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四太太聽了文怡的話,笑了:“這話倒也是,其實他們兩家雖然顯赫,但已久不在京城了,又一向不張揚,你小小年紀,又不曾在京裡待過,不知道也是有的。”遂將這兩家人的來歷細細說明:“這東侯府,說來是今上登基時才封的新貴,聽說老侯爺是今上潛邸舊人,曾立下大功的,只是今上登基不到三年,正是大好局面之際,他便告了老,今上再三挽留不得,只好賜了無數金帛田地,放他回鄉去了。幾年前,老侯爺沒了,今上一得知消息,便大哭一場,不但賜他獨子承襲原爵,不必照規矩降一等,還親筆寫了奠文,恩準老侯爺葬皇陵呢”
文怡聽得嘆不已,原來是這樣了不得的人,那爲何前世從未聽人說起呢?或許是聽說了,卻沒聽仔細,因此忘了?低下頭,細細品著羅四太太的話,回憶著前世的經歷,忽然心下一:這位老東侯,很是聰明呀既有擁立之功,卻在皇帝坐穩了江山後便急流勇退,免了權勢過大引君王忌憚的禍事,窩在家鄉卻一直不顯山水的,最後還得了陪葬的恩典。皇帝對這樣的臣子,一定又是安心,又是信任吧?便是將來新帝上位,只要他家不是犯了滔天大罪,新帝礙著先帝的恩典,也不能爲難他家……
羅四太太繼續介紹道:“老侯爺固然是不凡,但如今這位東侯,也不是尋常人。他一直在鄉中讀書,不曾朝,但在士林中聲名赫赫。你不知道他,但你聶家那位表兄,一定聽說過這位侯爺的大名,他所編的《古今尚書集註》,在康城書院備尊崇,聽說去年才由今上下旨,令禮部重印,在全國各地學宮推行呢但這位東侯,是個淡薄名利的人,今上三番四次下旨請他出山,但無論是主持國子監,還是爲皇子師,他只是不應,還說要專心做學問,無暇理會世俗之事。今上也不惱,反倒更寵信侯爺了。”
文怡又是一番嘆。既然是那位老侯爺的兒子,東侯自然也不是糊塗人。士林揚名,又在皇帝心中有淡薄名利不鑽營的好名聲,連子孫都要恩的。更難得的是,避開了皇儲之爭,也避開了京中的種種權勢爭鬥。這位東侯,果然不凡呢
奇怪,怎麼就是想不起來?這樣的人家,便是不在京裡住,也該有些名聲在外才是。
羅四太太又接著介紹起另一家:“至於滬國公府,他家老公爺原是先帝時鎮守北疆的大將,在軍中四十多年,立下汗馬功勞,聲極高。雖說他老人家在十年多前已經去了,但公府的威依然不墮分毫。他家長子襲了爵,只可惜因爲早年在邊疆抵外敵時了傷,子一直不大好,便長年在家養著。次子則子承父業,被任命爲淮西守備,深今上重用。”對文怡微笑道:“說起來,有件事你不知道,原是我們老爺的福份。他剛補軍職不久,恰逢老公爺路過他所在的駐軍所,不巧病倒了,只好暫時留在駐軍所附近的宅子裡養病。當時老公爺只帶了幾個親兵,邊人手不足,我們老爺便爲他老人家做了二十天的護衛,因爲肯吃苦,不怕累,又勤快,還得了老公爺兩句誇獎。不久之後,公府的人將老公爺接回去了,不到三個月就傳來了噩耗,當時曾侍候過老公爺的人,都爲他戴了四十九天的孝呢,他家二爺爲此還特地趕來見了一面就是那一回,我們老爺很是認得了幾位軍中的大人,也一直順順利利地走到今日。不論去到什麼地方,但凡是過老公爺恩德的,誰不念一份舊?”垂下眼簾,“爲著我的緣故,老爺在平西耽誤了這麼多年,可那些大人們仍舊願意護著他。我心裡著實激不已,不知道要如何報答他們纔好”
文怡聲道:“那樣不凡的人,承他恩德的人絕不在數,即便是四嬸一心要報答他們,也不知該做什麼。只要四叔四嬸心裡不忘公府大恩,時時爲老公爺祈福,想必公府的人心裡就會高興了吧?”
羅四太太含淚點頭:“你說得不錯,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真希將來有能這樣福份,爲公府做些什麼。”
文怡笑道:“依我說,四嬸還不如打消了這個念頭的好。以滬國公府的地位與威,哪裡需要四叔四嬸出手相助?若果真有那一天,必然不是好事。寧可公府代代平安,四嬸也別盼著能有報答那日了。”
羅四太太不由得笑起來:“你倒提醒我了,果然是這個理,那我只好多爲老公爺和國公爺、夫人、爺小姐他們多念念經,祈求上天保佑他們了。”低頭拭了拭眼角,重新擡起頭來時,已經恢復了平靜。
好象忽然想起了什麼,忙對文怡道:“雖說我是外人,有些話,實在不方便說,但仍舊忍不住勸你。你聽了可別惱,我是把你當自家兒一般,纔會說這些話的。”
文怡見鄭重,忙肅然道:“四嬸請說。”
“瞧你”羅四太太嗔了一眼,“乾孃”
文怡笑笑:“是,乾孃,不知您有什麼話要教導兒?”
羅四太太臉上閃過一喜:“就是你那位六姐姐,先前議論滬國公府與東侯府小姐們的話,十分不妥這兩家都不是尋常人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那樣的話來,傳出去了,是要得罪人的”
文怡嘆了口氣,道:“我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六姐姐向來慣了我行我素,我勸什麼,十句裡但凡能聽進一句話,就已經是燒高香了又是姐姐,還是隔房的,家中父母長輩都護得,我便是有心規勸於,也不好開口呀?”
羅四太太嘆息著搖了搖頭:“這可麻煩了。其實,瞧平日的言行,我也能看出幾分來,必是從小就備寵的。既是在京中長大,又有這般容貌,想必在貴人們面前也頗得青眼吧?興許還跟權貴之家的小姐們相,或是氣味相投,或是發小,因此遇到別的權貴人家小姐,便有些不大講究,只把們當是自己閨中友人一般的人了。”
文怡回想著文慧的言行,不得不承認這個推測很有道理:“雖不曾聽六姐姐談起,但早年確實對京城閨閣中時興之悉非常,還能說出宮中哪位娘娘曾用過此,或是哪位公主、郡主喜何人詩詞、何種珠寶料。還有我七哥哥,在京裡時似乎經常與別家權貴子弟一玩耍,想必六姐姐也是如此。”
羅四太太嘆道:“這也是常事。不說京裡,便是我們老爺先前在南海駐守的地方,在一個地方待著的員,不論職位高低,若是遇上宴席,家眷們都會聚在一吃酒說話。年輕的爺小姐們,若是好兒的,也不會在乎誰的父親職高些,份尊貴些,也不講什麼嫡出庶出,都混在一笑鬧。年紀越小,越是如此。那些高位重的人家,也樂意兒們有個玩伴可以解解悶。但隨著年紀越長越大,份之別便越發清晰起來。到了可以說親的年紀,小時候曾在一笑鬧的玩伴,便會斷了往來,偶爾見了面,該有的禮數,便再不能缺了。”看向文怡,“我這麼說,你可明白?”
怡明白的意思。如果說文慧小時候在京中與那些權貴之家的千金相,有什麼不和,因爲年紀尚小,只要沒惹出禍事來,人家也不會跟計較,但如今已經長大了,就不能再用小時候的態度面對那些人了。文慧只是一個二品侍郎的兒,無論如何,也不能跟那些公侯之家的千金相比。如果不能明白這一點,今後有的是吃虧的時候
文怡心中有些悶悶的,不由得想起了顧莊上的形,同是顧氏一族的兒,平日裡笑鬧玩耍,似乎份並無不同,但真要遇到大事,長房的兒便明顯比別房的兒更看重。雖說如今六房家業重興了,但在外人甚至是大部分顧氏族人眼中,的份量恐怕還不如長房的庶文娟吧?這就是家世不同帶來的份區別了。
雖然早就明白這個道理,但文怡心裡偶爾還是會覺得委屈,可現在想來,這委屈卻全無必要長房的人們認爲六房的兒不如他家的兒尊貴,但在別人眼中,他家的兒也不如別人家的尊貴呢生這樣的閒氣,有什麼意義呢?
文怡出一個淡淡的笑容,道:“乾孃放心,我會多多規勸姐姐,若是不聽,我便跟大伯祖母說去,老人家是知道輕重的。”
羅四太太笑道:“這樣最好京中不比平和歸海,說話謹慎些,也能惹些禍事。”
文怡笑著點頭,忽然記起先前的話題:“侍郎府的管事所僱的船,衝撞的是滬國公府與東侯府的夫人和小姐所坐的船,這果然不是小事。但東平王府所爲,也未免太過分了些,別說那罪魁禍首的賊人跟顧家不相干,便是看在大伯父份上,也不該如此不顧面。以滬國公與東侯的爲人,也不會這般不依不饒的。若王妃惱恨二管事言行不當,也不過是下人犯錯罷了,跟主人家打聲招呼,打幾板子,教訓幾句,也就完事了。以王妃的份,又有親戚的名頭,爲何執意要跟長房的人過不去呢?”
羅四太太微微一笑:“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下面報上來的消息,有一條極有趣。”看了文怡一眼,“談十在東平府最好的酒樓裡訂了席面,請侍郎府那位捱了打的管事吃酒,而在他們所訂的雅室隔壁,卻是王妃邊一位極有臉面的嬤嬤,在宴請滬國公府兩位小姐的孃。就是因爲侍郎府的那位管事在席間說話不當,引得王府的嬤嬤不滿,報上王妃,纔有了後頭這些事。”
文怡腦中電石火般閃過一個念頭,爲了確認這個想法,加問了一句:“乾孃,公府和侯府的小姐,是爲什麼上京的?只是爲了太后的壽辰麼?”
羅四太太眼中閃過一讚賞:“自然是爲了太后娘娘的壽辰,只是也有別的說法,有人說,這是因爲皇儲初定,今上也有春秋了,希皇儲能早立儲妃,而其他宗室權貴子弟,也有不人到了婚的年紀。你不知道麼?我還以爲顧大人讓夫人帶著幾位小姐上京,也是衝這個去的呢”
文怡長長地籲出一口氣,心裡已經想明白了。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東平王世子……其實也尚未婚娶。
對他來說,文慧並不是最好的選擇,文慧能爲他帶來的助力,都是王府原本就擁有的,何況還有那個污點……爲知人,世子只要不是對文慧真的有,多還是會在意的吧?
難得滬國公與東侯兩家的千金都路過東平府,若東平王府先下手爲強,與其中一家達初步意願,到了京城以後,憑太后對小兒子的寵溺,什麼事求不?只要世子能娶得其中一位千金爲正妃,不論是哪一家的,都是一大助力這兩家,一家是軍中名宿,一位是士林名家,而且都簡在帝心,東平王但凡有一點野心,又怎肯放過這麼好的姻親?
王妃的親信宴請滬國公府小姐的孃,是否也是爲了打聽兩位小姐的事?沒想到,顧家的管事卻在隔壁雅間裡大談特談世子與顧家兒的緋聞,萬一兩位孃傳回去了,豈不是於親事有礙?難道王妃會生這麼大的氣呢
那麼,不讓顧家僱到別的船,是否也是因爲這個緣故?只要顧家人遲幾日進京,那邊賜婚懿旨一下,十個文慧來了都不頂用
文怡想著想著,便眉頭直皺。這回的風波,得罪王府事小,就怕有人把這件事傳到京中,文慧的名聲損,們一族的姐妹也要連累。面帶愁容地問羅四太太:“不知在那酒樓裡,有多人聽到了二管事的話?”
羅四太太微笑道:“應該只有那位王府的嬤嬤,和公府的孃們,頂多還有一兩位跟前的人。其實,談十已經把事細細待過了,當時要雅室時,就只有左邊的雅間被王府包下,不好得,另一邊的雅室卻是空的。那酒樓也不是尋常館子,隔板本是極厚實的,偏那天有一扇隔窗不知被誰打開了,那位管事的話纔會傳到旁邊屋裡去。談十說,公府的行事向來有規矩,孃們便是聽到了,想必也不妨事。”眨了眨眼,“只是……雖然公府厚道,也要侍郎府的人有眼纔好。你那位六姐姐……”
文怡深吸一口氣:“我這就去跟大伯祖母與大伯母說,請們二位規勸六姐姐,進京後見了滬國公府和東侯府的夫人小姐們,務必要禮數週全,不得造次”
(有多人猜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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