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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於望族》 第133章 羅四高升

羅家的船隊次日一早,便按原定行程離開了東平府。

文怡心神不定地與姐妹們坐在一,陪著於老夫人與蔣氏、羅四太太說笑。從文安那裡得知,柳東行前來東平訪友,昨日傍晚開始就在尋找回京的船了,原本可以向羅家求助的,只是礙著顧家人在船上,眼下也不知道能不能順利找到船。當然知道這多半隻是託詞,柳東行不是從京裡來,而是從歸海北上辦事,不過他既然這麼說,是不是意味著他也準備回京了呢?

若他也是今早出發,那此時此刻,他與是不是在同一段河流上,船並肩而行?

想著想著,憶起昨晚那首小令,臉不由得一熱。

文娟扭頭過來笑著想跟說些什麼,見狀不由得奇怪:“九姐姐,你的臉怎的這麼紅?”

文怡一窘,忙胡尋了個藉口:“會麼?大概是有些熱了吧?十妹妹不覺得這船艙裡的暖爐燒得太旺麼?”

文娟更疑了:“會嗎?我還覺得不夠暖和呢北邊不比平,冬天要冷得多。如今都十一月天了”

文怡乾笑兩聲,迅速轉移了話題:“大伯母怎麼好象臉不大好?”

文娟轉頭去看了看,見果然如此,想了想,便低了聲音對文怡道:“昨兒晚上祖母把伯母過去說了半夜的話,也不知道說的什麼,今早一起來,伯母便是這副模樣了。”

文怡心下一,微微一笑。

碼頭不遠,柳東行著遠去的船隻,心裡生出幾分不捨。按理說,顧文安應該已經把東西送到了,只是他未得確信,總覺得有些忐忑,怕過程中會有什麼變故……

不過,若是文怡順利收到了東西,大概又要怪他魯莽了吧?會找到那首小令麼?不知看了以後,會有什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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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東行角不由得彎了彎。

“嘖嘖……”羅明敏在旁瞥見他臉上的表,忍不住打趣,“沒想到你這一天到晚都沉著個臉的人,也有面上甜得可以擰出來的時候我算開了眼界了要是那幫小子也在,一定會大呼天要蹋下來了吧?”

柳東行收了笑容,沒好氣地白他一眼,轉就要走人。羅明敏忙住他:“別啊怎麼?過橋拆板啊?那寫詩的主意可是我出的,你討好了佳人,就把人扔過牆?哪有這個道理?”

柳東行無奈地回過頭:“行了行了你嘮叨一晚上了,煩不煩?你找的那詩也太骨了些,還好我沒聽你的,不然九妹見了,一定要惱我”

羅明敏嗤笑:“你懂什麼呀?兒家心思難測,若你是中意的人,便是寫的東西再不合意,心裡也是甜的;若你不是中意的人,便是寫上三百首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驚天地泣鬼神的絕妙好詩——也不買你的賬”說罷眉頭一挑,“我問你,中不中意你?既是中意,那你寫的詩越是纏綿悱惻,越是濃意,豈不是越歡喜?”

柳東行不想再跟他爭辯下去了:“我們幾時才能回京去?這樣的,終究不是正道。我二嬸那裡還有麻煩呢,趕把親事說明白了,我也算了了一件心事”

羅明敏竊笑:“怎麼?心急了?放心,待事辦完了,你自然就能回去了,有什麼好擔心的?眼下京城上下正忙著太后大壽的事,接下來又是三皇子選妃、立儲什麼的,至有一年半載可忙呢,你家二嬸沒功夫搭理你”

說笑完了,兩人上了附近停靠的一輛馬車。這馬車外表平平凡凡,拉車的馬也是普通貨,車伕更是無論長相還是材,都是落到人堆裡找不出來的那種,一甩鞭,馬車便往大街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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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明敏聽著外頭市集的喧鬧聲,湊近了友人:“已經確認過了,那人確實當場死了,底下上來的東西也是真的,而且因爲王府的人始料未及,並未準備副本。宮裡算是暫時太平了,只等上面發話。”

柳東行皺了皺眉:“既然正值太后壽誕,估計這事兒是不會有結果的。只能讓東平王府再逍遙幾年。”

羅明敏有些泄氣:“通政司爲了這事兒,廢了幾個好手,連安了十多年的釘子都用上了,要想在這地方再安人手,沒個三兩年都不能事。就這麼饒了東平王府,實在人不甘心”

“能有什麼辦法?別說有太后在上頭著,就算沒有,聖上礙著世人,也不能對親弟弟趕盡殺絕。”柳東行把聲音得更低了,“這事兒王府那邊似乎只當是一件意外,沒想到我們的目標就是趙思存和他那份圖,而且手的人燒了他們半條船,他們大概以爲那圖已經被燒燬了。既這麼著,咱們就暫時按兵不,看王府如何行事。若他們真的沒起疑,那就定有後手,到時候咱們再抓他個出其不意便是不能除了他,好歹能替聖上去了一個心頭大患”

羅明敏不解:“既不能除他,怎能算是替聖上去了一個心頭大患?”

柳東行笑笑:“咱們聖上既是孝子,也是慈兄,弟弟做下這大逆不道之事,妄想從道潛宮中謀朝篡位,做哥哥的不能姑息臣賊子,免得壞了禮法規矩,但又不忍心害了親手足的命,那還能怎麼辦呢?自然是奪其爵,其足,放到眼皮子底下嚴加看管了再者,連聖上親弟都被削了藩,其他人又怎好意思例外?”

羅明敏啞然失笑,想了想,搖了搖頭:“這不是最好的法子。東平王因罪奪爵,那些沒有行謀逆之事的藩王與他是不同的,又怎會輕易出藩地?”

柳東行皺皺眉:“那就不把東平王府的罪名公開,明面上只說是東平王兄弟深,察聖意,主出藩地來?這倒便宜了他只怕還要落得個好名聲,太后若是不知,還會怪聖上薄待親弟呢”

羅明敏失笑:“都是暗地裡人,這罪名倒也不算冤枉。”又說起另一件事:“談十已經悄悄隨我家的船隊進京去了,若有什麼消息,他會捎信過來。我們從今兒起,需得尋找另一個人,就是那趙思存的胞弟趙思遠他們祖上既是當年修建宮道的匠師,沒理由趙思存知道的事,趙思遠會不知道說不定他那裡也有一份地圖我們必須趕在東平王府找到他之前,把這個後患解決掉”

柳東行雙眼閃過一道厲

羅家的船隊因是送貢品進京,一路暢通無阻,無人敢尋他們麻煩,是以羅顧兩家的人,只用了兩天時間,便到達了京郊淮江邊的碼頭。

船一到岸,羅四太太便命人往京城報信。羅家在京中有一宅院,供歸海本家族人在京中逗留期間居住,京城的羅家分支則另有住所。羅四太太上京之前,歸海本家已經捎信京,命宅子裡的管家僕人清掃房屋,眼下羅四太太到了,正要通知他們來迎接。

顧家這頭,蔣氏也在第一時間派出家人回侍郎府報信了。不知是不是快要到家的關係,這兩天一直消沉的緒終於有了好轉,似乎重新振作起來了,甚至振作得有些過分,幾乎是前所未有的神抖擻,不停地指揮著丫頭婆子們搬行李。

於老夫人安坐在房中,聽著丫環們的回報,冷冷一笑,什麼話都沒說,一心閉目養神。

沒過多久,羅家人就到了。他們有人守在碼頭附近,因此來得特別快。

那羅家管事四十來歲,穿著乾淨的布袍,一瞧便是能幹穩重之人,到得羅四太太跟前,先行了一禮,還未及問好,便滿面笑容地磕了頭:“小的許春山,給四太太、七小姐、八小姐請安,恭喜四太太、七小姐、八小姐了,昨兒兵部才下的文書,我們家四老爺升了正五品淮西守備,總掌淮西兵事,聖旨已經發往淮西去了”

羅四太太先是一愣,繼而驚問:“怎會是淮西守備?小阮將軍呢?”

許春山仍舊笑稟:“原北城守將查老將軍告老,小阮將軍升了正二品龍虎將軍,加授北總兵,改駐北城。我們四老爺就是小阮將軍薦上去的。滬國公府四日前到了京中,昨兒一得了消息,便送了帖子過來,說過幾日要在公府宴客,請四太太千萬要帶著小姐們過去呢”

羅四太太這才出喜:“這真是一件喜事,我們必去的。”

文怡在旁聽著,雖不大清楚這將軍總兵什麼的,有何特別之,但羅四老爺升職,確實是件喜事,忙向羅四太太道喜。

羅四太太拉著的手,笑道:“同喜同喜。你如今是我乾兒了,我們家的喜事,不也是你的喜事麼?只可惜這麼一來,咱們認親的酒席就得往後推了……”

於老夫人這時從屋裡走出來,笑道:“不如一起辦了吧?豈不是雙喜臨門,喜上加喜?”

文怡詫異。記得前不久,大伯祖母對自己認羅四太太爲乾孃一事,還是無可無不可的,怎的忽然熱絡起來?心下一,看了羅四太太一眼:莫非是因爲羅四老爺高升之故?這麼說來……淮西位邊城,離邊界的北城最近,守備便是那裡品級最高的武,雖說只有五品,卻著實要,非皇帝親信不可擔任。羅四老爺既然得了這個職位……這麼說,他的前程相當看好了?只是不知新君上位後會如何……

文怡正沉思間,羅四太太似乎對於老夫人的提議很是心:“只是我如今到了京城,諸事都不悉,且我們老爺也囑咐過我,進京後行事不可過於張揚。我本來並沒打算擺酒席的……”

於老夫人嘆道:“你終究是年輕,雖在南邊也經歷過一些事,卻沒在京城待過,不知道這裡的規矩。你們老爺既是在邊疆爲將,你在京城要做的,可不僅僅是替他打理家務、管教兒而已,場上的迎來送往,你也要多用點心。不說替你們老爺分憂,好歹也幫他結些善緣纔好。這次高升,原是極好的機會,你把你們老爺素日好的大人們和他們的家眷請來吃一日酒,算是謝過他們對你們老爺的照顧。再有……方纔這位管事不是說,滬國公府的人請你去吃酒麼?那你也該還他一席纔是。你若覺得爲難,只管來問我,我雖然多年不理這些庶務了,年輕時也見識過,替你出出主意還是沒問題的。”

文怡擡起頭來,看向於老夫人。不相信,對方會因爲羅四老爺升了半品,便忽然對羅四太太親近起來,莫非這滬國公府纔是對方的目的?

羅四太太卻彷彿什麼都沒察覺似的,仍舊用激的語氣對於老夫人說:“這怎麼好意思?太勞煩您老人家了您一路辛苦,子又不大爽利,我做晚輩的,怎好再讓您心?”

蔣氏正擔心婆婆會趁此機會與羅四太太加深,並敲定兒的婚事呢,忙附和道:“是啊是啊,婆婆,您不是總說上不好麼?既然到了家,還是好生休息幾日吧羅家自有管事,最是能幹不過了,一路上咱們的起居飲食都是他們幫著打點的,您老人家昨兒不是還誇過羅家管事能幹麼?這宴席之事,想必也不在他們話下。”

於老夫人抿了抿脣,角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們是怕我累著了,但我神好著呢,難不都當我是好人了,不得了麼?”說著冷冷地瞥了媳婦一眼,看得蔣氏膽戰心驚,連邊上的文嫺、文慧、文安與文娟都聽出了幾分異樣。文怡看了看於老夫人,再看看蔣氏,回頭向羅四太太,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碼頭的方向傳來一陣,顧家的下人在甲板上嚷道:“六小姐,鄭家小姐來了”

文慧一個激靈,衝了出去:“你說誰?”

尋梅跑了過來,臉上不掩興:“小姐,是鄭小姐得了消息,特地過來迎接您呢”

“真的?”文慧別提有多興了,只來得及回頭跟祖母與母親說一聲“麗君來了,我去見”便蹬蹬蹬跑上了甲板。蔣氏急急人:“快人圍幛子”許春山在旁穩穩地道:“小的上船時已經吩咐人圍幛子了,顧大太太不必擔心。”衆人這才鬆了口氣。

文怡隨著衆人走上甲板,預備下船,便看到文慧站在碼頭上,與一個著華服的明豔手拉手說話,臉上的笑意就沒停過。靠近們所坐的幾條船的碼頭一角,已經圍上了六尺高的藍布幛子。一輛華麗的大馬車斜斜停靠在,檐下的珠玉瓔珞在下閃閃發

文怡如遭雷擊。這馬車的外型,車簾的用料,檐下的珠玉,甚至是拉車的馬的,都跟記憶中的形象重合了。

這分明就是……前世在大街上遇見文慧的車駕時,後者所坐的那輛大馬車

(居然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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