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臻至混沌境的南映檀，同時也借由古訣煉化氣之效登臨了離道境，即便尋靈衛負靈族脈，也終究遠遠不是他的敵手。

畢竟從境界上差距實在是太大了，再強的真道境強者也只能控制這一片天地的本源，而南映檀卻早已超，所以尋靈衛的一切靈技法，都無關痛。

幾個呼吸之間，尋靈衛就落了絕對下風，要不是他有著諸多的保命之，否則早就代在這里了。

一邊極力周旋，他一邊也在飛速地思考，南映檀的出現，意味著什麼樣的后果。

暗殺符吉瑞，再扶持一位新的善雅公，本是計劃中非常重要的一環，但現在，卻遭到了無比強勁的阻力。

必須得申請支援，至……得讓族里的離道長老出面，才能制這個家伙。

在艱難地撐了幾招后，尋靈衛終于抓住了一間隙，了一道印訣。

銀迸濺，如碎玉灑落滿地，而他的影則如水紋般虛淡起來。

然而這等層次的空間挪移，對南映檀來說，彈指間便可破解。

他看似輕松寫意地一揮袖袍，一道黑線就憑空在尋靈衛前撕裂而下。

只聽得尋靈衛一聲悶哼，半明的形重新凝實起來，右臂上已多了一道目驚心的傷痕，鮮頃刻間染滿了袖。

這時，南映檀已經手向他的脖頸抓去，在離道境氣息的制下，尋靈衛的道韻如凝固一般，連帶著渾靈力都不得運轉。

但，一道人影卻忽然出現在了兩人之間。

雖然最后一刻，南映檀停下了作，但蘭之白皙的脖頸和臉頰上還是多出了數道痕，更為恐怖的是，無形氣勁在瘋狂蔓延肆，那猙獰的傷痕瞬間遍布全，宛如一個即將破碎的瓷娃娃。

南映檀看著蘭之緩緩倒下，臉上的神略有些復雜，就這麼一耽擱，那尋靈衛就已經跑得無影無蹤。

“南前輩……”符吉瑞一閃，扶住了即將摔倒在地的蘭之，那撲鼻而來的腥味讓他的臉更加蒼白。

“他跑不了，這邊，就由你收尾了。”南映檀說著也消失不見。

短暫的沉默。

符吉瑞著蘭之那張布滿痕、如惡鬼般的臉龐，輕聲問道：“值得嗎？”

蘭之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了，努力地睜大眼睛，想要看清符吉瑞的臉，卻仍是朦朧一片。

“大公，你不是……說過，即便不值得……又有，什麼關系呢？”蘭之喃喃道。

符吉瑞沉默了一秒：“那，你還有什麼別的心愿嗎？”

“心、心愿？”

蘭之迷茫的雙目無神地注視著房梁，良久之后才突然想到什麼似的，低低地道：“可、可不可以，將我葬在……你父親的旁邊？不要太近，也，不要太遠……”

“好，我答應你。”

雖然這不符合禮數，畢竟蘭之的份只是一個侍，但在這件事上，符吉瑞卻不想考慮那麼多。

“謝、謝謝……世子殿下。”

蘭之的意識已經開始混了，本能地抬起手，想要符吉瑞的臉龐，可是兩者的距離，卻仿佛越來越遠。

符吉瑞握住冰涼的手，在了自己的臉上，仿佛可以向傳去些許的溫度。

生命的最后一刻，蘭之出了癡癡的笑容。

“殿下，你瘦了好多……原來，我才是那個，最懦弱的人，而你比我想象的，還要，辛苦得多……”

的聲音越來越弱，直至微不可聞：“要是，可以再回到……”

回到從前嗎？

可是，早已回不去了。

符吉瑞抱著蘭之站起來，緩緩地呼出一口氣，似是在嘆息。

懷中的，像是睡去了。

即便面龐上滿是痕，可睡得很安然，很恬靜，就并不顯得猙獰可怖了。

今天，還會有多人離開呢？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作為符氏的主人，還有很多、很多事等著他去做。

……

西聯，百蠱星。

“照亞星來報，十七代南王阻退尋靈衛二人，俘虜道靈族高手三百余人，善雅公無恙，擬準備開展后續的清洗計劃。”

“加嵐星‘靈策軍’傾巢而出，首戰告捷，已控制三名列侯封地，即將與紫定侯軍匯合。”

“黎恒大將軍從邊關率軍奔襲，虛空要塞及目白三星盡在王室掌握，正按既定計劃前往阿蟠星會師。”

“西聯及北盟援軍已至南凰星。”

“燭化星及附近三星發生大規模叛，經查證，曲家老祖曲游仙現，同時還有商稟予、曲扶川等曾經的大公嫡系后人，應是道靈族授意。”

“最新消息，南王已發布檄文，昭告全境，正式發對道靈族的反攻。”

“……”

玉凌坐在書案旁，手里拿著一份玉簡，正在細細地瀏覽，另有一位西聯長老向他稟告整理之后的簡報。

短短十余天，南境已是硝煙遍地，背叛與忠誠，殺戮與守護，無時無刻不在上演。

強敵勢盛，叛起，這大概是南境百年未有之變局。

因為，作為“凡人”的他們，從未曾和靈族正面鋒過。

雖然此前玉凌已經和許晏庭、南映檀等人制定了環環相扣的計劃，但總有些變數，是他們沒有考慮進去的。

在南境埋下的伏兵雖多，可出奇制勝僅是一時之效，若沒有幻靈、玄靈和古靈三族的援軍，南境遲早會被道靈族反制。

所以，這場戰爭，勢必不能拖延，越快越好。

“派去東境的使者回信了嗎？”玉凌聽完簡報后，抿了口茶，又問道。

“離宗那邊還沒有，鬼瞳宗的那位剛剛回復，必要時他會配合我們的行，也沒提什麼別的條件。”

“那是因為，鬼巫師他很明白，提不提條件都沒有影響，反正我總不會讓他吃虧。”玉凌淡淡道。

“呃，還有一件事……”西聯長老有些猶豫。

“說。”

“那個，我們后來才發現，冬末小姑娘不知什麼時候混到使團里去的，等我們知道的時候，已經去幽靈門溜了一圈回來了……”

“這丫頭怎麼越來越胡作非為了，讓立即回百蠱。”玉凌皺了皺眉，雖然冬末是幽冥海，但這樣瞎轉還是很危險。

“倒是在回來的路上了，只是很沮喪的樣子。”

“想想也知道，魏儒青就算對很疼，但讓他拿上幽靈門去賭命，除非他瘋了，并且幽靈門上下都跟著一起瘋了。”玉凌沒有毫意外。

“不是，盟主，況是這樣子的……您可能還沒來得及看到東境的最新報，道靈族已經準備對三大名門展開最后清洗了，所以……魏門主帶著一干銳，直接跟冬末走了，現在也在前往百蠱的路上。冬末只是很沮喪，沒能幫他改變什麼。”

“他們什麼時候效率這麼高了？說走就走？”玉凌詫異道。

“這個……據說魏門主已經策劃了三個多月了，就算冬末沒去找他，他也要展開出逃計劃了，畢竟道靈族的清洗名單上九有他。”

“好吧。”玉凌到有些許的無奈，這樣說起來，冬末算是又立了一功，回頭該怎麼教訓比較合適呢？

他想了想，又問道：“蘭心雨那邊，有沒有什麼新消息？”

“一個月前跟著師父外出執行任務，到現在并未回歸無生殿，星首正在調查的去向。”西聯長老道。

玉凌沉著也沒有多說什麼，蘭心雨應該有自己的考慮，想來不會莽撞行事。

“行，還有什麼別的大事麼？”玉凌道。

“回稟盟主，暫時沒有了。”西聯長老行了一禮，便安靜地告退了。

他前腳剛走，云夢蝶后腳就進來了。

“凌兒，忙完了嗎？”抿著，似乎在極力地控制著緒。

“嗯。”玉凌立即放下了玉簡。

“我和清玄談了很久……”云夢蝶似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抬起頭，注視著玉凌道：“凌兒，我相信你有辦法，但是我們做父母的，現在最記掛的就是一件事……”

“加上，塵若那孩子，娘也很喜歡，已經等了你很久了。”

玉凌聽到一半就猜到了的意思，他沉思了片刻，肅容道：“我當然也想及早迎娶塵若，可是眼下這關頭……”

他說著，忽然意識到了云夢蝶的想法。

雖然現在是最繁忙、最危急的時候，但同樣也是最需要穩定人心的時候。

而且，不管玉清玄的壽元能不能得到延續，這樣一件喜事，也足以讓他欣暢懷，不再留有憾了。

玉凌本想著等一切都安定下來，再考慮這件大事，但其實無論最終的結果如何，塵若想來都會與他走到路的盡頭。

那麼，又何必再讓多等一年呢？

“我明白了。”玉凌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

畢竟是人生第一次婚，他忽而到有些茫然和張，不知該做些什麼。

云夢蝶則出了欣的笑容：“你忙你的，剩下的我來辦吧。塵若真的很好很好，能娶到是你的幸運，不要辜負了。”

像是完了一件最重要的事，當轉離去的時候，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而玉凌再拿起玉簡的時候，卻沒什麼心思去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