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螻蟻，被封凍在了厚重的琥珀中。

一不地看著末日般的深灰主宰了整個世界。

無從掙扎，也無法擺。

這是最殘忍、也最漫長的酷刑。

一道道影從半空中跌落，狼狽地摔倒在地。

即便是澹小小也不例外。

仿佛生了重病一樣，他微微蜷著，渾寒冷地打著，生機一點一點走向衰竭，放眼去，視野里唯余下茫茫的深灰。

“咳……咳咳……”

澹小小勉力用手肘支撐起半邊，茫然四顧。

忽然，他的目定格在離自己最近的那位隊員上，然后艱難地手腳并用，向他爬了過去。

“陳昊……陳昊？”

澹小小聲音無比嘶啞，明明魂力已經有所應，他還是不愿相信現實般，用盡全力地到了對方的角。

陳昊地癱在地上，一不，臉朝著另一個方向，看不見他的神。

不知哪里來的力氣，澹小小將他的子翻了過來，映眼簾的是陳昊瞪圓的雙目，只是卻沒有了神采。

澹小小的指尖微，短暫的靜默后，他緩緩過陳昊的眼眸，讓他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似的。

隨后，澹小小的目又落在了自己的手掌上，只見一道道深灰的脈絡如蠕蟲般在他的皮下蔓延，而他的靈力和魂力毫無抵抗之力，就像是從層次上低人一等般，被輕而易舉地吞噬吸納。

但他多是一位真道境修者，多有著不那麼純粹的道靈族脈，所以現在還沒有完全淪為廢人。

這到底是什麼……是道靈族研制出的劇毒嗎？

可是……什麼劇毒會有這麼恐怖的威能？難道……也是一種道則之毒嗎？

天幕已完全被灰所遮蓋，宛如不穿的深淵。

可以想見，那些沖大陣缺口里的傀儡還在不停地自，以加深這種“劇毒”的蔓延。

澹小小想要尋覓慕容心兒的蹤跡，可是他已經虛弱得爬都爬不起來了。

他無力地躺在地上，費了好大力氣才調出一縷魂力，掀開了對講機的蓋子，按下了第一個按鈕。

“北苒……傀儡自……有劇毒……要小心……”

說到一半，澹小小的話語卻突然停頓了。

他震愕而恍惚地看著面前的陳昊突然搖搖晃晃地爬了起來，仿如一關節生銹的木偶，作無比的遲鈍和別扭。

但僅僅是兩三秒時間，他的舉就流暢了不，已經可以穩穩地站住子。

而當“陳昊”轉看向澹小小的時候，那一雙眸子，分明只剩下了空的深灰。

……

“有劇毒……要小心……”

聽著對講機里傳出的沙啞聲音，北苒只覺渾驟然凝結，升騰而起的只有無盡的寒意。

霍然起，聲音近乎尖利地下令道：“快！通知下去，讓所有人以最快速度傳送回城，將參遠城陣法催到極致！快啊！”

幾乎在吼出聲來的同時，澹小小急促的呼吸聲也再次響起：“不……不是劇毒……是污染……會把人煉新的……”

“茲茲……”

伴隨著一陣雜音和轟鳴，對講機上的點驟然黯淡。

“澹小小！！”

北苒死死地攥了拳頭，恨不得立即沖出參遠城門，看看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異變。

然而一只手卻按住了的肩膀。

北苒回過頭，只見云夢蝶面沉凝地搖了搖頭：“苒兒，你不能出去，連真道境修者都無法抵，這種污染……一定非常可怕。”

“可是……如果不接應的話，他們能活著回來的人恐怕寥寥無幾！這可是上萬傀儡的自啊！”北苒狠狠地一拳捶在了桌面上，整張木桌瞬間四分五裂，然而卻毫無法宣泄心中的疚與悲傷。

“已經有人去了。”云夢蝶抿了抿，低聲道。

“什麼？”北苒卻一時無法讀懂云夢蝶眸中深藏的哀戚。

“苒兒，對不起……”云夢蝶慢慢地垂下了目。

再的計劃都趕不上一個致命的變數。

原本所預料的是道靈大軍的來襲，甚至預料了萬法靈尊和徐師樸的到來，還為此制定了一個決絕的狙殺計劃。

但如今道靈族未派來一兵一卒，只是讓上萬傀儡傾巢而出，便將參遠星了絕境。

只有一個辦法可以破解這瘟疫般的污染。

那就是……以毒攻毒。

……

刀鋒下落，勁風如割。

昔日的同袍舉起了無的屠刀，即便是死后，其軀也不得安眠。

已經沒有力氣躲避了，更沒有力氣去阻擋。

澹小小自嘲地閉上了眼睛，旁跌落著一個破碎的黑小方盒。

他剛剛用僅剩的靈力和魂力舉起對講機，擋下了致命的一擊，然而這只為他爭取了不到一秒的時間。

深灰已經蔓延到了他全上下的每個角落，只剩下脈深還沒有浸。

也許，他很快也會被污染煉制一新的傀儡，向其他人發起冷酷的進攻。

與其淪為這樣的下場，還不如節省點最后的力氣，將這軀徹底碎，斷了所有的后路。

然而耳旁卻響起了“當”的一聲清脆鳴響。

澹小小睜開眼，看見“陳昊”的長刀被擊飛到了一旁，而他整個人也踉蹌倒退，摔倒在了地上。

澹小小怔了怔，勉強偏頭看向了另一邊。

只見那個悉的紅影一步一步緩緩走來，的每一步都很用力，好似忍耐著極大的痛苦，以至于會在地面上踩出深深的坑。

“你還能起來嗎？”

慕容心兒終于走到了澹小小面前，聲音里著深深的疲憊。

“居然還得勞煩……大小姐來救我……”澹小小扯了扯角，似是想開個玩笑，又忽然想起“大小姐”三字可能會刺痛到慕容心兒，一時又陷了沉默。

慕容心兒卻平靜地道：“新的命令是讓我們即刻撤回參遠主城，我背你。”

說著便蹲了下來，手想要抓住澹小小的胳膊，卻被后者躲了開來。

“別傻了，我已經快不行了，你把我帶回去，也無濟于事，咳咳……”

澹小小笑著笑著便咳了起來：“看在朋友的份上，還是給我一個痛快的死法比較好，嗯……碎尸萬段的那種，也算……給你爹報仇了……咳咳……”

慕容心兒只是靜靜地注視著他，淡淡道：“既然還有力氣開玩笑，為什麼沒有力氣回去？等你真的變了傀儡，我再殺了你。”

“那多費勁啊……還是……”澹小小還在笑著勸阻。

慕容心兒卻驀地厲聲道：“你這就麼想死嗎？澹小小！！”

澹小小呆了呆，其后的言語再無法出口。

“你就算真的想死，也先給我爬起來，畫好了傳送陣符再去死！！”慕容心兒冷冷地加重了語氣。

其實每個人都攜帶的有傳送回參遠主城的空間晶石，但只要一拿出來就會被深灰的“毒素”吸走靈力，變得無法使用，而北苒應該還不知道這個事。

第一梯隊和第二梯隊的絕大部分修者，恐怕都無法撤回城，只有第三梯隊本就守在城門附近，還有機會。

至慕容心兒帶領的小隊，頃刻之間便全軍覆沒，變了傀儡。

之所以還有力氣找到澹小小，只是因為玉凌曾兩度用凝魂救過，殘留了那麼一縷白的痕跡，讓被侵蝕的速度緩慢了許多，與不滅金其實并無太大關系。

迎著慕容心兒的目，澹小小短暫地沉默了頃，低聲道：“好。”

他艱難地抬起手，從空間戒指中索出一顆丹藥吞了下去，雖然大半靈力都流失了出去，但終究還是磕磕絆絆地畫出了一個有史以來畫的最丑的空間陣符。

而僅憑這微弱的靈力，其實只能勉強傳送一個人而已。

“勞煩，扶我一把，然后，我再催陣符……”澹小小的意識已經開始有些模糊了，聲音也變得含糊不清。

慕容心兒只是定定地著他，良久才道：“澹小小，你總是自以為是地，玩弄這些拙劣的把戲……”

沒有給澹小小反應過來的時間，突然一腳踹在了他的上。

于是銀閃間，澹小小的影便消失在了浮的紋里。

獨留慕容心兒一人佇立在原地，四周是一片抑而冷寂的深灰。

直起子，看向前方再次搖搖晃晃爬起來的“陳昊”。

不止是他，周圍已經有許多修者被轉化為了無知無覺的傀儡，從四面八方向這個格格不的異類圍攏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