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4

　次日, 阮念初和厲騰大吵一架, 全程，小胖貓被兩人的嗓門兒嚇得瑟瑟發抖，躲在沙發底下不敢出來。

　吵完以后, 阮念初提了分手。厲騰并未挽留。便收拾好行李, 怒沖沖地摔門而出, 到大路上攔下一個出租車，坐上去。

　司機問：“小姐去哪兒？”

　阮念初思索幾秒，報了喬雨霏家的地址。

　司機點頭，發引擎。出租車很快便沒擁車流中。

　側目看了會兒車窗外的街景，然后出手機，給喬雨霏發微信, 寫道：我和厲騰分手了。

　大約三分鐘后，喬雨霏的回復來了：之前不還好好的麼？怎麼又分手了？

　是念初不是十五：跟他過不下去。

　喬雨霏：之間鬧矛盾很正常。不要沖。

　是念初不是十五：我沒沖。

　喬雨霏：……好吧, 不是沖就好。你現在還在厲騰家里？

　是念初不是十五：我把行李都搬出來了。

　喬雨霏：準備回家？

　是念初不是十五：和厲騰分手的事, 我暫時還不想讓我媽知道。你知道什麼子，鐵定打破砂鍋問到底。煩。

　喬雨霏：嗯，先緩一段時間再說也好。那你現在準備去哪兒？

　是念初不是十五：我在你家附近定了一個酒店, 這段時間就先住那兒吧。

　喬雨霏：好。哪個酒店？

　是念初不是十五：世紀新城酒店1016號房。

　喬雨霏：我晚點過來找你。

　“……”阮念初瞇了下眼睛, 退出對話框，找到一個新建群聊，發送道：酒店地址已。

　這個群聊里的員, 除外, 還有厲騰, 楊正峰，雷蕾。三人幾乎同時秒回：收到。

　出租車途經市中心，水泄不通，幾分鐘才挪十來米。周圍不停有車輛在摁喇叭，刺耳的噪音充斥了整條街道。

　沒過多久，阮念初手機提示又有新微信傳。點進去，見雷蕾發了一條消息在微信群：周圍布控完畢。

　阮念初的臉很平靜，鎖上手機屏放回背包，片刻，轉頭看后。長長的車龍排幾列，一眼過去，不見盡頭。

　重新坐正子，頭靠上椅背，閉目養神。忽然沉沉嘆了一口氣。

　數分鐘前。

　“我提前在喬雨霏家附近幫你定了一間酒店，你離開之后直接過去，告訴喬雨霏你的酒店地址和房號。”厲騰沉聲叮囑。

　“嗯，好。”阮念初點點頭，有點忐忑，“那到酒店之后，我需要做什麼？”

　“住你房間左右的，都是云城公安特警，你進去之后什麼都不用做，就記住一條，別拉落地窗的窗簾。”

　“為什麼？”

　“街對面兒有狙擊手，會隨時保護你的安全。”

　阮念初聽后咬了咬，道：“做了這麼多準備，要是達恩不上鉤，那就白忙活了。”

　“不可能。”厲騰淡笑，拍拍的臉，“達恩不是一個耐心好的人。按兵不這麼久，是他極限了。他的人這幾天一定會有作。”

　有點好奇，“你好像了解達恩？”

　厲騰勾，語氣不明：“他也了解我。”

　這時，司機一句話把阮念初的思緒拉回，“小姐，到地兒了。”

　阮念初睜開眼，一看，出租車已停在喬雨霏家的小區門口，旁邊就是世紀新城酒店。朝司機說了句謝謝，給完錢，拎著行李箱下車。

　進了酒店房間，阮念初下意識抬眸看向落地窗。過窗戶，能看見對面是一棟電梯居民樓，一扇扇窗戶，排列整齊而集，并不知狙擊手安排在何。

　收回視線。須臾，又給喬雨霏發去一條微信：我到酒店了。

　喬雨霏回復道：正好我也忙完了。我來找你吧，一起吃午飯。

　阮念初微微皺眉：你一個人麼？

　喬雨霏：我和江浩一起。他說有一家新開的日料還不錯。

　思索數秒，拿不定主意，只好立刻發微信問厲騰：雨霏要帶江浩和我一起吃午飯，我該怎麼回復？

　厲騰回：說你太累。不去。

　是念初不是十五：還是算了吧。我有點累，不太想出門。

　喬雨霏：那你就在酒店休息。我們去打包，帶回來再跟你一起吃。

　是念初不是十五：不用了。

　喬雨霏似乎很無奈：大姐，你總不能因為分次手，就要把自己死吧？失算什麼，男人算什麼，你不還有我麼。我們之間才是經得起考驗的。

　“……”看著好友的回復，阮念初心口忽然了下，鼻子發酸，良久才敲字道：那就聽你的。

　喬雨霏：那我們等會兒過來找你。

　與此同時，距離酒店大門數米遠的馬路邊上，停著一輛黑大眾。

　駕駛室里的楊正峰出盒煙，抖出一，遞給坐在邊兒上的厲騰，挑眉，打趣說：“至于麼。2000米空跳也沒見你這麼張。”

　厲騰把玩著打火機，擺了下手，表忍不耐。

　楊正峰皺眉，“這可是正宗好煙。”

　他冷淡，“你的。“

　“不要算了。”楊正峰嗤了聲，自己塞里，點上。了一口才又續道，“你看看你，三十幾的人了，平時還淡定，怎麼一和弟妹的事兒沾邊，就跟丟了魂似的。”

　厲騰瞥他一眼，“換你媳婦兒，你試試。”

　楊正峰笑，“你嫂子多悍，當年出任務，一姑娘直接干翻對面四個大漢。誰見了都只有挨揍的份兒，我才不擔心。”

　厲騰沉著臉，一聲沒吭。

　“……”楊正峰見狀收了笑，皺眉，“我問過雷警，那些特警和狙擊手，都是云城公安里一等一的英，經百戰，弟妹在里頭，不會出任何意外。我說你能不能放松點兒？”

　“自個兒人別人手上，我他媽怎麼放松？”厲騰擰眉打斷。

　楊正峰無語，“真這麼擔心，那你進去陪著唄。”

　厲騰冷冷地說：“費那麼大勁假分手，這會兒去找，不都前功盡棄了。”

　“誰說前功盡棄，只要你別讓人瞧見。”楊正峰低聲音給他出主意，“我教你啊，一會兒那個江浩不是要來酒店麼？你進房間之后，趕躲那床底下去，保管他發現不了你。”

　“……”厲騰扭過頭瞧他，半瞇眼。

　楊正峰挑眉：“咋的，為自己媳婦兒躲床底下，委屈你了？”

　厲騰沉默，幾秒后收起打火機揣兜里，推門下車。

　楊正峰狐疑：“這是上哪兒去？”

　厲騰面無表：“床底下。”

　“……”楊正峰無語，“當心點，別讓人看見。”

　“知道。”

　*

　敲門聲響起之前，阮念初正坐在落地窗前發呆，腦子里翻來覆去，全是喬雨霏之前的那條微信容，失算什麼，男人算什麼，們之間才是真正經得起考驗的。

　阮念初和喬雨霏，相識于十八歲，當年的們，剛從高中畢業進大學，正值青春，無憂無慮。

　如今，們二十六歲，不知不覺，就都已是談婚論嫁的年紀。

　長大了，三觀形，明白了孰輕孰重，大是大非，便再不能像小時候那樣，隨心所，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牽掛太多，顧念太多，面對取舍時，便也逐漸喪失任的本能。

　這樣的轉變，阮念初不知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悲哀。

　唯一確切的慶幸，無非經過長河的層層風浪，有些事，有些人，從始至終都留在你心底，陪在你邊。

　喬雨霏得知江浩一事背后的真相后，會不會原諒自己，阮念初無法想象，或者說，是不敢去想。

　保護好友的不被傷害，的確是作為朋友該做的事。但，達恩生殘忍，武裝力量強大，他一天不落網，就會威脅無數人的生命安全。只能選后者。

　思索著，門外忽然傳來幾聲“砰砰”。

　回過神來，心一沉，“誰？”

　門外的人沒有說話。

　“……”阮念初皺眉，起走到門前，過貓眼往外看。這一看，直接愣了，“厲騰？”

　“……”落地窗對面，手持狙.擊槍的狙擊手也愣了。

　很快把門打開，“你怎麼……”話沒說完，門外那人已經進來了，順手把門關。

　阮念初整個人都驚呆了，“厲騰？你跑來干什麼？”按計劃，他和楊隊應該全天守在酒店外圍留意可疑人員，進而篩查出第二個鬼。他這麼直沖沖地進來，和之前的計劃完全不一樣。

　厲騰隨手關了領的通訊，快速掃視整個房間布局，沒什麼語氣道：“你一個人在這兒，我不放心。”

　“有什麼不放心的？”阮念初簡直要急死，“雨霏和那個江浩馬上就要來了，你趕走。”

　“來不及。”厲騰說：“我上來的時候他們剛到門口。”

　額頭冒出汗珠，跺腳，“那怎麼辦？”

　厲騰側目，看見床邊幾步是排大柜，當即上前幾步，拉開柜門，側閃了進去。關上柜門。

　“……”阮念初眼睜睜看著他藏進柜，默，角無法抑制地了。

　突的，“砰砰砰”，又是一陣敲門聲響起。

　被嚇一跳，抿抿，問：“誰呀？”

　門外是喬雨霏的聲音，“我。”

　阮念初又看了那個柜幾眼，確定沒什麼異常后，才把門打開，笑道：“你們這麼快就來了。”

　“這個點兒，除了我們好心過來陪你吃飯，還能有誰？”喬雨霏笑著走進來，江浩還是那副笑盈盈的表，拎著餐盒跟在后面。

　阮念初把門關上，開玩笑的語氣，“你也真是，自己不嫌麻煩，還拖累人家江浩。大學生不用上課麼？”

　“不麻煩，我今天課。”江浩把餐盒放桌上，目有意無意打量這個房間，隨口道，“念初姐，這幾天你都一個人住這兒麼？”

　阮念初不聲，淡淡的，“對呀。”

　“你一孩子，一個人在外面住酒店可要注意安全。”江浩笑了下，語帶試探，“其實小兩口，吵架拌都正常，我和雨霏也經常鬧矛盾。沒什麼大不了。你別和厲哥置氣太久。”

　阮念初聞言，臉卻驟然一冷，道：“分手就是分手，不是吵架也不是拌。”

　喬雨霏有點好笑，“不是，你們到底怎麼回事？分手總要有個理由吧。”

　阮念初抬眸看向兩人，沉聲說：“你們知不知道，萊因被警察給抓了。”

　“什麼？”喬雨霏驚得眼珠都快掉出來，不可思議，“被警察抓了？那小朋友犯了什麼事？”

　江浩也是一副驚訝的表，“怎麼好端端的，會被抓。”

　阮念初閉眼眉心，“的事我不好多說。總之，那柬埔寨小子不是好人，厲騰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聽說完，喬雨霏和江浩相視一眼。前者茫然無奈，后者若有所思。

　這頓飯，是在喬雨霏對阮念初的安中吃完的。

　專家一面開導，天涯何無芳草，何必單一枝花，一面拿出手機，給推薦微信名片，里說：“你這分手還正好。我干媽前幾天還讓我幫兒子介紹朋友。那男的二十八，外企高管，長相……雖然不能和你那前任比，但還是不錯，也沒不良嗜好。唄？”

　“……”阮念初被里的刺嗆到。

　柜里，厲騰臉微冷。

　仿佛知到什麼，余掃過那個柜，笑了下，拒絕：“不用了。我還是適合單。”

　喬雨霏以為是不中意這類型，皺起眉，“你呀，趁早把被你那前任扭曲的審給扭回來。你忘了你的理想型了？穿西裝打領帶，冠禽斯文敗類。你前任符合哪一條？也難怪會分手。”

　“……”阮念初再次被嗆了。

　柜里，厲騰的臉冷到掉冰渣。

　一吃完飯，阮念初便忙不迭把喬江二人給送走了。照喬雨霏這幫介紹男人的勁頭，怕他們再不走，厲騰要直接破柜而出，大開殺戒。

　喬雨霏和江浩走了。

　阮念初關好門，回頭一看，厲騰站姿隨意，兩手兜立在屋子中央，盯著，臉上沒什麼表。

　尷尬，試著跟他解釋，“別誤會。喬雨霏說的……是我十幾歲那會兒的理想型。主要……當時迷《霸道總裁上我》這種小說。”

　厲騰挑眉，“霸道總裁？”

　“……青春期，大部分生都有點兒中二。”阮念初底氣不足。

　厲騰點了下頭，單手扯開兩顆領扣，理了理袖口，表依舊很淡。然后沖招了下手，“你過來。”

　阮念初有點虛：“干嘛。”

　厲騰盯著，只是重復：“過來。”

　只好過去，站定。他面無表，拽起的手腕就朝洗手間的方向走。

　“去洗手間就做什麼？”阮念初很不解。

　話音剛落，厲騰就一把將到墻壁上，近了，手住下，里氣的，“聽著，霸道總裁能的，霸道空降兵也照樣。”

　說完，霸道地強吻。

　街對面，狙.擊手和拿遠鏡的警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撓頭——那倆人呢？

　*

　深夜，街道空冷清，只偶爾有幾個醉漢搖搖晃晃地經過。

　大眾車上的楊正峰打了個哈欠，看眼表，凌晨兩點半。他擰開礦泉水瓶，喝了一口水。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從前方街角閃了出來，白長，很普通的裝扮，卻戴著口罩。

　楊正峰瞇了瞇眼睛，對通訊道：“各方注意，目標現。”

　幾分鐘后，口罩男進了酒店大門。前臺小姐正在電腦上看電影，聽見響后，抬頭看了一眼，注意力很快又回到電腦屏幕。

　口罩男進了電梯，摁下10層。電梯門緩緩合上。

　*

　這時，外面街道的盡頭忽然傳來急促腳步聲。

　楊正峰抬眼一看，只見一個高個兒男人正急匆匆地跑過來。站定以后拍他車窗，上氣不接下氣：“楊隊！我看見那個之前要殺我的人了！”

　“陳國志？”楊正峰疑，“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在醫院看見那個要殺我的人，穿著黑服，戴著帽子和口罩。我一路跟過來，就到這兒了……”陳國志滿頭大汗焦急不已，“應該在酒店對面的這棟樓里，我看著他進去的。”

　楊正峰猶疑地盯著他，“雷警呢？”

　陳國志捂著作痛的傷口，一臉無語，“我還想找呢。這人，剛才還跟我在一起，結果眨眼就不見了。”

　“……”楊正峰出手機給雷蕾打電話。一連兩個都是無人接聽。

　陳國志皺眉，“現在怎麼辦？”

　楊正峰思索數秒，說：“走，先上去看看。”

　陳國志點頭，“好。”

　*

　酒店十層，口罩男神謹慎，停在了1016號房門口。左右觀一眼后，從兜里出一張白磁卡，近應區。

　“滴”一聲，房門開了。

　口罩男擰開門把，，作極輕微，連腳步聲也未發出。

　屋子里黑漆漆的，與白天不同，此時，落地窗的窗簾遮得不。大床上依稀拱起一團被子，床邊的地攤上擺著一雙拖鞋。

　口罩男出短刀，掀開被子刺下去，短短幾秒，幽冷白晃花人眼睛，短刀被床上的人半路截住。

　“……”口罩男眼看形不對，轉就跑。

　但是遲了。

　厲騰掐住那人胳膊下了狠手，一擰，對方吃痛半跪在地，被鋒利傘刀抵住咽。

　“要麼放棄抵抗。”厲騰冷冷地說，“要麼死。”

　“……”口罩男瞬間不了。

　阮念初從柜里出來，開了燈，屋剎那間燈火通明。

　厲騰一把扯下那人的口罩。

　看見那人的臉，阮念初咬牙，憤怒得聲音都在發抖：“真的是你……雨霏那麼你，你這樣利用，不怕遭報應麼？”

　“……”江浩面無表地跪在地上，忽然，笑了下，抬起頭看厲騰，“達恩有話讓我轉告你。”

　厲騰盯著他，抿一條線，沒有出聲。

　江浩笑著，開口就是一口流利高棉語：“Lee，這一局，你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