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傷著,怎麼可能不在家?
兩人躲在屋裏不出去,外面的人也不是傻子,有個從小就認識宋建鋼的大聲說:「鋼子,你要是不出來,俺就翻牆進去了啊!」
「咋辦?」
宋建鋼閉了閉眼,「你去看看來了多人,要是不多就把錢給了他們滾!」
吳秀秀一聽就猶豫了,忐忑不安的說:「那要是多呢?再說你給了一家,其他都來要,咱咋辦?」
他們手裏頭的錢可不多,要是把這些借來的錢都還回去,真剩不下什麼。
「你當老子不知道,你不會先去看看?就說我昏迷了!」
宋建鋼說完直接趴在枕頭上,心裏頭恨著把他打這樣的宋衛國,這兩口子比前些年還要偏心!偏心的沒邊兒了!
吳秀秀去應付七八舌來要錢的人,外面站著的是七八個人,一開門都進來了,一看宋建鋼院子裏都是枯草,隨時都能扔下這個宅子跑到他們找不見的地方,各人心裏一合計,都覺得:
「啥分紅不分紅的,俺也不要了,你現在就把錢還給俺!」錢還是得放在自己的口袋裏才能安心!
「就是,就是!」
村子裏流言紛紛,說是宋建鋼借走不錢,馬上就還不出來了,宋衛國聽著心慌,連忙去打聽到底有多,宋建鋼要是真還不上來,那這些遠親鄰居不都得找到他頭上來,到時候就別想在村裏過安生日子!
宋衛民家三個兒也坐不住,跟宋衛國了底,他們仨,宋建鋼就借走一萬多塊!
「叔,你說這咋辦,鋼子到底有錢沒錢?」
宋衛國還真說不好,宋建鋼這幾年在外面到底幹什麼,他知道的說不定還沒宋建鋼跟人家吹的多!
市裏
宋月明時時跟宋建軍流信息,得知宋建鋼借到手的錢至有七八萬的時候也驚訝的不得了。
「他人緣怎麼這麼好?竟然能借出來這麼多錢?」
衛雲開卻是瞭然,搖頭道:「這不是宋建鋼人緣好,說的天花墜騙人吧。」
「可是一下子借這麼多人的錢,別人就不會發現宋建鋼經濟有問題?」
「在村裏誰會大大咧咧告訴別人自己家裏有錢?把錢借出去也沒人聲張,要不然豈不是有更多的人來借錢?估計宋建鋼也是準了這一點才去騙人家的。」
宋月明明白過來,這就是非法集姿啊。
「也不知道宋建鋼能還回去多,還是繼忽悠人。」
衛雲開想了想,「現在估計還出去一兩萬吧,他手裏得有個十來萬的現錢,要不然怎麼把舞廳開起來?」
宋月明涼涼道:「我對他可沒有這麼高的期待,他手裏要是有十來萬的話就不會來威脅我要錢,從咱們結婚到現在,你看他就沒怎麼跟我借過錢吧,要不是沒辦法,不會來這兒的。」
宋建鋼打心眼裏知道,是不會輕易借錢給他的,因此也就很對開口。
「再說,你忘了,他去廣市之前都干過什麼事?」
衛雲開無奈一笑,「我以為他沒有過分到那個地步。」
也宋月明心知他不願意太過指責的娘家人,就如同不會說太多魏家人的不是,這是對彼此的一份尊重。
沒過幾天,熊銳找的人也回復了查到的資料,宋建鋼從廣市回來前在一家舞廳做經理,因為舞廳被查封才從廣市回來,回來前也跟同事好友借過錢,但那些人並不知道宋建鋼回了老家,以為他在另一個區的舞廳找了工作。
傳真過來的資料足有厚厚一沓,宋月明和衛雲開各看一半。
宋月明最關心的問題是:「他這次借了多錢?」
衛雲開出一張資料紙,嘆氣道:「六萬。」
宋月明無言以對,宋建鋼幹什麼要借這麼多錢,以為隔著那麼遠的距離人家就找不到他嗎?
「月明,我覺得宋建鋼應該還在賭博,要不然不會欠這麼多的外債,完全就是在拆東牆補西牆。」
「那個舞廳為什麼被查封?」
宋建鋼前前後後借的錢,也許是夠他來回填窟窿的,沒必要非要跑回來,如果是舞廳出了大問題,跟宋建鋼有切關係呢?
衛雲開繼續翻看資料,在最末尾找到一些關於舞廳的資料:「看,舞廳是因為賣銀氵步毒被查封,但這案子裏沒說有宋建鋼什麼事兒。」
宋月明將一沓資料認認真真看完放回茶幾上,嘆道:「宋建鋼的履歷可謂是富多彩。」
瓢唱賭搏什麼都干過,剛揣著金條到廣市的時候肆意瀟灑,也許正是因為兜里有錢,結識了舞廳的大老闆,以投資的方式讓他做了舞廳的經理。
「他前幾年回來的時候都沒說過是在舞廳做事,估計是怕爸知道了揍他。」
衛雲開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舞廳老闆的目的應該不會要他錢那麼簡單。」
有錢的人多了去了,人能開得起舞廳,為什麼非要找上一個剛到廣市的外地人,加上舞廳盈利方式不正規,難保不是想讓宋建鋼做替罪羔羊。
「可他現在不是跑回來了嗎?」
衛雲開也搖頭,「不清楚,那邊的案子還在查。」
兩人正聊著,電話響了,衛雲開接了,聽完容逐漸神鄭重。
「怎麼了?」
「我讓人打聽到了楊紅衛的出獄時間,就在下個月月初。」
宋月明楞了一下,「這還真是巧啊。」
當初和楊紅衛和宋建鋼一起參與賭博,結果楊紅衛進去了十年,宋建鋼混的人模人樣,楊紅衛能咽得下這口氣才怪吧?
~
宋建鋼家裏債的人絡繹不絕,他趴在床上無法彈,那些人差點把家裏給翻了。
「你要是不給錢,我就把你的車給拆了!胎也能拿走賣錢!」
吳秀秀可捨不得這車被拆了,這可能是村裏獨一份的存在,要是拆了,坐什麼?因此急的跳起來跟人對吵:「你們要是敢俺家的車,我現在就打電話讓公安來抓人!」
提及抓人,宋建鋼眼中閃過一抹狠之。
「別吵了,去取錢,把錢給他們!」
正在吵鬧的眾人一怔,早知道這樣直接說拆車不就行了?
吳秀秀更捨不得錢,但宋建鋼發話了,只得點頭。
「啥時候去取錢?」
宋建鋼沒好氣的說:「等我能下床就去。」
問話的人嘻嘻笑,「鋼子,你這還真不是裝的,俺叔下手還怪狠的,你要是不能下床,讓俺嫂子去取錢也是一樣的。」
「再等兩天,要不要!」
眾人都笑,稀稀拉拉的說:「要,咋能不要,俺要不是不要錢,還跟你鬧這麼多天幹啥?」
「鋼子,你不賴賬就中,現在誰不知道你家有錢,你爸媽生了你們四個,可真是一輩子的好福氣啊!」
「就是,月明嫁的也好,當時誰能想到你妹夫能那麼有本事。」
他們越說,宋建鋼越是耐不住的心,只是宋月明如今不好騙了,對他提防的太厲害。
「對了,鋼子,你知道不,楊紅衛快被放出來了,你以前不就是跟他關係好,他給裏面也不知道變啥樣兒,他媽現在正準備著給他說個媳婦兒呢!」
宋建鋼猛地抬起頭,忍著後背牽的疼痛問:「咋回事?他咋回來了?」
「判了那麼多年,可不是該放出來了?」
「咦,楊紅衛他爹,楊大膽這兩天穿的可好了,就等著他回來,說起來楊紅衛還真是老老實實蹲了十年,他姐夫不是在部隊里當,也沒使上勁讓他蹲幾年。」
宋建鋼聽他們嘮嘮叨叨的心煩意,不耐煩地揮揮手:「要錢的等兩天再來拿,現在讓我睡會兒。」
七八個人被他這樣趕出去,心裏都不忿,憤憤走出宋建鋼家的大門。
宋建鋼趴在床上,也不了,想到怒,不由狠狠罵了一句,吳秀秀在堂屋門外聽見了,停住腳步沒有進去。
楊紅衛出獄這件事倒是讓人稀罕了一陣子,二十郎當歲進去,出來三十多歲,連個媳婦都娶不著,這輩子註定要打嘍!
黃梔子來市裏給宋老太檢查,宋老太眼睛看不清楚,醫生說是白障,但老人年紀大了,不敢手,就送到市裏來檢查一下,順道給宋月明捎過來點東西,並且心有餘悸的說著見著楊紅衛的模樣。
「看著,人比以前白了不,木木獃獃的嚇人,還去找宋建鋼一趟,也不知道倆人說了啥,反正啊,我看的愁死了。」
黃梔子本來是含飴弄孫的年紀,什麼都不用心了,誰知道老人生了病,兒子不省心。
宋月明聽著抱怨、訴苦,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低頭翻看黃梔子給帶來的榆錢,擇一擇裏面的樹葉樹枝,準備回家給孩子做著吃。
黃梔子後知後覺不喜歡聽這些,也停下來沒再說,只是忍不住的叮囑:「月明,你跟雲開可得好好的,他現在掙著錢可不能便宜人家。說起來這富了還不如窮著,天天擔心這擔心那。」
宋月明抬頭問:「那讓你回到二十年前,你願意不?」
黃梔子想也不想的搖頭,「回去幹啥,不想回去。」
宋月明用黃梔子送來的榆錢做了榆錢窩窩和蒸榆錢,宋老太在醫院裏不願意吃別的飯,就想吃自家做的飯,這兩樣送過去還能吃一些。
給老太太檢查的醫生做出和縣醫院一樣的建議,宋老太不能手治療白障,只能開一些葯保守治療,倆兒子兒媳婦來去匆匆的又給送回去。
宋月明跟著回去一趟,到村裏的時候,前方有一道陌生的人影,黃梔子看見了,低聲說:「那個就是楊紅衛。」
宋月明順著指的方向仔細看了看,這輛車是司機載著和老太太還有黃梔子、大娘林秀芳,坐在副駕駛,車子快要路過楊紅衛的時候,司機看楊紅衛想往路中間走,連忙按了一下喇叭,楊紅衛扭頭朝車裏看過來。
楊紅衛看見宋月明坐在車裏,眼睛閃過顯而易見的驚訝。
宋月明已經不大記得楊紅衛的模樣,但看見的第一眼仍舊覺得違和,楊紅衛給人的覺不像黃梔子說的那樣木木獃獃,他的遲鈍似乎是裝出來的,襯著瘦弱的軀,若是外人一看,大約會覺得可憐的。
這種可憐有利於楊紅衛迅速回歸到人群里,惹人同,不再以看犯人的目看他。
黃梔子小聲說:「說是找媳婦,連寡婦都相不中他,人家還要楊家蓋房子,楊大膽兩口子沒錢,估計要跟楊敏要錢。」
「都是人家的事,媽,你不要管了。」
黃梔子點點頭,不清楚閨到底是怎麼想的,反正當年的事早就過去了,又何必天天提起,最好這楊紅衛趕結婚生孩子。
他們到家吃了一頓飯就得走,宋建軍悄悄告訴宋月明,「鋼子去縣城取錢了,說要還給人家,我看這事兒就快弄完了。」
「他開車走的?」
「不是,他還不能開車。」
宋衛國這一頓打,跟從前那次很不一樣,這次下了死力氣,宋建鋼上不僅腫著,還有破皮,看著很恐怖,事實上都是皮外傷,吳秀秀伺候他大半個月,才能下地。
「三哥,你幫我盯著他點,我怕他還使什麼歪點子,還有楊紅衛。」
宋建軍想也不想的答應了,他對當年的一知半解,但宋月明開口,他都一一照做,該相信誰,不該相信誰,他心裏清楚的很。
兩輛車從宋家開走,隔日,宋建鋼停在院子裏的翻新小轎車不知道被誰破了四個胎,胎里的氣全給放沒了,車子陷在那兒一不能。
宋建鋼從縣城取錢回來看見這一幕,什麼也沒說,就是吳秀秀破口大罵了半天,也沒見到一個人有反應。
「鋼子,你咋不著急,這是誰把咱的車給弄毀了,肯定是那些要賬的,這錢,咱不還就行了。」
宋建鋼不以為意的搖頭:「不用,先把車放這兒,過兩天找人過來修吧。」
「可是這車……」
宋建鋼沉著臉沒再理他,誰破他胎,他心裏門兒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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