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老夫人與蔣氏去了足足一個時辰,方纔迴轉。文怡擔心祖母的子不住,忙忙人去擺飯,蔣氏卻有些心神不定地道:“我還是不在這裡吃了,慧兒、安兒的事,十五弟妹的事,還有王老太醫那邊,還有許多事要辦呢。嬸孃請恕我失陪了。”
盧老夫人微笑道:“那你就去吧,得了閒再來。我帶著孫兒在家,平日也無趣得,正想找個人說話。你與我講講京城的典故也好。”
蔣氏親親熱熱地應了,便告辭走人。文怡一直送出大門,折了回來,見祖母坐在飯桌前,石楠與水葒們幾個正擺飯,小臉微微紅了紅,便走過去,行了一禮:“祖母。”然後落座,低著頭說:“十五嬸可好?您去了這麼久,孫兒在家擔心得呢!”
盧老夫人隨意“嗯”了一聲,等丫頭們擺好了飯,只說一句“用飯吧”,便開始吃起來。
文怡愣了愣,但又擔心是著了,便不再多問,乖乖低頭進食。等吃完了,石楠帶人撤去碗筷,送上熱茶,又退了出去,盧老夫人方纔道:“你十五嬸……看形不大好……本就弱,這幾個月裡爲了守孝,人越發瘦了,已有一個多月不曾下過牀。方纔我瞧的模樣,興許這幾天就要發了,就怕撐不下去。”
文怡吃了一驚:“十七嬸到底又做了什麼?!”轉念想起蔣氏方纔的話:“大伯母讓人去請王老太醫了麼?可這位太醫未必擅長婦科呀?!”實話說,太醫院出的人,醫是極的,卻未必樣樣都通,相較之下,對長年做山野大夫的蕭老大夫更有信心些。
盧老夫人嘆了口氣:“蕭老大夫四行醫,便是我們派了人過去,也未必能找到人,你十五嬸這裡,卻是不能耽擱的。王老太醫雖更擅科調理,但他是經年的太醫,醫高明,總比尋常大夫強些。”看了看孫兒:“我問過九房的丫頭,你十七嬸……並未說什麼特別的話,不過是老生常談。多半是你十五嬸對有了心結,便覺得的話句句有深意——不是祖母說,思慮過甚,不是什麼好事。如今除了我們家,連你十七叔都不信了,潛移默化之下,你六哥和十一弟難免也……”
文怡默然。心裡雖覺得十七叔有些冤枉,但並不覺得他十分無辜,若不是他爲了避嫌,只讓妻子上門去照顧寡嫂,偏十七嬸又是個有私心的,不會說話,也不會導致今日的尷尬。若只是爲了避嫌,多親近侄兒,又有誰說他的不是?正因爲他不上門,只讓妻子出面,纔會惹人懷疑。
文怡厭煩這些瑣事,便道:“這是九房務,祖母與我又不方便說什麼,索也別去管了,省得吃力不討好。我們只要把十五嬸照料好就行。對了,今日大伯母過去,十五嬸……沒說什麼吧?”還真擔心徐氏會遷怒到蔣氏上,不爲別的,就怕祖母會失了臉面。
盧老夫人笑道:“我親自領了去的,心裡便是有怨言,也不會缺了禮數。更何況你十五叔的事,長房雖要負很大責任,行事的卻不是你大伯父夫妻倆。至於文慧文安二人,又跟你十五叔的真正死因關係不大。冤有頭債有主,會恨你二伯父二伯母救援不力,恨你三姑母冷語無,恨五房開了黑木牆放進賊人,恨東平王世子不肯出手救助,恨你十七嬸與五姑母落井下石,卻不會因幾句流言便把怒火都發到孩子上去。因此見了你大伯母,倒還算平靜。”頓了頓,收起了笑容,“更何況,還有三個兒子要顧呢!人死不能復生,總要爲活人多著想。”
文怡張張,又咬住下脣,猶豫了一會兒,才問:“祖母,您爲什麼……要幫大伯母的忙呢?”雙頰微微紅了紅,“京中的消息……未必只有一個知道……咱們另尋人打聽,也是一樣的……”
盧老夫人微微一笑,滿含深意地瞥了一眼。文怡覺得臉上發熱,努力沉住氣,繼續道:“況且文慧雖了懲罰,但我聽說……一直不肯消停,並不覺得自己錯了……讓多得些教訓,不好麼?十五嬸雖然對並無太大怨恨,但總歸是長房的人,十五嬸看在您的面上,也是看在幾位兄弟面上,待大伯母客氣些,但心裡……若是生出不甘,豈不是有損我們兩家的份?”
盧老夫人怔了怔,旋即又笑了:“你這孩子,說什麼傻話?文慧再不好,也是顧家兒,又是長年住在京中的,一個大活人,說不見就不見了,若真的出了家,再讓人聯想到咱們顧莊才遭了匪劫的事,名聲不好,你們姐妹也要影響的。你們都是規規矩矩、清清白白的好孩子,何苦連累了?”
文怡有些不甘地低下頭,但也不得不承認祖母說的是正理。
盧老夫人又道:“更何況,族長雖換了人,你大伯父仍舊在京城當著,他們夫妻要將兒接走,你四伯父終究是攔不住的。既然遲早會放人,咱們又何必枉做小人,得罪你大伯母?只當做個順水人就是。況且九房如今境況不佳,正需要外力相助,若是你大伯母肯出手,便是你十七嬸,也不敢造次了。”對孫笑了笑,“我知道你與你六姐姐向來不和,的子,也的確是刻薄了些,但此事關係一生,咱們也不必太過在意了,就讓平安離了這裡吧。”
文怡咬咬脣,應了一聲是,心裡始終有著小小的不樂意。當然知道做人要寬厚待人,些許過結,無需咬著人不放,但文慧卻不同,前世,可是死在文慧的同伴劍下的!文慧雖不是兇手,也是幫兇!雖說這輩子的文慧還沒做什麼壞事,但被送去清蓮庵後,始終鬧騰不休,也不肯反省自己,就這麼放過,自己如何甘心?!
如果文慧知錯了,願意改過,還能原諒……
文怡看了祖母一眼,便將自己的小小不甘在了心底。
此事就此下,文怡當晚便聽說大伯母蔣氏親自去尋了族長夫妻二人,表示自己夫妻長年在外,不能履行族長之責,有負族人所託,如今雖然有了得力的繼任人選,但還是希能做出些補償,因此願意出資幫助在匪劫中難的族人重立家業,凡有人員傷亡的人家,每人都能再得二十兩銀子的卹錢,損最重的八房、九房,各得了一百畝中等田產,九房還另得了不藥材。消息傳出,大老爺夫妻在族中的形象立時重新變得高大起來,人人都誇說族長就是族長,到底出手不凡。
二房四老爺夫妻倆倒是高高興興地幫著持這件事,四太太劉氏還親自將卹銀子一家一家地送去,見了哪家著實艱難的,也家人送幾兩銀子過來幫襯。一時間,大老爺夫妻與四老爺夫妻在族中聲大漲。
與此同時,也有人在暗地裡說些閒話,指長房的二老爺夫妻倆遠不及其兄嫂大方、,還有人傳出二太太段氏因爲長房失了族長之位而對婆婆不滿,便慢待於的謠言。雖然沒人當了的面說些什麼,但私底下的流言卻始終不絕。二老爺天天在外應酬,也不知道聽沒聽說過這些話,但二太太段氏卻減了出門的次數。蔣氏看在眼裡,只覺得出了口氣,但馬上又頭疼起來——在匪劫中被搶去不財的七房等族人,認爲自家損也十分重,大太太既補償了八房與九房,就沒理由不補償他們!又有四房、五房兩家,因宴請東平王世子之事而遭族人排,不服氣地請蔣氏過去替他們主持公道……
如此這般,這般如此,顧莊上因爲蔣氏的到來,熱鬧了好幾天。
文怡等了幾日,也沒等到蔣氏再次上門,想起趙嬤嬤的話,不由得有些心急。倒是盧老夫人十分沉得住氣,每日除了與孫、趙嬤嬤說話,便是早晚三次去後院探十五太太,還讓家人聯繫上了蕭老大夫,請得他過來幫忙看診。
文怡見狀,只能耐下心來,料理家務,幫著九房打點諸事。
九月十五那晚,文怡在祖母屋中,清點著十八那日文安過生日的賀禮,又對了幾筆賬,正打算辭了祖母回房,卻聽到後院方向傳來震天的敲門聲,六堂兄文順驚惶地喊著:“伯祖母!伯祖母!母親出事了!快開門啊!”
文怡一驚,看了祖母一眼,忙來林婆子:“快去後頭開門!”又丫頭去通知仲娘子,然後回爲祖母穿上外,扶著往後門去。
文順滿面是淚地站在門邊,渾發著抖:“伯祖母……母親……忽然流了好多……”
盧老夫人神嚴峻:“可派人去請穩婆大夫了?!”
文順抖著點頭:“請了……可是……侄孫兒害怕……母親流的……比那年生小弟還多……”
盧老夫人臉沉了些,吩咐文怡:“看好家門!”便過一個媳婦子扶著自己進了後院,文順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後院的廂房裡,還傳來小十七文康的哭聲,院裡丫環婆子們都臉蒼白。
文怡咬咬牙,轉去了前院,命仲娘子將家中生產過的婆子媳婦都帶了過去,便獨自坐在房中等候消息。
後院方向不久便傳來了十五太太徐氏的慘聲,附近好些人家都遣人過來打聽況,文怡管家去打發了,便心煩意地拿了本書來看,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十五嬸好好的,怎麼又出事了?!九房一家,真真是多災多難,只盼著能支撐過去纔好,不然,六哥文順,十一弟文全,還有十七弟文康,以及正要出生的那個弟弟或妹妹,豈不是與前世一般可憐?
正胡思想之際,天就要亮了,後院本來已經寂靜下去,卻忽然傳來一陣響亮的嬰啼。
文怡眼中一亮,馬上醒了冬葵紫蘇等人:“快去打聽,可是母子平安?!”然後便忍不住臉上的笑意,忙忙去準備新生賀禮。
但過了一會兒,冬葵卻帶著幾分憂,回來稟道:“十五太太生了位小姐,孩子有些弱,但十五太太……卻有些不好……”
文怡手中作立時頓住,怔怔地看著:“不好……怎麼個不好法?!”
冬葵猶豫了一會兒,才道:“奴婢不知,但方纔……九房的丹兒和靛兒都奉命出了門,去請大太太和四太太!”
請大伯母和四伯母?文怡想不明白。若是子不好,那應該去請大夫纔是!難道是要請大伯母出面去請王老太醫?!可是……那來得及麼?!
四太太劉氏在一刻鐘後到達了六房的後院,再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大太太蔣氏也到了。們在十五太太的產婦裡待了很長一段時間,長得外面的人都覺得不對頭。天亮以後,十七太太帶著僕婦過來了,聽說這件事後,便要闖進產婦裡去,被蔣氏的丫頭僕婦死死攔下,還在那裡大聲嚷:“十五嫂!我們都是九房的人,你可別便宜了別房的人呀!”
文順摟著兩個弟弟站在角落裡,死死地盯著,眼中滿是恨意。
不一會兒,仲娘子出來了,只瞥了十七太太一眼,便帶了他們兄弟三人進去,什麼話都沒說。十七太太見狀,心裡越發急了,眼珠子一轉,便吩咐丫頭:“快回去請老爺來!再派人去給五姑太太送個信!”
等到十七老爺來到時,天已經大亮了,屋裡傳出一陣哭聲,還有丫頭在哭喊:“太太!太太!”以及文康的聲音:“娘……”
文怡帶著丫頭僕婦站在後院門口,聞聲不由得一黯,知道十五嬸多半是去了。低頭去眼淚,過一旁哭得正傷心的九房管家:“快去預備後事……銀子先從我們家支。”
十七老爺聞言猛地回頭,大聲道:“我九房的後事,自然是九房出銀子!不用侄兒費心了!”
文怡沒說什麼,只朝那管家點點頭,那管家行了一禮,領命去了,眼角都沒瞥十七老爺一下。十七老爺立時臉一白。
門簾一掀,盧老夫人先走了出來,懷中抱著一個嬰兒,神肅穆,蔣氏、劉氏尾隨其後。院中衆人立時把目投到們上。
(猜猜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求紅票~~~)
| |
章節報錯
天下人都說,王妃葉知舟愛慘了寧王,她以一個棄妃之身,一夜之間成為神醫,治皇帝,救妃嬪,逆轉乾坤,為寧王掙萬兩黃金家財。 誰要是敢動寧王一下, 她葉知舟能提著刀把那人斬首示眾。哪怕寧王將她虐得肝腸寸斷遍體鱗傷,她也依舊甘之如飴。 直到有一日,她喝得爛醉,對寧王說: "寧渡, 你笑起來很像他,隻要你肯笑一笑, 想要什麼我都能給你。” 冷傲矜貴的寧王聞言忽然發了瘋,將她壓在床上,一遍一遍問他像誰。 後來,有人說寧王被王妃寵瘋了,王妃對他厭倦,他就跪在他門前,啞著嗓子說自己心甘情願做替身,她卻再也不肯看他一眼
謝婉死時才知道自己活在一本女主逆襲爽文里,開局被對方抹去穿書前的記憶。 重生后她又美又颯,只要她哭,前世佔有欲強的病嬌死對頭夫君會胸口痛。 容硯止總欺負謝婉哭,但從某天開始她掉眼淚,他就心臟絞痛,還夢到自己將她關在小黑屋。 後來,媳婦你儘管作天作地,夫君給你撐腰,再抱抱親親我好不好? 洞房花燭夜。 謝婉:難受的想哭怎麼辦? 容硯止:......
謝家長孫大婚當日,老夫人藏了私心,有意偏袒三爺謝劭,擔心其太懶散,將來敗光家底,素聞溫家長女持家有道,於是偷樑換柱,換了新郎。 不料溫家這頭也起了謀算。 溫老夫人跟前的嫡出親孫女溫殊色,容顏絕佳,奈何從小嬌慣壞了,擔心其將來被夫郎看輕,素聞謝家長孫溫潤體貼,溫老夫人不惜揹負罵名,將她推上了姐姐的花轎。 當夜,謝家大房幸災樂禍的諷刺聲,隔着婚房,都能聽到。 紅燭下,紈絝少爺和嬌氣大小姐大眼瞪小眼,誰也說不了誰,相繼擺爛,唯一安慰的大概只有對方的那張臉。 婚後,兩人將身上的劣勢發揮得淋漓盡致,日子捉襟見肘。 溫殊色倒也從未埋怨過,只不過每當謝劭黃昏時歸來,都見其望着隔壁大房的院落,輕羅小扇撲面,面容惆悵生慕,“真想將這牆砸了,果不了腹,聞個味兒總也行。” 好歹是跟了自己,總不能將她餓死,隔日,謝劭第一次進了書房,抄書。 可溫殊色不只是個嬌氣的主,還是個無底洞。 “嫂子今天新置的襦裙真好看。” “小叔子昨兒送了弟妹一對耳璫,那白玉我這輩子都沒見過。” “相公你可知道,今日吳家小娘子用的羅扇,竟然是金的耶。” 謝劭:...... 謝劭咬牙從軟榻上爬了起來。 後來,當謝劭將一品夫人的誥命交到了她手裏時,實在忍不住,“夠了嗎,你要再不夠,爲夫就該去篡位了。” 這日子,真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