能更大。”
他說完,隨手將藥瓶揣進口袋里,回頭道:“老板,再來一份蝦!”
沒錯,半夜搞完事后楚辭三人相聚燒烤店,雖然宋檢察是被沈晝強行拉過來的。
“你今晚本就不是來見線人的?”宋詢禮皺眉道,“那瓶藥品……”
“只是湊巧了。我本來是想昨天來的,但是這家伙,”沈晝抬起下指了指楚辭,“他不愿意出來,要在家陪男朋友,說夜不歸宿男朋友會不高興……嘖,就只好等到了今天,沒想到正好撞上他們貨。”
宋詢禮下意識地看向了楚辭,可楚辭卻沒有毫反駁的意思,繼續埋頭吃蝦。
他心想,這個男朋友心眼真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