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天剛剛亮時,張宣已經起來了。
沒有同還在睡覺的楊迎曼母打招呼,他就跟著阮得志出了門。
兩人匯合輝嫂二人,一起在路邊攤吃了碗熱乎乎的米線。
輝嫂可能是昨天吃怕了粵菜,米線一端上來就拼命往碗里放剁辣椒。
放完后,覺得自己行為有點過了,于是自我笑笑說:“從小吃辣椒,離開辣椒我就吃不下飯。”
張宣跟著笑了笑,然后問:“嫂子昨晚睡得怎麼樣?到這邊還適應不?”
輝嫂說:“還好,對睡覺的環境我不太挑剔的,基本著床就睡。”
接著又講:“昨晚我已經跟你哥聯系了,他說今天下午2點有一個貨運車廂還沒滿,可以臨時加塞安排我們的貨,這個時間會不會有點?”
阮得志這時話道:“只要相關手續辦得順利,這完全來得及的。”
張宣點了點頭,表示:“好,我等會抓時間辦。”
幾人都是利索的子,大口大口吃完米線,就準備各自忙碌。
輝嫂把4萬塊錢給張宣后,就帶著孫福找拉貨的車去了。
張宣把錢揣兜里,先是去煙酒雜貨店買了一條紅雙喜,然后跟著阮得志去了蛇口海關。
辦了臨時手續,進了海關,阮得志指著一個方向對他說:“海關財務在那邊,你把罰沒資的錢他們就行,會給你打收據和放行條。
這些東西你要小心收好,它可以證明這批貨是海關罰沒資,錢貨兩清,合法合規的,以后陸運到查貨時可以證明。”
張宣知道舅舅不親自帶自己去,是為了鍛煉他的能力,當即就說:“好,我會注意的。”
“行,你也18了,年了,凡事自己心里要有個譜。我等會就直接開會去了,不送你了。”囑咐一通,阮得志心地拍了拍他后背,就直接往辦公室走去。
只是走了十幾步,阮得志想起了什麼,又折返回來跟他說:
“你投給雜志和報社的那些文章,我看了,很不錯,要繼續保持。你外公以前就是靠筆桿子吃飯的,你以后要是能在這條路上走出一條金大道,我們會以你為榮。”
四目相對,接到這舅舅前所未有的熱、誠摯和期盼,張宣覺沉甸甸的,沒了以前寫稿子只圖掙錢的娛樂心。
但他還是認真地點頭:“好,我會努力試一試的。”
兩人繼續嘮嗑了幾句,就散了,一個去辦公室,一個往財務趕。
來的比較早,海關財務才開門上班,冷冷清清,沒人繳費。
辦公室里,一位30歲左右的人本來在拿個小圓鏡照鏡子的,見到他探頭就習慣問:“繳費?”
“對,繳費。”張宣應一聲,把事簡單說了說,就把錢拿了出來。
這人一邊低頭做事,還一邊若有所思地問:“你是阮科的那個外甥,對嗎?”
暈頭,沒想到自己人未到,名聲都已經傳出去了,張宣只得說是。
人笑笑,抬頭看了眼他又說:“你和阮科有三分相像。”
“嗯,他是我舅舅嘛。”別個對自己笑,張宣也禮貌地笑著回答,語氣態度那是相當的好。
他現在目的很明確,早日和海關的人鬧個臉,方便以后好辦事。
清點完錢,人給他開了收據,同時又給了一張放行條,遞給他時還好心囑咐道:
“這東西你自己要收好,倉庫那邊提貨是靠這個的。”
“好的,謝謝。”
匆匆離開財務,他拿著東西直奔倉庫而去。
正所謂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為了盡快和這些人拉攏關系,張宣見到倉庫這些辦事職員時,只要幫助自己的,跟自己多說幾句話的,他都會熱洋溢地給送上一包雙喜煙,說幾句漂亮話。
甚至連門衛都沒落下,被他這張笑瞇瞇的臉、甜的結結實實腐蝕了一波。
效果也是顯而易見的好。
輝嫂帶著人來裝車時,這些得了煙的職員除了人五人六的吆喝熱鬧外,還會主幫著打打下手。
一路奔波,等到忙完出了海關倉庫時,已經接近上午11點了。
輝嫂看著這批貨,臉上的笑就沒斷過,心充滿豪邁。
只見說:“我看到它們,心里有種從未有過的踏實。”
張宣笑著接話道:“我贊同你的話。因為它們代表錢,代表我們人生新的開始。”
“對對對,不愧是大作家,把我心里的想法一下就表達出來了。”輝嫂瞅一眼車廂里的貨,又瞅一眼,興致高昂。
倉庫離火車站不遠,貨車才開,不到十分鐘就又要停車了。
由于丈夫是火車站工作人員的關系,輝嫂對鐵路系統非常稔,找著對的人,很快就把2.5萬件服安排上了火車。
接著又給云打了一通電話,把資運送的所有資料給了過去,末了道:
“里面都是服,你收貨的時候要盡量輕拿輕放,記得防水防。”
電話那頭的云聽完就表示:“知道了,你們回來的路上注意安全。”
把服裝上車,三人離開站臺時著實松了口氣。
輝嫂建議道:“我們是下午3點多的車,還有幾個小時,先去吃點東西吧。”
“那趕走吧,我肚子都在打雷呢。”張宣早就了,只是上午一直在忙,沒空想這事,現在閑下來了,就突然覺得好好,自然先飽肚子再說。
由于時間充足,三人這次慢慢悠悠的在火車站附近找起飯店來。
期間,孫福不時東張西,一臉謹慎的樣子。
見狀,張宣就問:“叔,你是在警惕昨天和我們打過架的那伙手嗎?”
孫福又掃了掃四周,應承道:“對,這火車西站魚龍混雜,我就擔心是那伙人的窩點。”
張宣問,“你前些年經常出這里,可有到過他們?”
孫福認真回憶了一番,最后搖搖頭:“這西站來來回回我走了不下十趟,還真沒到過他們,可能是我多慮了吧。”
走了兩百來米,三人在一家飯店門口停了下來。
應該說是一馬當先的輝嫂率先停了下來。
輝嫂回頭對兩人說:“這家飯店有炒辣子味,很沖,我看我們就到這吃吧。”
張宣兩人很無力,只聽說過聞香識人的,還沒見過尋辣子味吃飯的,這嫂子是有多熱辣椒啊!
進了店,三人雖然很,但舍不得大吃特吃。
只是將就著點了三個最便宜的菜:辣子炒蛋,酸豆角炒辣椒,還有一盤麻辣海帶。
不敢點葷菜,三人進完貨買完火車票已經沒什麼錢了。
不敢點青菜和湯,這類菜雖然老口,但不下飯,不經吃。
酸豆角開胃,麻辣海帶夠勁,張宣嘩嘩地連著吃了三大碗米飯,末了用手半圓的肚子,打個飽嗝,滿意極了。
他了能吃,另外兩人也不遑多讓,都了干飯大王。
尤其是孫福這位老同志。過去辛苦慣了,也不管場合對不對,菜吃完時,還用白米飯在三個碟子上了,碟子像被狗過的一樣,一點油水都不剩,吃的是一干二凈。
張宣面上笑著,心里卻直犯嘀咕,覺得臉面無啊,要不要這麼不留面的啊?
他小心看了看周邊,發現大家似乎沒看到樣的,或者看見了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最多個別的咧笑一笑。
還好,還好,看來在這飯店吃食的都窮,都素質高,張宣這麼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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