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其實要做的易很簡單，就是跟阮傑講和。

這段時間之所以風平浪靜，當然不是因為阮傑良心發現或者柯明軒旗開得勝，而是因為所有阮氏員每年春節都必須回京城本家團聚，探德高重的阮老太爺，也就是華瑞的創始人阮鴻升老先生。阮傑忙著跟家族裡一堆叔伯兄弟勾心鬥角，沒空再找玖安麻煩。

現在過完年，阮傑回來了，誰也不知道那個變態下一步要做什麼。

方睿打電話過來，是代表整個二代圈子，想要從中做個斡旋，讓柯阮兩家和解。畢竟和晟華瑞真要這麼鬥下去，最後的結果肯定是兩敗俱傷誰也討不了好。幾個家族關係深遠錯綜複雜，不管是作為朋友還是作為某些層面上的利益關聯方，這都不是他們願意看到的。

而柯明軒要考慮的，除了自利益之外，更麻煩的是怎麼向柯馮兩家代。雖然和晟是他自己一手創立並做現在的規模，但如果沒有深厚的家族背景和人脈關係，和晟在商場上不可能如此順風順水。一旦公司出了問題，先不說馮老爺子會怎麼想，柯司令這關就過不去——方睿說得對，他現在還沒做好讓邊以秋面對柯馮兩家的準備。最好的辦法，只能和解。

柯明軒沒有瞞他，這種事瞞也瞞不住，只是在跟邊以秋轉述的時候並沒有將利害關係講得這麼清楚，關於柯司令和馮老爺子，更是提都沒提，只說幾個家族跟和晟華瑞都有生意往來，大家想做個和事佬，把這事兒揭過去。

邊以秋聽完沒發表什麼意見，也沒有矯地說“我的事不要你管，我自己可以解決”，因為很明顯這事他自己解決不了。他一向是個識時務的人，沒有金剛鑽，不攬瓷活。更何況，這事他並沒有覺得對不起柯明軒。說到底，他還是個害人。

他雙手俐落地拆出了一條完的蟹，這回沒有往自己裡送，而是放進了柯明軒面前的碟子裡，然後扯紙巾了手，說：“阿拉斯加大螃蟹，要趁熱吃。”

然後兩人就真的認認真真吃起螃蟹來。

柯明軒原本還擔心這傢伙知道他要跟姓阮的和解肯定又得炸，沒想到這回倒是冷靜得讓他刮目相看。

只要他別添，不管接下來事態怎麼發展，他都有辦法應付。

吃完飯，邊以秋學著柯大爺剛才的樣子重新泡了壺茶，端起杯子喝兩口，突然問道：“柯明軒，我的照片為什麼會在阮傑手裡？”

這句問話來得猝不及防，完全出乎柯爺的意料之外。他喝茶的作頓了頓，抬眼朝他看過去。

邊以秋坐在他對面，不錯眼珠地跟他對視。臉上表自然，似乎沒有要發火的徵兆，但也不是隨便可以糊弄過去的樣子。

其實這個問題上次柯明軒已經回答過了，他說是他發的。邊以秋得到這個答案的時候，被熊熊燃燒的怒火沖昏了頭，本就沒有去思考他這句話的真實。但這段時間冷靜下來把這事前前後後想了一遍，覺得柯明軒當時的回答很有問題。

兩個人從認識到現在也大半年了，雖然說不上很瞭解，但就柯大爺平常的囂張做派來看，應該不會是願意把自己的所有跟別人分的人——誰說炮友就不算所有？別說柯大爺這種天之驕子，就算是邊以秋自己，在對某個小人完全失去興趣之前，也絕對不可能讓他跟第二個人上床。

如果說柯明軒把照片發出去的時候對他已經沒有興趣了，那又何必三番兩次提醒他離阮傑遠一點？甚至為了讓他聽話，連“吃醋”這種字眼都說出來了。雖然那時候自己搞了個大烏龍，以為他喜歡阮傑，但發生這麼多事之後，如果還想不明白的話，他的腦子真的就不用要了。

柯明軒喜歡他，這毋庸置疑。就算前期只是對他有點好，也沒有理由把自己的照發給阮傑。但他又明明白白承認照片就是他發的，這讓邊以秋想不通。雖然現在兩人的關係已經拔雲見日清楚明瞭，可這件事還是讓邊以秋如鯁在，一想起來就渾不爽。

他希柯明軒能給他一個解釋，任何解釋都好。他甚至都想了無數種可能，什麼手機丟了手機壞了手機不小心被別人過了或者乾脆就是朋友聚會大家喝多了手機正好被阮傑拿到了。只要他說，他就相信，然後把這事翻篇以後都不再提。

然而柯明軒看了他半晌，依然沒有任何解釋，只是特誠懇地說：“這件事是我的錯，你要怎麼樣才能原諒我？不管什麼要求，我都會答應。”

“什麼要求都可以？”邊以秋挑了挑眉，看到柯明軒點頭，於是他說，“那行，今天晚上你在下面。”

“……”柯大爺愣住了。正當他在心天人戰權衡利弊覺得如果自己在下面真的能讓這傢伙不再追究照片的事，好像也不是不可行的時候，邊以秋突然捶著桌子哈哈大笑起來。

“我開玩笑的。”邊以秋說，“我不會用這種方式讓你在下面。我要你，必定會讓你心服口服。”

柯明軒揚起角：“邊老大真是好氣魄。”而他喜歡的，就是他這無論遇到任何打擊任何挫折都不會減損的傲骨。

“說好聽的也沒有用。”邊以秋斂下笑容，以一種自己從未有過的嚴肅表看著對面的男人，“柯明軒，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照片的事你真的沒有別的話要說？”

不知道是不是蟹殼太磕著牙了，柯明軒突然覺得腮幫子有點疼。邊以秋這人，表面看著既蠢又二，嘻嘻哈哈沒個正經，但實際上腦子靈活心思縝城府深得堪比德雷克海峽，不然也震懾不了玖安集團那幫曾經跟著黎九出生死的元老們。他既然這麼問，應該是對自己的話產生了懷疑。可現在的況，還是不宜橫生枝節。尤其現在兩人的關係不同，他更不能掉以輕心。

林嘉彥本沒有什麼好顧忌的，但林家和柯家的關係他不能不顧忌。雖然兩人要長久的在一起，最後肯定無法避免跟家族對上，但現在還不行。他不打沒有準備的仗，他還需要點時間。

於是，他說：“沒有。”

“好。”邊以秋點點頭，“我接你的說法，但你最好不要讓我知道你是在騙我。”

柯大爺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有點心虛，好在邊以秋說完這句話就沒再看他，而是低頭在自己的手機上點了兩下，然後遞給他。

柯明軒疑地看了他一眼才手接過手機，卻在下一刻差點兒被剛喝進的茶水嗆死，忙放下茶杯點開相冊裡那幾張照片確認了兩遍，再次抬頭看著邊以秋：“難怪阮傑會死咬著你不放，你他媽……”

柯明軒想了半天，竟然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他記得自己在酒莊找到中了迷藥的邊老大時，他連站都站不穩了，那種況下居然還有閒逸致拍阮傑的照，這事也真不是一般人能幹得出來的了。

大概是因為當時邊老大的力原因沒能將阮傑的服全部，但該的地方一都沒落下。上解開往兩邊敞開，子被剝到了大以下。臉，腹以及間的拍得尤其清晰。儘管沒有全，可這半遮半掩衫不整的樣子再配上後面整面牆的SM道，實在是更衝擊力。

邊以秋攤手：“他手上有我的照片，我當然也得留個紀念咯。誰知道他會這麼沒風度？我都沒擔心他會給我曝出去，他倒像個瘋狗似的咬上就不撒。”

柯明軒搖搖頭：“在他眼裡，你是個混黑幫的，幾張照對你產生不了威脅，可他不一樣。先不說這樣的醜聞會對華瑞造什麼影響，只說他自己在阮家的地位也並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穩固。如果這幾張照片被公佈出去，華瑞聲譽損事小，他這個總裁的位置是一定保不住的。他當初為了奪權，沒給家族裡的叔伯兄弟下絆子，一旦失勢，估計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邊以秋想，原來是虧心事做多了，害怕啊。

“那他就不怕把我急了，我真把他照片曝？”

柯明軒反問：“你會嗎？”

邊以秋沒有回答，但答案是顯而易見的。如果是幾年前的自己，說什麼也要讓姓阮的付出代價，或者，在當時就把那片碎玻璃紮進了阮傑的頸脈。但現在，肩膀上扛著的責任不允許他意氣用事。既然那時候沒殺他，現在就更不會跟姓阮的魚死網破。公佈照片固然能給他致命的打擊，但一個阮傑，兒就傷不了華瑞的本。阮家人丁興旺，換一個總裁，依然還是屹立在商界的房產巨鱷。而玖安對上華瑞，很有可能會被啃得連渣都不剩。

這其中的關節邊以秋早就想通了。阮傑不是笨蛋，他當然也知道，所以才會這麼有恃無恐對付玖安。一來他在邊老大手上面子裡子全丟了個乾淨，咽不下這口氣；二來也就是為了出他手上的底牌。畢竟邊老大可以不在乎幾張照，但他不能不在乎。而邊以秋原本的確打算在適當的時候用照片跟阮傑談判，卻沒想到和晟會突然手。

“嘖。”邊以秋拎起茶壺倒茶，順便口是心非，“說不定我就會呢？”

柯明軒說：“你不會。”

“不要說得你很瞭解我似的。”

“我是不夠瞭解你，我只是覺得，你還沒蠢到那個程度。”

邊以秋認真想了想，這是在誇我呢，還是在損我？

“在誇你。”

“……”我心裡想什麼他怎麼會知道？

“你都寫臉上了。”

“……”邊以秋這下是真驚悚了。

柯明軒拿起手機晃了晃：“你要是想把他照片曝，現在就不會在我手上了。”

邊以秋端起茶杯：“我只是被他搞煩了，為了以後咱們能過點清淨日子，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

你把我照片發出去的事到此為止，你為了我跟阮傑杠上的事也到此為止。過去的讓他過去，我現在只想好好談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