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頭在燈火照映下,泛著泠泠冷。
太子膽怯,一把將自己的裳下擺攥進掌心,用力攥。
站在他邊上的汪仁卻只溫聲勸道:「殿下莫怕,不過是幾支箭罷了。」
聽著他可以放得輕和緩的聲音,太子攥著裳的手這才鬆開了一些。但他仍舊惴惴得厲害,喪鐘敲響的時候,他還在溫書,正看得神,耳邊便傳來一陣陣沉而悶的鐘聲……這是他這輩子,聽過的最人說不清道不明的聲音……
他知道,這是父皇去了。
他靠在榻上,手捧著書卷,突然之間便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有一令他陌生又惶恐的喜悅自心底里緩緩地湧上來,然而隨之而來的卻是鋪天蓋地的悲愴跟無措。父皇去了,他竟覺得高興……他竟會覺得高興?陡然間,他便覺得自己悲哀得可怕。
眼下,他坐在輦上,被人用箭指著,心裏五味雜陳,舌尖卻泛著苦。
他不認得對面站著的人,但他知道,那是他的堂兄紀鋆,靖王府的世子爺。
父皇才去,靖王府的世子就領著黑的人站在了東宮的地界上,這是想來要他的命了!
太子只覺得自己渾冰冷僵,彈不得。
站在遠的紀鋆,亦覺涼意上涌。但他既憂慮著燕淮跟汪仁的,又怎會全不部署?他拉攏梁思齊可不是為了當擺設的。大軍在手,他方才能夠安然。
紀鋆側過半個子,朝著梁思齊看去,喊了一聲「梁大人」。
燈通明之下,梁思齊眉宇間的沉沉鬱頓時凸顯無疑。
與此同時,燕淮面向他往後退開了一步,口中泰然說道:「眼下收手,一切都還來得及。」
伴隨著他的話音,箭矢流星一般破空而來,將紀鋆安置的那一排弓箭手盡數殺,轉瞬間人已黑沉沉倒下了一片,發出「怦怦」幾聲悶響。
在場眾人大驚,紀鋆臉鐵青,但卻並沒有顯出過多的震駭之。
他二人自長在一,深知對方的手段跟本事,絕不會輕易小覷。
他有部署,燕淮自然也有。
有在青磚地面上蜿蜒,滴答答的響。
四周靜謐得駭人,紀鋆聽著,仔仔細細聽著,突然皺了眉頭。一定有什麼,被他給忽略和了——
然而究竟是什麼?
時不待人,局面繃,他已沒有多餘時間可來思量。
宮隊列在汪仁一聲令下,已穩步朝著外頭而來,竟是已準備朝著肅方帝那廂去了。如此有竹,沒有半分遲疑的舉,愈發令紀鋆眉頭鎖,面沉如水。
他驀地長嘆了一口氣,長而重,像將這輩子的氣都給一腦嘆了。
「十一,你我本同手足……」
「……是啊,同手足。」燕淮形微頓,他該如何說,他們非但同手足,他們本就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
當著紀鋆的面,他說不出口。
紀鋆渾然不知,嘆著氣眼中卻幾噴出火來,兀地一眼掃過去,說道:「你也不必勸我收手,你向來知道我的為人,事到如今,我焉會收手?倒是你,十一你眼下停手,一切就都還不晚。你我就算不論自一起長大的分,那也還有同門之誼,只要你回頭,咱們還是兄弟!」他口中的話沒有毫停頓,「還沒有非到魚死網破不可的時候,你且住手,不要我……」
——親手殺了你!
他強忍著,到底沒有說出最後幾個字來。
可他不必說,在場的人也全都聽得明白。
燕淮卻在笑,笑著搖了搖頭,而後長嘆一氣,道:「這局棋上,沒有回頭路。」
他白勸紀鋆,紀鋆也不過白白勸他。
兵戎相見,是必然之事。
「你既不悔,我自然也不悔。」紀鋆站定,霍然揚手,「夜深了,太子殿下也該好好歇著了!」歇過永夜,再不醒轉。
話音未落,突然有一人附到他邊,低低回稟:「遍尋不見惠和公主的蹤跡!」
紀鋆聞言,雙目一斂,「娘娘呢?」
「暫還不知。」來人垂首低語。
白老爺子領著的人徑直去見了皇貴妃,然而一去便如泥牛海再無消息傳出,暗夜裏充滿詭譎,變幻莫測。
紀鋆心頭微驚,疑更甚,他究竟算了什麼?
「殺無赦!」他一把將手收回,喝道。
燕淮亦開了口:「留靖王世子的命。」
風聲大作,枝葉被吹得簌簌迴響,喧鬧嘈雜。紀鋆卻還是將燕淮的話聽了個清楚,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地聽進了耳朵里。他登時大怒,一把拔出所佩長劍,直指燕淮,厲聲道:「十一!你怎麼敢?!」
怎麼敢才在他下了「殺無赦」的令后,要人留他一命?
他的命,焉要他燕淮來留?
這局棋,他還有大片餘地,最終被殺得片甲不留的人,絕不會是他!
燕淮說出的短短七個字,像一針,刺了他的心肺,盡沒,再也拔不出。
紀鋆的聲音冷得猶如數九寒冬里的冰水:「你怎麼敢?」
他反覆質問著燕淮,卻不過是在問自己。他還欠著燕淮一條命,他怎能忘恩負義?可大業者,莫不是踩著累累白骨而行的,他又怎能例外?然而燕淮的命令,卻將他襯得像個小人,卑鄙無恥,稽可笑!
紀鋆惱怒。
燕淮卻依舊平靜以對:「師兄知道,我一直都敢。」
他第一次殺人,就比師兄弟們更麻利果決,除了阿蠻,沒有什麼值得他猶豫。
紀鋆見他這般自若,卻愈發氣得哆嗦,在夜風裏將長劍「錚」一聲擲於他足下,森然道:「罷了!」轉瞬又道,「梁大人還待何時?」
兵戎相擊的金石之聲,便隨著話音在他後響起。
然而他沒有聽到梁思齊吭聲。
紀鋆微驚。
黑暗中卻有人悄無聲息地疾步而來,走至燕淮側,並不低聲音,只回稟道:「寧壽門外二百人,已盡數誅滅。」
不及紀鋆詫異,又來一人,同樣步至燕淮旁,道:「長閑宮外,已清。」
不過轉瞬之間,燕淮邊已聚了一圈的人。
每一個人都代表著一地方,代表著紀鋆帶進來的人,已悉數被誅。
燕淮手下有人,紀鋆知道,他甚至知道錦衛所里的人,如今名義上不在燕淮麾下,卻依舊是他隨時可以調控的勢力。可僅僅只是這些,本不足以同靖王府對抗,更不必說他手中還有梁思齊這張牌!
燕淮是哪裏來的人?
燈火,刀劍影,瀰漫。
太子驚了一聲,僵直地坐在輦上。
他不想看,汪仁卻一定要他看。太子的子,不像肅方帝,倒有些像是早前的慶隆帝,綿多過於強,聰慧有餘,卻缺乏為帝王需要的殺伐果斷。汪仁制止了他想要別過頭去的作,冷靜地道:「殿下應當仔細看著才是,這樣的場面,只怕下一回見就得是殿下賓天的時候了。」
太子聽到「賓天」二字,悚然一驚,轉頭直直看向汪仁。
哪有侍,敢當著儲君的面說出這樣的話來?
可汪仁非但說了,說得還這般若無其事,雲淡風輕。
太子傻了眼,一瞬間連害怕都忘了。
怔仲間,距離他並不遠的廝殺場景,愈發激烈。
紀鋆的臉已難看至極,邊圍著一行護衛,卻並無人上前取他命。因為燕淮有令在前,留他一命。
正當紀鋆心念紛雜,面冷如冰之際,他忽然瞧見黑暗中又來一人,只這人卻並沒有朝著燕淮而來,反倒筆直地朝著梁思齊去了。那是梁思齊的副將,穿著戎裝,渾浴。
他在燈火喧囂中,對梁思齊道:「大人,除了前往皇上寢殿的白家一行外,其餘人等,已盡數掌控。」
「轟——」一聲,千重宮闕,似在紀鋆面前轟然倒塌。
他只覺眼前發黑,間腥甜。
梁思齊,事到臨頭竟然反戈了!
紀鋆冷冷著梁思齊,道:「梁大人。」
「世子爺,臣也是無奈。」梁思齊面愈黑,依舊稱臣。這會聽上去,卻像是譏諷。紀鋆驀地煩躁起來,雙翕,卻不知該說些什麼。他怎麼會算梁思齊?不論如何權衡利弊,梁思齊都不該倒戈相向才是!
手中劍柄上刻著的花紋深深印進掌心,他冷笑,大笑,苦笑……而後問燕淮:「你做了什麼?」
燕淮自懷中掏出一隻小小青瓷瓶,輕輕一晃,裏頭發出清脆的幾聲叮噹聲響,似有玉珠滾。
他去了塞子,將裏頭裝著的東西倒在了自己掌心裏。
只一枚小丸,果真似玉一般。
紀鋆心驚,驀地想起來一事,扭頭看向梁思齊,搖頭譏笑:「梁大人竟是中毒了不?」
梁思齊沒應,卻也不曾辯駁。
紀鋆的心就沉了下去。
「十一你,竟連這些手段也用上了?」紀鋆低聲說道。
燕淮出手去,看著梁思齊笑了下,道:「兵不厭詐。」
他自小服食毒藥,質特殊,不懼旁人用毒。這件事,若非親近之人,卻是不知。梁思齊同他本不相,自然毫不明。他約見梁思齊,梁思齊見一個分明已經死了的人卻約了自己,哪有不赴會的道理。
人的好奇心一旦起了,就難以就此消弭。
而梁思齊這樣的人,又向來自視甚高,焉會怕他。
故而他一下帖子,梁思齊便應了。席間飲酒,他一杯接一杯,梁思齊卻是一滴未沾。然而有戒心的人,有些時候卻更容易中招。他親手遞了一張字條給梁思齊。
梁思齊不會假手於人,親自展開來看。
字條上只有兩個字。
有毒。
梁思齊當即變了臉,可已然中招,幡然醒悟也是來不及了。
燕淮每次派人為他送去半顆解藥,延緩毒發。真正清毒,需等到局定之後。梁思齊就了砧板上的魚,不得不屈從。再嚴謹的人,亦有掉以輕心的時候。
梁思齊中了招,為了活命,只能反戈。
他並不看紀鋆,只大步上前,去接燕淮手中的解藥。完整的一顆,服下便能解毒。他已看遍大夫,此乃西域奇毒,無法解去,只得等著燕淮的解藥。他抬手去拿葯,斜刺里卻驀地飛出一支箭,徑直穿了他的心口。
梁思齊僵住了,殷紅的鮮霎時便浸他的衫。
紀鋆在風聲中冷冷地笑:「不忠之輩,怎能久留。」
梁思齊的副將震怒,拔劍要衝。
「虎符在我手中,爾等怎敢?!」紀鋆笑得更冷。
諸人皆訝。
然而他探懷中的手,卻突然頓住了。
這時,燕淮卻不不慢地從上取出半塊青銅伏虎形令牌來。
這是在肅方帝手裏的那半塊。
紀鋆眼也不眨地看著他,眼睜睜看著他又從上取出另外半塊來,當著自己的面合二為一。
好一隻虎!
紀鋆的手空著從懷中收了回來。
梁思齊的那半塊,不知何時,也到了燕淮的手裏。
「援兵將至。」他看著那半塊自己錯失了的虎符,咬著牙吐出四個字來。他爹靖王,還在宮外,那是最後一步棋。不到最後一刻,一切都還未見分曉。
然而燕淮卻道:「眾將士聽令。」
兵戎之聲驟然停頓。
燕淮舉著虎符,微笑:「護太子有功者,天亮之後皆重重封賞;執迷不悟者,黎明之前皆當殺無赦。」
他說得平靜,聽到這話的人群卻是沸騰了。
局勢已是一面倒,識時務者為俊傑,這道理誰都懂。
只是眨眼工夫,廝殺中的人群已是黑跪了一地,齊聲應下。
紀鋆沉默著,突然發問:「你料定我會殺了梁思齊,才當著我的面給了解藥是不是?」
燕淮看著掌心裏的那枚小丸,驀地往地上一丟,一腳碾碎,而後走近紀鋆,輕描淡寫道:「不,我沒料到,我給的解藥本就是假的。」言罷,他沉聲吩咐下去,「擒了靖王世子!」
紀鋆束手被擒,卻當著眾人的面,長吁了一口氣。
他生怕燕淮將自己猜得的,而自己卻不曾看他。
因而燕淮說給梁思齊的解藥是假的,他突然之間便安心了。
路過燕淮側的時候,他停住了腳步,問道:「十一,你也想要那張椅子了吧?」在權力中心長大的他們,焉有不心的?
燕淮定定看著他,頷首道:「是,我很大權在握的覺。」
可,不代表他就一定要坐上那張椅子。
紀鋆卻並沒有聽出他的話外音,只得了自己想聽的話,心滿意足地離去了。
片刻后,有人來報,靖王已領著人進了宮門。
燕淮面無表地沉道:「派人去指一指路。」
人到齊了,好戲也就開鑼了。
太子一行人到達時,白老爺子正跟一華服大妝的皇貴妃對峙著。
肅方帝賓天了,皇貴妃卻著了華裳,環佩叮噹,大妝加。
白老爺子迷糊了,連外頭的人,都已被悄無聲息地除去,換了皇貴妃的人也毫不知。直至太子到達,聽見尖細的嗓音,他才驚覺,事不對勁!然而早在他踏這裏的那一刻開始,一切就再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他驀地放了姿,白胖圓臉上出一個慈和的笑來,道:「囡囡,不要這樣,有事咱們可以好好商量。」
皇貴妃在高座上摔下一隻瓷杯來,哐當碎了一地。
放聲大笑:「父親,您這會卻又想起本宮是你的兒了?」霍然拂袖起,站在臺磯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您這回,走錯了路了。」
白老爺子撲通跪倒,「娘娘,微臣知錯了。」
看著這樣的父親,皇貴妃卻愈發心如刀絞。為自己痛,也為他痛。
「母妃!」
皇貴妃聞聲,立即抬頭去,只見太子腳步匆匆地沖自己跑了過來。
厲聲斷喝:「站住!」
太子一怔,踟躕著站住了腳步,「母妃?」
汪仁跟燕淮亦漸次魚貫。
不多時,靖王也到了,獨獨不見紀鋆。
白老爺子跪在那回頭一看,驀地心冷如灰,愈發求起皇貴妃來。
太子是認得自己的外祖父的,見狀略有些吃驚,猶豫著朝皇貴妃道:「母妃,這……」
皇貴妃聽他開口,突然淚如雨下,低聲喃喃:「傻孩子,你怎麼心這幅模樣……」慢慢下了臺磯,走至太子前,道:「你且記住,永生不可再重用白家人!永生不許!」
「母妃,可白家……」太子大驚失。
然而話未說完,已被皇貴妃打斷。
說:「你記住了嗎?」
太子猶豫著。
皇貴妃拔高了音量:「記住了嗎?」
太子倉皇點頭,又見母親面上滿是淚痕,頓時悲從心來,紅了眼眶,「母妃您怎麼了?您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母妃只想著,該好好給你上一堂課了。」皇貴妃手了他的發頂,眼角閃著淚輕笑起來。
太子錯愕:「上課?」
皇貴妃頷首,看向汪仁跟燕淮,嘆了一聲,並不言語。
墩福了一福,而後驀地鬆開了太子,一把沖邊上的白玉石柱撞去。
太子尖著撲過去,卻已來不及了。
皇貴妃倒在年的兒子懷裏,呢喃著:「母妃活著能教你的……總、總不及這堂課……你且記得,是白、白家人死了母妃……」
太子放聲大哭,悲愴無助。
他要當帝君了,卻偏是個心的,連區區一個白家都還要再三遲疑,怎能大事。
能護他一時,卻不能護一世。有母親在側,他便有羽翼可躲,終不能飛速長。
皇貴妃蒼白的面上綻開一個笑:「切記,即便是最親近的人,也不可盡信……」
太子連連點頭,淚水撲簌簌落在面上。
白老爺子依稀聽到了這些話,心如麻,膝行至外孫跟前,囁嚅著道:「殿下,娘娘太過悲傷,神志不清,您萬不可胡聽從啊。」
「白家人,永不得仕!」太子哭喊著,伏下去。
白老爺子渾一震,嘔出一口來。
汪仁跟燕淮對視了一眼,饒是他們,也沒料到皇貴妃會突然做出這般決絕的事來。
經此一事,太子今後,只怕會大變。
*****
這一天夜裏,太子失去了父親,也失去了母親。
黎明時分,惠和公主重新宮,著東宮外凝結的斑斑痕,著力洗刷的宮人們,驀地淚如雨下。
太子枯坐在皇貴妃的首旁,一也不。
紀桐櫻輕手輕腳地靠近,喚了他一聲。太子沒抬頭,啞著嗓子問:「皇姐,我會是個好皇帝嗎?」
「會,一定會!」紀桐櫻止不住眼淚。
太子手腳並用地從冰冷的地上爬起來,抹去眼角淚痕,「該小殮了。」
*****
國不可一日無君,尚不足十一歲的太子殿下很快就繼承了皇位,稱泰帝,改元昌平。
帝無助,故由靖王爺攝政。
紀鋆困於天牢,得知消息,良久回不過神來。
他們煞費苦心阻了他,最後卻他爹攝政?
他想不明白。
汪仁一開始也想不明白。
擬定聖旨的那一日,汪仁便問過燕淮。燕淮卻答,紀鋆野心不死,唯需靖王制。他若想自己即位,就得先行弒父。他若真狠毒如斯,弒父奪位,那張椅子他也就坐不上了。
至於靖王攝政,豈不是白白送了天下給他?
自然不是的。
虎符原該一半留於帝王之手,一半予大帥。
但而今,虎符皆在燕淮手中。兵權在握,加之先前一役,靖王府元氣大傷,本無暇再戰。
紀鋆被撈出天牢的那一日,靖王親自前往,只同紀鋆說了一句話,「你老子我還沒死呢。」
紀鋆默然。
回過頭,靖王見了燕淮。
他坐在那,狐疑發問:「若你想要皇位,如今雖名不正言不順,卻是信手之事,為何不要?」
燕淮看他兩眼,道:「我媳婦不喜歡管後宮。」
「……」靖王微怔,而後嘟囔,「我還沒見過……」
燕淮皺眉:「不必見。」
靖王懶洋洋往後一靠,問:「你真的不認祖歸宗?」
「我爹,姓燕名景。」燕淮眉眼沉靜,語氣波瀾不驚,「我姓燕,名淮。縱我上流著你的,可我始終卻都是燕家人。」
數日前,國公府出了一場大禍。
國公燕霖那位由肅方帝指婚的夫人,因為口角之爭害死了婆母,后被燕霖揚鞭打,遍鱗傷之際用燭臺刺死了燕霖。
一夕之間,巨變陡生。
從此燕家絕嗣。
燕景既養育了他一場,那他就繼續當燕景的兒子,為他燒香祭拜,延續燕家脈。
也不枉他時,燕景拿他當做親子,悉心教養。養恩大於生恩,他不能忘恩負義。
靖王有些微失神,良久說不出話來。
臨近暮四合,燕淮回府,半道上遇見汪仁。
汪仁手裏捧著兩塊模樣稀奇古怪的石頭,抓著他問:「像不像猴子?」
「像狗……」燕淮仔細看過,肯定地道。
汪仁「呸」了聲,斜睨他一眼,突然問道:「一直忘了問,那天夜裏你拿給梁思齊的解藥真是假的?」
燕淮奪過一塊石頭,道:「仔細看看,倒也像您的。」
汪仁素來不是個好脾,聽到這樣的話哪裏還有不惱的道理,當即就冷笑起來,準備揀了兩句回損他,等到到家還得先跟宋氏告狀,再同阿蠻說道說道!然而話未出口,他忽然聽到燕淮長長吐了一口氣,低低道——
「解藥是真的。」
他的確,料定了紀鋆會手。
汪仁的火氣,一下子便莫名全都消了。
他輕咳兩聲,又將石頭搶了回來,道:「這麼看長得也好的。」
“夫君,乖一點……” “過了今晚,你可就沒有反悔的餘地。”男人看向醉酒後的小女人,溫柔出聲。 陳夢恬穿成農家媳婦,本想現世安穩,一不小心成了傾世神醫。 一手金針,天下無雙,生死人肉白骨,卻無人得知她醫毒雙絕。 多年以後,她發現一件驚人的事…… 她的夫君竟是日後權傾朝野,就連帝王都要禮讓三分的權臣! 他將她寵壞,慣壞,退無可退,心都亂了。
她是丞相府嫡女,出了名的醜女廢物,卻對離王一見鐘情,不惜以死相逼嫁給離王。卻在大婚當晚被離王羞辱致死,再睜眼現代醫毒雙科博士魂穿異世,欺她者百倍還之。她高調虐渣,低調賺錢,斂儘天下財富,為擺脫離王嫁給世子當小妾,卻不想惹到了一頭大尾巴狼。他是病嬌世子,溫文爾雅,腹黑冷酷,身中奇毒命不久矣,是雲婷幫他解毒,讓他獲得新生,他發誓今生非她不娶。婚後,她揉著痠疼的腰,一腳將他踹下床:“收了彆的女人的情書,還敢爬我的床?”他趕緊解釋:“娘子我錯了,誰敢挖你的牆角,我一定打斷她狗腿。”她挑眉看過來:都是你這個牆角惹的禍。
【傳統古言宅斗+重生虐渣打臉+王爺追妻】藺云婉是名門藺氏的嫡女,在侯府即將被奪爵時,下嫁世子陸爭流。新婚當天,丈夫冷冷扔下一句“娶你非我本愿”,便冷落她整整七年。她始終抱有一絲夫妻和睦的希望,悉心為他教養宗族里過繼來的養子。直到養子功成名就,她也累垮了身體。她以為自己這一生也算圓滿。臨死前,養子卻對她說:“母親?她才是我的母親!你不過是個狠毒的養母。”陸爭流帶著他身份低微,只配為妾的“表妹”,對她說:“你占了主母之位二十年,該還給寶兒了。”藺云婉活生生氣死。二十年經營拱手送人,連孩子也是替旁人養...
容晞是罪臣之女,入宮后,她將秾麗絕艷的姿容掩住,成了四皇子的近身婢女。 四皇子慕淮生得皎如玉樹,霽月清風,卻是個坐輪椅的殘廢,性情暴戾又孤僻。 宮人們怕得瑟瑟發抖,沒人敢近身伺候,容晞這個專啃硬骨頭的好脾氣便被推了出去。 一月后,四皇子讓容晞坐在了他的腿上,眾宮人驚。 六月后,四皇子的腿好了,還入東宮成了當朝太子,容晞卻死了。 慕淮面上未露悲郁之色,卻在一夜間,白了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