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素聯合關父,好不容易勸阻了在朝上直斥徐廣誌倒行逆施的關老爺子,這才出門告辭。
“徐廣誌佞人,偏又偽裝君子,父親您日後定要對他多加防備。此次舉薦不,他恐會使些手段。”臨上車前,關素一再提醒。上輩子祖父文名被毀,父親仕無,其中不乏徐廣誌的手段。二人畢竟是儒學巨擘,無論才德還是能力都他一頭,他自是萬分忌憚,恨不能將關家置之死地。若非要關頭嫁侯府得了庇護,關家早已被他整治的家破人亡了。
故此,才會對侯府恩戴德、盡心竭力,最終卻也慘淡收場。往事已矣,今生重來,總得把所有患一一掐滅。似徐廣誌那般空有才華卻無德行之輩,還是不要出朝堂禍害百姓為好。
關父點頭稱是,溫聲叮囑,“徐廣誌之事我心中已有章程,斷不會被他利用,更不會為人構陷。你隻管安安心心過你的日子,無需為不相幹的人煩憂。陛下英明神武、克己奉公,葉婕妤雖是他的寵妃,卻絕沒有為了寵妃掌摑重臣臉麵的道理。待來日時機,我必讓葉家明白招惹關家是何後果。”
“勞煩父親時時為我掛懷,兒不孝。”關素目中微泛淚,強笑道,“祖父秉耿直,不通俗務,不懂人世故,在朝堂上難免得罪同僚,還父親多多為他周全。”
見兒竟把老爺子當孩一般對待,關父不免莞爾,“好,我省得。咱家的依依也長大了,知道照顧祖父和父親,來日定是位不可多得的賢妻良母。”憶起趙陸離的不著調,他忽然冷了麵,歎道,“若是沒有賜婚聖旨,我絕不會讓你嫁趙府,不過也罷,有我和你祖父一日,趙家人就不能欺你半分,嬉笑怒罵、率而為,往日裏你是怎麽過的今後還怎麽過,無需畏首畏尾、瞻前顧後。”
“嗯,我也省得。”關素這才綻開一抹真心笑容。最了解,最維護的,始終隻有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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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頭,父二人依依不舍地辭別,這邊廂,聖元帝已回到未央宮,正在偌大書庫裏翻撿。
“陛下想看什麽書,隻管報上名來,奴才腦子裏都記著呢,很快就能找到。”白福圍著皇上打轉,因不上手,頗有些心緒不安。
聖元帝雖喜讀書,卻因出行伍,並未養良好的習慣,平日裏看完一本丟開一本,沒幾就把一箱書全折騰,索登基後提了白福當大總管,皇家書庫才建造得有模有樣,沒把人文寶糟蹋去。
“朕想找幾本法家典籍,若有那孤本、絕本、名家手抄本,隻管挑出來。”
“喏,奴才這就去找。”白福在堆的書箱裏搜尋,不過片刻功夫就挑出十幾本,用綢包裹著放在案上。別看這些書已老舊發黃,有的還是藤編竹簡,極其古早,真要論起價值,比那東海的明珠,西域的寶馬還珍貴。
聖元帝細細檢查一番,確定沒有過多瑕疵與損毀,這才滿意頷首,“再去拿一個好點的紫檀木盒子裝起來,送去鎮北侯府……”
送去鎮北侯府?難道皇上與趙侯爺和解了不?白福正暗自揣測,又聽皇上改了主意,“等等,送去鎮西侯府。”
一個侍衛,哪能擁有如此珍貴的典籍,直接送到夫人手裏免不了惹疑竇。罷,還得借秦淩雲的名號一用。思及此,聖元帝手書一封,代鎮西侯轉贈典籍,莫要泄自己份,而後用信封裝好,滴上火漆。恰在此時,殿外傳來葉婕妤求見的消息,他愉悅的容瞬間冷沉,擺手道,“宣進來。”
葉蓁手裏提著一個食盒,婀娜多棕走進來,屈膝道,“前些日子臣妾去南苑竹海裏挖了許多春筍,用剛長的母和曬了一季的香菇兌陶罐清燉,半才得了一盅濃湯,特送來給陛下嚐嚐。”邊邊走到案邊,卸了食盒,開了蓋子,將熱騰騰的湯碗取出。
濃鬱的香氣瞬間在大殿彌漫,惹得白福等人口舌生津,目垂涎。葉蓁心下得意,繼續道,“想當年陛下在江州養傷,因餘毒未清骨頭疼痛,總沒有胃口,最的便是這碗春筍湯,連喝半月還不覺得膩,卻把咱家的母都禍害了。”
似覺得往事有趣,掩輕笑,顧盼之間神采奕奕,容人。
白福幾個直歎滿宮裏唯葉婕妤相貌絕俗又與陛下共過苦難,難怪最得寵,抬頭覷卻發覺陛下神冷漠,目幽深,非但沒有沉溺之態,反倒出幾分危險的審視之意。莫非前些日子窺視帝蹤的罪過還沒忘記?
葉婕妤並不知道自己買通前侍的行徑已然暴,卻還是看出皇上心不佳,於是放下湯碗聲詢問,“陛下您怎麽了?可是政務繁忙累著了?快喝些湯補補,然後趁早歇息。正所謂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您若累壞了子,江山社稷怎麽辦,滿朝文武怎麽辦,下黎民怎麽辦?臣妾,臣妾又該怎麽辦?若是沒有您護著,臣妾早就死了。”話落目中已盈滿淚,顯得孱弱而又可憐。
若換平時,聖元帝早就好聲好氣地安,現在卻無端有些反福他已經知道,看似弱的葉蓁,實則骨子裏極其強,要手段有手段,要心機有心機,連太後和諸妃都不是的對手,哪還是當年那溫婉純善的家碧玉。
沒有自己護著早就死了?這卻是個笑話。思及此,聖元帝果真笑了出來,徐徐道,“聽葉家把你堂妹送鎮北侯府為妾,你今日大張旗鼓地為添妝,送了不貴重東西?”
葉蓁淚珠一凝,遲疑道,“是啊,葉繁最喜兩個孩子,可是從看著他們長大,日後了侯府還能替臣妾盡些心力。臣妾念照管之恩,這才厚賞。陛下特意提起此事,可有什麽不妥?”
“鎮北侯的婚事乃朕親賜,鎮北侯夫饒誥命乃朕親封。”聖元帝慢慢攪湯勺,言道,“朕前腳促良緣,葉家後腳就迫鎮北侯納妾,你又大張旗鼓為一個妾室做臉,掌摑鎮北侯夫人,掌摑帝師府,亦掌摑朕之臉麵。你是不是對朕有什麽不滿?”
他語氣並不嚴苛,甚至有些漫不經心,葉蓁卻從中知到煉劍相的鋒利。放眼大魏,誰敢對聖意不滿,豈不是壽星公上吊——活得不耐煩了?然而細細一想,之前的所作所為明裏是為葉繁做臉,暗裏何嚐未有折辱關家之意?
然而卻忘了最要的一點,關家是陛下一手捧上去的,他們的臉麵就是儒家的臉麵、國學的臉麵,更是陛下的臉麵,他們與陛下才是一條船上的人,而葉家,不過沾一點外戚的邊罷了。
剛思及此,葉蓁又聽皇上道,“前朝有闈之,外戚之禍,其害之甚猶如兵災。朕知恩圖報還你一生無憂,你也該謹守本分、安常履順。看看你現在都做了什麽?假公濟私、欺賢臣,折辱命婦,手朝事,便是有再多恩也不夠你消磨。朕本不想與你多,然你既提起舊,朕也不得點醒一二,卻也隻這一次,斷沒有下回。你且好自為之吧。”
聽到這裏,葉蓁已是汗出如漿,單,噗通一聲跪下,哀告道,“臣妾一時糊塗,求陛下恕罪!臣妾忘不了兩個孩子,忘不了侯爺,更忘不了曾經的闔家歡樂,見他另娶人,竟被嫉妒衝昏頭腦,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臣妾絕不敢對陛下有任何不滿,更不敢縱容家人為禍朝堂,臣妾知錯了,求陛下看在臣妾也是個可憐饒份上饒我一回吧,嗚嗚嗚……”話落已語不聲,痛哭流涕。
葉蓁果然忘不了趙陸離,忘不了兩個孩子?果然是因為嫉妒才會大張旗鼓地給葉繁做臉?聖元帝心道未必,卻也懶得深究,隻因這些事與他毫無關係。但葉蓁若是因此而害了他極其欣賞,甚至引為知己的子;損了他與帝師、太常的君臣誼,卻是萬萬不能寬宥。葉蓁名義上是他的人,葉蓁做的事,自然也會算到他頭上。
“在前哭哭啼啼何統。下去吧,近日裏待在甘泉宮好好反省,下不為例。”對葉蓁的耐心似乎已快揮霍了,他擺手攆人,語氣冷沉。
葉蓁不敢多留,連忙起告辭,回到甘泉宮才癱在床,後怕不已。最近幾年過得順風順水,竟有些得意忘形起來,真把自己當外界傳言的那般寵。然而事實如何唯有自己清楚。那些靠恩支撐的一就破的榮寵,怎能與關家實打實的權利相抗衡?迫侯府納妾,又為葉繁做臉,這兩步棋卻是走得大錯特錯!
“娘娘,咱們該不該把賜給葉家的東西要回來?”詠荷低嗓音詢問。方才在大殿上,也嚇得半死,這才知道自家娘娘在皇上跟前似乎沒那麽得臉,至比起關家來差遠了。
“要回來?那本宮就真笑話了。傳令下去,甘泉宮從現在開始閉宮鎖門,謝絕拜訪。善後之事陛下自會理,無需旁人手,我們隻管擺出悔罪的姿態就。本宮累了,想一個人待會兒,你們都下去吧。”
眾人魚貫而出,葉蓁木呆呆地坐了許久才閉上眼,盡流心底的恐懼與難堪。無論皇上怎樣善後,必要踩著葉家捧起關家,此次做臉不,反倒被打了臉,著實輸得慘烈。下回行事斷不能如此草率。然而的爪牙已被太後剪除,這會兒就算想給葉家遞個口信,讓他們安分守己切莫招搖,也是有心無力,惟願諸人自我警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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