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說還認識一個朋友的孩子,也是單。問你想不想看照片。”阮母說道,“聽說三十三歲就是空軍上校,都副旅職了。我心想,就算你看得上人家,人家也應該看不上你。所以就給拒絕了。”
空軍上校,副旅職。
阮念初的耳朵第一時間就捕捉到這兩個信息。這樣的巧合,令想起了今天那位久別重逢的故人,和他高挑艷的主持人友。啃著蘋果語調打趣,“首長級人,都三十三了還沒對象,不可能吧。”
“估計忙唄。”阮母聳肩唏噓,“當兵的,哪兒有多時間談說。”
“倒也是。”阮念初點頭,進房間拿睡,語氣純閑聊,“劉阿姨有沒有告訴你他是哪個旅的?”
“問這做什麼?”
“隨便問問。”阮念初坦然自如,“沒準我有朋友和他認識。”
“空降旅。”
話音剛落,阮念初散漫的表就凝固了,一時間,腦子里有千百個荒誕念頭呼嘯而過。不相信世上有這種巧合。于是便又問:“那個人什麼名字?”
阮母搖搖頭,“這就不知道了。”
然后,令阮母怎麼也沒想到的是,阮念初竟一把將電話塞回手里,道,“快,馬上問問劉阿姨。”
“……”阮母到莫名。這兒素來散漫隨意,差點懶到不問世事的地步,忽然對一個人窮追猛問,實在是罕見。
莫名歸莫名,電話還是撥了出去。得到答案以后,阮母原封不地轉述給阮念初,道:“那個人姓厲。厲騰。”
阮念初眸突的一閃。
不相信世上有這種巧合。然而,打臉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
*
之后,阮念初沒再主問阮母關于厲騰的事。反而是阮母心有疑,委婉地問過,是不是對那位空軍干部更興趣。
阮念初并沒有否認。事實上,同為單男,比起那些要麼禿頂要麼微胖的人才英,對厲騰的興趣確實大很多。
誰讓他長得帥,而剛好是個控。
對這個答案,阮母很欣。兒在方面缺弦筋,二十幾年來,從未和任何異出過火花。讓兒興趣的對象,可遇可不可求。
決定給兒一個驚喜。
劉阿姨當了大半輩子人,口舌生花,辦事效率也高。
第三天下午,阮念初便收到了一條阮母發來的微信消息。點開,里面推送過來一個名片,下面附帶阮母的說明:劉阿姨發來的,這是你相親對象的微信。加上聊聊。
阮念初看了那名片一眼,放下手機,繼續吊的嗓子。
很快,阮母的第二條消息來了:加上沒有?截個圖發給我。
“……”阮念初閉眼眉心,片刻,手指,點進了那條名片。名片的頭像和個人說明這兩欄,都沒有設置,空白一片,只有個數字組的微信名稱:0714。
看上去很單調。
回想了會兒,給銀行男發去好友驗證:你好,陳安慶先生,我是阮念初。
過了約十分鐘,對方通過。
阮念初把聊天界面截了個圖,發送給阮母,就算任務完。阮母回一個微笑表,和文字:劉阿姨已經幫你們約好見面時間和吃飯的餐廳了。晚上七點鐘,在北苑,包間名是風雅頌。
阮念初靜默幾秒,回道:哦。
阮母:下班之后記得補妝,涂口紅,整理服和頭發。
這一回,阮念初直接鎖上了手機屏幕。誰知剛放下,微信提示音就又響了。略微不耐,拿起手機一看,發信人卻來自那個“0714”。
——會議延時,見面時間改至晚八點。
“……”盯著手機上那行字,阮念初沒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之前看照片,這位銀行英微胖又圓潤,形象分明和善。沒想到會有這種冰山總裁式的反差。
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反差萌。
覺得有趣,心忽然就好了幾分,回復道:OK。
*
下班晚高峰,阮念初在地鐵上東倒西歪,險些被餅。幸運的是,在走進北苑酒樓的前一秒,手機響起來,阮母的新微信映視野:補妝整理頭發,別忘了。
這倒提醒了。
阮念初看了眼酒店的鏡面柱子。
鏡子里,素面朝天,黑長發披在肩頭,略微躁。勝在底子尚佳,不化妝也沒顯得太寒磣。
阮念初看了自己一會兒,片刻,理理頭發,掏出口紅涂在了上。雖然對這次相親不抱毫幻想,但淡妝示人是尊重,不能。
收拾好一切,走進酒樓。服務生笑盈盈地上前迎接,帶著走進電梯。
北苑的裝修風格很中式,古古香。出了電梯,四樓從大廳到走廊,都掛著羊角宮燈。阮念初在風雅頌包間門口停下。
服務生禮貌地敲了敲門,然后開門請進去。
陳安慶還沒到,包間里并沒有其他人。
皺眉,看了眼手機。現在是七點五十,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十分鐘。便就近坐下來,準備做點游戲任務。
剛連上無線網,背后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阮念初愕然,下意識地起回頭。
洗手間里走出來一個人。他個子很高,宮燈暗的自他頭頂投落,勾勒出一副線條利落的剪影,黑長,還是那副英俊冷漠的臉,也還是那副冷淡隨的表。
還是和記憶中,無甚分別。
片刻的怔愣后,阮念初回過神來,勾起,朝他出一個自認自然的笑,“你在這里等人?不好意思,我可能走錯地方了。”說完就準備離開。
那人把手的紙巾丟進垃圾桶,側目,淡淡看了一眼,“你沒走錯。”
“……”阮念初作驟頓。
后,他臉從容坐回椅子上,松開兩顆領扣,“和你相親的人就是我。坐。”
Chapter 17
這一幕落在阮念初眼中,戲劇程度簡直能與前男友劈相媲。
七年之前,在柬埔寨死里逃生,七年之后,和救命恩人重逢,并且還莫名其妙為彼此的相親對象。這劇,不拿去當小說素材都可惜。
顯然,這是媽和劉阿姨聯手導的一出戲,殊不知用力過猛,驚喜了驚嚇。
厲騰倒是很淡定。
他拿起茶壺倒了一杯水,推到面前,漠然自如,“今天會散得晚,久等了。”
阮念初遲疑了會兒,只能坐到他對面,笑笑,“沒有。明明是你比我先到。”
“阮小姐喜歡什麼口味的菜。”
“什麼都行。”
厲騰把菜單遞給。阮念初擺手,禮貌地說,“我不太會點菜,你來吧。”
一人一句,你回我答。
阮念初忽然有點嘆。看來記差有時候也是好事,譬如這場合,人家能表現如常,同時客觀理智地在心里給打打分,評出個上中下來,卻只能全程尷尬地笑。
這虧吃得真大。
沒多久,菜點好了,服務生進來收走了菜單。一室俱靜。
阮念初拿杯子喝了點水,片刻,試圖主緩和氣氛,“厲隊這些天,都在參加空軍政治部組織的學習吧?”
厲騰喝著茶,點頭:“對。”
勾,諂的語氣得有點不自然,“厲隊這麼年輕就是上校,真厲害。”
他冷冷淡淡,“年輕的時候比較拼而已。”
阮念初自然知道他當年“拼”在何,微垂眸,晃了下杯子里的茶水,又問他:“你老家也是云城麼?”
話音落地,厲騰抬眸看了一眼,“嶂北。”停頓幾秒,“你又是哪兒的人。”
“云城。”
他微微挑了下眉,“說說看。”
“……”阮念初晃杯子的手,滯了下,幾滴茶瞬間從杯沿飛濺而出,沾的手背。好在詫異之只在臉上一閃即逝。很快,扯,盡量讓自己的表恢復如常,道,“數一數二的大城市,人口量大,經濟繁榮……什麼都好的,就是價太高,霧霾也比較嚴重……”
那一刻,又看見那個東南亞國度,那叢林,那間竹木屋,又想起他們唯一的一次聊天。
說完,阮念初沉默,厲騰冷淡的神多年如一。
整個包間有須臾的安靜。
就在這時,房門被人敲響,服務員進來上菜。這家酒樓滿城知名,菜肴味致,擺上桌的四菜一湯香氣撲鼻,卻遲遲沒人筷。
片刻,阮念初深吸一口氣吐出來,視線上移,直直看向對面。說,“你早就認出了我,為什麼要裝不認識。”看人下菜碟,沒想到,圣潔如偉大的人民解放軍,也會有這種惡趣味。
對方起眼皮看,答得漫不經心,“我什麼時候裝過不認識。”
“……”默,瞬間無言以對。轉念一想,之前兩次面都有第三人在,或許,他只是為了省去跟人解釋的麻煩,又或許,他子本就這樣怪。
于是,這場相親的戲碼就這麼從驚悚片,發展了懸疑片,變得撲朔迷離。阮念初有點莫名,既然記得,那他又為什麼會答應這個相親。費解,費解數秒后,很直接地把這個疑給問了出來。
“你記得我,為什麼還要答應這個相親?”
厲騰喝水,語氣很冷淡:“這兩句話的聯系在哪兒?”
阮念初再次默。這人和當年一樣,總有噎得啞口無言的本事。這下學乖了,索拿起筷子專注吃飯,不再主和他聊。
厲騰盯著看了會兒,開口,“你畢業之后去了文工團?”
阮念初說:“是軍區底下的演出團。”
他勾了勾,“那些地方要求高,沒兩把刷子的人進不去,也待不住。你本事不小。”
不知為什麼,阮念初覺得這贊著說不出的別扭。老人,也不打算打腫臉充胖子,聽他說完便誠實道,“你過獎了。我進演出團是靠我家的關系。就是個簽約演員,沒軍籍的。”
“我聽過你唱歌。”厲騰道,“好的。”
知道他指的是那天晚會上的獨唱,禮貌答道,“謝謝。”
天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屋的氣氛還算和諧。
阮念初夾菜吃飯,厲騰坐在對面看吃,只偶爾下筷子。
片刻,他從兜里出煙盒跟打火機,放桌上,隨口問,“介意麼。”
阮念初搖頭。隨后便見他叼著煙,甩開打火機,點煙時,白煙霧背后的那雙眼睛,微瞇了一下。他的眸深黑若海,看久了,容易讓人浮想聯翩。
于是又看向桌上的那個打火機。
方形的,金屬表面斑駁陳舊。還是七年前的那塊。
阮念初忽然抿笑了下。
這個細微的表瞬間被厲騰察覺。他抬眸,眼中神不明,“你笑什麼?”
“沒想到還會再見到你。”也看向他,橙淺映那雙清亮的眼,笑意盈盈,言辭誠懇,“七年前你救了我,那時太匆忙,沒能好好跟你道謝,今天必須補上。謝謝你的救命之恩,厲隊長。”
“職責所在。”他還是那簡單的四個字,連道謝時的回話,都同當年一樣。
之后又靜了幾秒。了,卻言又止。
他撣了下煙灰,一眼看出的意圖,“想問托里和阿新?”
阮念初眸閃了下,頷首。
厲騰淡道:“阿新在一家養老院,好的。”
“那托里?”
“他年紀小,又沒太什麼惡劣行徑,關了幾年就放了出來。”
追問:“放出來之后呢?在做什麼?”
他聞言微頓,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挑眉反問:“這和你有什麼關系?”
“我和托里也算共患難的朋友,”阮念初癟,覺得很理所當然,“關心一下近況有什麼不對。”
誰知,厲騰面無表地掐了煙,提醒,“阮念初,我們倆在相親。”
“……”阮念初陷了一陣茫然。好在,這時一條短信拯救了——阮母:別忘了問男方家庭況。
后知后覺反應過來。意識到,多年不見,此時對救命恩人表現出的關心,遠不如對一個聊過幾次天的年。便咳了兩聲,話鋒一轉,“之前我看李小妍和你走得近,還以為你們是關系。”
厲騰答:“是我表妹的一個朋友。”
表妹好心介紹來的對象,無奈妾有意,郎無,沒。單多年的阮念初自便解讀出這句話里的含義。想他一個副旅職空軍上校,年輕有為戰功赫赫,卻三十三歲了還在相親,實在人扼腕。阮念初忽然覺得心理平衡了點,不由心大好。
又隨口問,“你以后都一直在云城了嗎?”
厲騰將眉眼間的笑意收眼底,視線移開,回答,“暫時是。”
“來這兒多久了?”
“兩個半月。”
沒記錯的話,距離和前男友分手,也恰好兩個半月。阮念初對這樣的巧合到詫異,又問,“是上面的調麼?”
“對。”
嘆,“那還真巧。”
厲騰看著,語氣很淡:“是巧。”
那時候,阮念初覺得這個世界實在是奇妙。妙不可言。
*
那頓飯說是相親,其實更像是敘舊,兩人聊的容,也不涉及任何話題。阮念初本想問厲騰,為什麼連他也會淪落到來相親,但想了想,終究還是作罷。
所謂江山易改,本難移,可沒忘記他格多狠脾氣多差。
盡管如今的他看上去鋒芒盡斂,沉穩持重,一副好人樣。
后來,厲騰把阮念初送到了家小區門口。
兩人全程無流。只是分別時,又跟他說了次謝謝。
厲騰開車走了。
獨自回家。進門就看見阮母笑瞇了一雙眼睛,興高采烈道,“怎麼樣?喜不喜歡我送你的這個surprise?”
聽著母親稽的發音,阮念初默默翻了個白眼,坐在沙發上玩兒手機。
見兒這模樣,阮母臉上的笑容便有些掛不住了,皺起眉,“不合適?是不是對方年齡大了些聊不來?”
阮念初說,“不是。”
阮母急得很,“那到底是有戲還是沒戲?”
阮念初單手托腮,看著窗外的夜認真思考,半晌才搖搖頭,說:“不知道。”
說完,阮母眼底卻出一喜。押寶押對了,阮母了解這閨,不知道,那可不就是有戲。
*
一轉眼,和厲騰的相親就已經過去了兩周。這段時間,那個曾被誤認銀行男的微信號0714,只在當晚發來過一次消息。容是:你鑰匙扣落在我車上。
阮念初一看的鑰匙串,還真是,于是囧囧地回道:哦。那個不是什麼重要東西,麻煩你幫我扔掉吧。謝謝。
0714就沒再回復過了。
那個弄丟的鑰匙扣就跟阮念初的前男友一樣,被轉眼就忘到了腦后。然而,讓阮念初沒想到的是,就在兩周后的星期天,這兩樣無關要的東西會同時再次出現。
那是一個明,風平浪靜的午后。
喬雨霏原本約阮念初喝下午茶,卻因臨時有事放了鴿子。彼時,人已經在西餐廳,并且剛點了兩份咖啡和甜品。
東西退不了,直接就走,貌似又太浪費。于是阮念初拿出手機,在微信里尋找能與共進下午茶的小伙伴。
找著找著,一個空白頭像閃了出來。
——在哪兒。
阮念初微怔,反應了幾秒才想起這個號是誰,挑挑眉,回復:
——莫德雷爾西餐廳。
——和誰。
——……自己。
——我十分鐘后到。
“……”阮念初愣住了,半晌才遲遲敲過去幾個字:你找我有什麼事?
這次,厲騰大概已在開車,因為他直接回復的語音。阮念初點開,聽筒里傳出個低沉嗓音,冷冷的:“還你鑰匙扣。”
無語。轉念又想,來就來吧,反正東西點了,誰吃都一樣。就當還他相親那頓飯的禮。
這麼思索著,阮念初退出微信打開一款手游,開始玩。這款游戲是前天才下載的,朋友圈里,那些二十來歲的小姑娘幾乎都玩這個。通俗來說,就是在游戲里養男人,和小時候買寵機養企鵝差不多。
單狗必備,很適合。
玩了會兒,一陣男的談聲就從餐廳門口飄了進來。聲嗲抱怨,“這鬼天氣,逛會兒街熱死我了。”男聲約不耐,“進去就不熱了。”
阮念初的視線被吸引,離開手機,看向了門口。
英配,小三配渣男。
驚了。隨后,又在看見門口停下的黑吉普時,微微瞪大了眼。那是厲騰的車。直覺告訴阮念初,這個被喬雨霏錯過的下午茶,一定會很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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