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衛蘭家的位置不錯,從汽車站路過再向前走不遠的家屬院就是,年節下,家屬院裏來來往往的都是拜年的人,循著地址找到宋衛蘭家裏,敲開門,是個胖乎乎的老太,先看宋月明是誰,再看手裏提著的禮,但他們的禮不在宋月明手裏,由站在後排的衛雲開提著。
老太笑容淡淡的:「找誰家?」
「這是宋衛蘭家不?」
老太撇撇,扭頭朝里喊:「衛蘭,外面有人找你。」
也不開門讓人進去,扭著子朝里走,等宋衛蘭來開門,看清是宋月明,一點沒尷尬的把人請進去。
宋衛蘭一臉熱,瞧見衛雲開手裏提著的一兜橘子、罐頭和果子,笑容更加真摯:「正說你們呢,這就來了。」
宋月明佯裝不知,跟著進去坐到椅子上,小小的三居室房子顯得有些擁,客廳里都放著不東西,裏面還坐著一個客人正在和劉老太聊天,見進來兩個人很禮貌的停下來,互相介紹后,劉老太看向他們的目充滿探究,明晃晃的就差直接寫在臉上了:哪裏來的窮親戚,送這些東西也不知道要求著辦什麼事。
落座后,衛雲開和宋月明打招呼人,大約是過年要見客人,宋衛蘭今日穿的很講究,皮鞋黑和棗紅,配上盤在腦後的頭髮,乍一看倒是溫賢淑的模樣。
「你倆結婚我都沒去,真是虧待你了月明,不過我看著孩子不錯,你倆可得好好過日子。」宋衛蘭邊說邊拉著宋月明的手,顯得多親近似的,說到過日子更是重重了宋月明的手心。
宋月明不知道什麼意思,就安然坐在那兒拉家常,不多時,來拜訪的男客起離開,劉老太到門外送人,宋衛蘭趁機把錢塞給,還衝眨眨眼。
宋月明搞不懂宋衛蘭的作,但卻知道不是個好人,略微坐坐就提出要走人。
宋衛蘭一把把拉住:「不行,要是讓你走了我回家都沒臉見你爸媽,必須留下吃飯,你姑父和你表弟就能回來。」
「姑,我們還得去走親戚呢,要是晚了就來不及了。」
「也是城裏的?在哪兒住,幹什麼的,我送你們過去。」
「在造紙廠上班,就是個車間工人。」這一家是王寶珍的娘家弟弟,他們要喊舅舅的,宋月明只想儘快把親戚走完。
宋衛蘭問出來這個親戚只是個燒鍋爐的,就不再說什麼,只是埋怨:「好不容易來一趟,都不在家裏吃頓飯,哎,月明,你讓說啥好?」
宋月明只能笑著應付過去:「以後有空進城就來找小姑。」
「好。」
誰知這話又惹得劉老太不高興的一眼,宋月明暗嘆,劉家人如此瞧不起鄉下親戚,相比之下宋衛蘭回鄉時至知道遮掩一二。
宋衛蘭送他們出門兒,慢慢悠悠的故意落在後頭一副有話說的樣子,衛雲開知趣的向前走兩步,姑侄倆走在小區路上,宋衛蘭滿眼疼惜的問:「月明,你跟他過的怎麼樣?」
「小姑,我好的。」
宋衛蘭不大相信,低聲道:「你要是按照我說的,現在都能住上城裏的房子了,怎麼還會窩在鄉下,還有那麼些婆家人盯著你,怎麼能過好呢。」
「小姑……」
「月明,你像小姑,小姑一直盼著你能好,把你當做自己的兒對待,我說句真心話,你要是過得不好就來跟我說,我給你做主!」
宋月明:好賴話都讓你說了,給我個開口的機會好嗎?
但宋衛蘭似乎就是篤定宋月明過的不好,嫁給一個鄉下泥子太委屈,話里話外都是城裏生活如何好,彷彿宋月明前腳同意離婚,後腳就能送過來一個如意佳婿。
「小姑,外面天冷,你別送了。」宋月明不得不打斷宋衛蘭的傾訴,甚至以後沒什麼必要都不會過來。
宋衛蘭四看看,小聲問:「月明,你懷孕了沒?」
「沒有。」
「月明,小姑不害你,先別懷孕過兩年再懷,你現在年輕,要是生了孩子可就全毀了,到時候想後悔都不行啦。」
宋月明胡點頭:「小姑放心,我心裏有數。」
「你要閑著,過兩天就來城裏找我玩。」要不是那人不在家,宋衛蘭今天非要把人留下來吃飯不可。
「好。」
宋衛蘭終於撒手放人,宋月明長舒一口氣小碎步朝衛雲開走過去,衛雲開特地放慢了腳步,很快就能跟上,有一瞬間宋業明想跟衛雲開吐槽宋衛蘭的行經,但想想這麼說終究不好就給忍下去了,兩人走出家屬院,迎面走進來一個騎著托車的人,除了小轎車,托車是如今最惹眼的通工。
宋月明瞟一眼就收回目,但衛雲開也看見了,他們現在的積蓄大概只夠買兩輛托車的。
「其實我更喜歡城裏的房子,小姑家的房子太小了。」宋月明一本正經的強調,可不想買什麼托車,買房才是最靠譜的。
衛雲開很想的臉,只說:「都會有的。」
他向來重視承諾,到現在許諾最多的是自己妻子,他都會一一實現。
兩人和托車肩而過的時候,托車上的男人無意間扭頭掃一眼,看見宋月明的側臉后,心裏一驚,手下沒有作,差點至極撞到牆上去。
但托車還是倒地了,李偉東是局長家的公子,雖然不夠才,但也是獨子,他騎著托車摔跤,其餘人忙不迭去扶,李偉東打開這些人的手再回頭去看家屬院門口,剛才看到的人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彷彿就是他的錯覺。
去過王寶珍娘家弟弟家裏,宋月明和衛雲開打道回府,親戚走的差不多,這個年才算過去。
在自己家裏才是最自在的,吃頓飽飯洗洗涮涮,躺到床上被窩裏暖洋洋的,宋月明個懶腰:「我明天要一直睡,吃飯也不要我。」
衛雲開在邊,唔了一聲,只是游移不定的手表示他想讓明天睡的更久一些。
「我想睡覺。」
宋月明說著拒絕的話,仰頭在他上親了親,跟無骨小貓兒似的纏在他上,他們當真許久沒有好好親熱了,實在對不起新婚夫妻裏調油的說法。
衛雲開低低笑出聲,低頭吻,技在飛速進步。
「我想明天下雪。」
「為什麼?」
「那樣睡到什麼時候都不用管,我討厭走親戚。」
「明天隨你睡,乖。」
……
冬天裏的被窩最討厭出腳冷,回來熱,宋月明想把腳出去,剛一,雙就被人住,彈不得。
「大夫說了你不能貪涼。」
宋月明都把老大夫的醫囑忘的差不多了,誰知道他卻完全記下來奉為圭臬,懨懨的把腳收回來,只能怪新棉被的棉花太好,可湊近他,又是汗津津的。
在被窩裏來去,就像一隻力旺盛的小貓兒到搞破壞,衛雲開思忖著問:「你是不是不困?」
「……我困。」
衛雲開卻堅持自己探尋到的真相,再次翻過來,「等你睡著就不會覺得熱了。」
「你應該信守諾言。」
「對不住,我太想你了。」
原諒一個剛開葷沒多久的青壯年?
宋月明又想把指甲養長了。
~
大年初五,衛雲開打開房門看到外頭銀裝素裹的世界,下意識扭頭看一眼臥室里,他踩著厚厚的雪先把掃帚拿過來給院子裏掃出來兩條小路,而後攥了一個雪球回去。
宋月明睡的不大安穩,昨天才見過宋衛蘭,今天又夢見,信誓旦旦的跟說:
「月明,你跟他在一起才有好日子過,那個姓楊的什麼東西也敢算計你,你難道就不想報復回去?」
報復,種一片草原嗎?
「他是特別喜歡你的,只要你乖乖聽話,就有許多錢和用不完的雪花膏。」
這兩樣東西都有啊。
「再說,你和他在一起就是城裏人了,可比那個楊敏強得多,拿啥跟你比?」
為什麼一個兩個的都要拿和楊敏比?
夢裏,宋衛蘭一直在宋月明耳畔嘮叨個不停,宋月明不耐煩的想走,卻被拉住手腕子,回頭一看竟然是衛雲開,他皺著眉頭問:「月明,你要是不喜歡我,咱們過幾年就離婚。」
醒醒,這是我結婚時候的臺詞。
甚至還有楊紅衛,他被人殺了,鮮淌了一地,宋月明在一旁獃獃的不知道說什麼做什麼,宋建鋼丟給一百塊錢轉亡命天涯。
這都什麼七八糟的夢?
這個念頭一出,宋月明徹底睜開眼睛,看清楚周圍的環境后才認定剛才那是夢,而夢醒后的疲累的讓翻個,很想讓衛雲開來給腰。
「怎麼了?」
衛雲開著雪球站在床邊,角還帶著笑意,宋月明楞了一下:「下雪了?」
「對,一場大雪。」
「我就是隨口說說就可以下雪嗎?」那可以滿足另一個願,讓暴富嗎?
「你可以繼續睡懶覺。」
這麼大的雪得幾天才能出門走親戚,正好是睡懶覺的好時機。
宋月明一想也是,反正重要親戚都走完了,當即拉起被子閉上眼睛繼續睡,但讓人痛苦的是,這些天形的生鐘讓了無睡意,到最後長嘆一聲睜開眼睛、
「我們還是吃飯吧。」
晚上吃得,運量大也是防止睡懶覺的好辦法。
早飯喝點粥,宋月明找出來年前做的鹹鴨蛋,洗掉包裹的泥土,上鍋煮,蛋黃流油口奇佳,兩人因此多喝一碗粥。
上午兩人都沒出去的念頭,索關上門在床上胡鬧,剛開始那些天都是黑燈瞎火的,但後來,忘了吹蠟燭,衛雲開就漸漸喜歡上點著燈,但白日裏還是第一次。
也只有這時候,宋月明才清楚的知到衛雲開真的是個容易衝的男青年。
到中午,兩人懶洋洋地爬起來,宋月明想吃火鍋,家裏菜都有,這要是不吃都對不起自己,在大鍋里炒好底料加水再挪到小鐵鍋里,放到煤火爐子上,面對面的圍著吃,愜意悠閑。
飯後,衛雲開將砂鍋拿出來清洗乾淨,前幾天宋月明不能喝葯,今天必須熬起來,早點治好能讓舒服些,他生火放砂鍋加水,一切作行雲流水的,像是特地學過的。
宋月明是什麼都不會的,當初抓藥的時候是衛雲開負責聽的,現在好奇想問什麼就直接問了。
他很利落的回答:「當初家裏人生病,爸爸教我熬藥。」
「誰生病了?」
那時候,他不還是個小孩子嗎?
「母親,不喝葯,爸爸很擔心,就讓我綵娛親。」他說話時眸子裏閃過一抹嘲諷,只是低頭不讓看見,怕這樣狹隘的他會讓看不起。
提及父母,衛雲開的態度區別很大,宋月明垂眸思索著,現在衛雲開還背負著尋找姑姑或者其後人的責任,作為知人,要怎麼告訴他是個關鍵,最大的前提是不能讓自己暴。
「對啦,年前不是聽廣播,很多人都平反了,你要不要回家看看?」
衛雲開聽后沉默很長一段時間:「爺爺讓我留在這裏,保重自己,其實我想回去看看。」
這麼多年,爺爺和爸爸無人拜祭,也許還在惦念他,他看著為他擔憂的妻子,心裏有一種奇異的覺,他得告訴曾經的至親,他已經不是無力自保的小男孩,現在,他家了。
「還要帶著你回去。」他加上這一句,重重強調。
宋月明轉了轉手上的戒指,這也只敢在家裏戴一會兒臭,跟著點頭表態:「行啊,我拿了你家的戒指,你不讓我一起去才是有鬼呢。」
「好,我回頭跟人打聽那邊的消息。」他淡淡笑著,掩飾心裏茫然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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