罰(文)
(上)
李氏祖上是武將出,最初也曾被封侯賞爵,不過業經幾世,和夏家一樣,如今已經沒有等級,但是祖母和鎮國公府好,六歲時便定下這門親事。李氏父親是從四品的將門領,年後將回京述職,因爲任上功績一直是優良,再加上家裡疏通關係,有升任使司同知,兩個嫡兄,大哥在漠北軍營,二哥在南域當兵,其中大哥屢次建功,階有趕超其父,李氏看重的未來婿便是他大哥的長子,剛剛了漠北軍營,或許幾年後也能像蔣勵那般,建功封侯呢?他自認家裡幾個兄弟的面和丈夫比起來,沒有多大差別,並且李家如今十分得當今聖上倚重,所以近年來表面上對薛老太君十分恭敬,背後卻是想死死的把鎮國侯府的管家權利,在手裡。
“咣噹”一聲,門被打開,李氏笑瞇瞇的迎了上去,聲道:“老爺。”
“啪!”蔣治懶得搭理,氣哄哄的坐在太師椅上,接過丫鬟奉上的茶水,瞧著李氏一副完全不知的模樣,狠狠的敲了下桌子,說:“這幾日你多去大嫂那裡走走,見見親朋,看看誰家有尚未議親,又品行不錯的男孩,幫風兒留意下。”
李氏不知道丈夫爲何會苦著臉,但是聽那話的意思,卻是不打算把兒送公主府的,不由得暗自竊喜,道:“遵命,我的老爺。”
蔣治喝了一口茶水,右手到了桌子上疊著的厚紙,他隨意一看,像是禮單,平日裡這些東西他是不會去看的,只是今日心著實煩躁,又發現妻子李氏一點都沒有自覺,居然朝他笑,那副小人得志的神讓他十分反,便仔細看了起來。當讀到夏家從江南備的禮單時,眉頭皺,擡眼盯著李氏,道:“我怎麼聽老路家跟母親報禮單時,說妹夫隨的銀子是六千兩?禮單上卻寫著一萬兩現銀?”因爲當時薛老太君跟他嘮叨,嵐妹子太過客氣,除了備一些稀有的珍貴玩意和當地特產,每年還送現銀,下次讓他去信說免了現銀。他記得清清楚楚是六千兩,如今哪裡來的一萬兩?莫非是……
李氏頓時臉一白,解釋道:“我平日管家難免有倒添銀子的時候,便從中補了一些。”
“荒唐!”蔣治將手一拍,怒道:“那是妹夫孝敬老太太的東西,你也敢貪?”
“老爺……”李氏心中有虛,小聲道:“我膝下三個兒子,風兒又到了出嫁的年齡,需要添妝,我總要留些……留些能自己挪的銀子。”
“呵呵!”蔣治是讀書人,最見不得這種見錢眼看的事,斥責道:“你就不怕讓老三媳婦知道了去?人家會怎麼想你這個嫂子,三個兒子,我可是缺了他們什麼?風兒出嫁,虧你還記得風兒到了出嫁的年齡,我見你整日裡到和那些公府家眷閒聊八卦,怎麼就沒給兒定下一個好的婚事?弄到如今這年歲,你讓我如何去給風兒尋那特別好的?”
李氏見丈夫怒,不再敢言什麼,也是自討沒趣,沒事看什麼禮單,年後再說不嗎?如今被人抓個現行,實在是面上過不太去。紅著臉,雙手攥著手絹,心裡越發怨恨蔣嵐三分,沒事給什麼現銀,每次出錯都跟能扯上關係,兩個人命裡犯衝,實在是太討人厭了。
“除了夏家以外,你還扣了誰的現銀,一一給我寫出來,隨我去見母親!”
“不要啊,老爺……”李氏急了,哭啼啼的抓住了蔣治的手腕,這要是捅到了老太君那裡,還有臉活嗎?平日裡婆婆就看不慣,如今又出了這種事,,以後要如何見人!蔣治氣極,口鬱悶,大口著氣,他真是快被這傻婆子氣死了。他自然不會將此事真的告知母親,畢竟李氏沒有面子,丟的也是他的人,若是被誰傳了出去,再被有心人利用,於他的爵位沒有任何好。但是他又想借此使勁敲打李氏一下,省的日後還能幹出更不堪的事,便一直繃著臉,毫不讓李氏抱有商量的餘地。
良久,李氏終於不了了,大哭了起來,委屈道:“你平時是甩手掌櫃,只顧著和門下清客談什麼孔孟之道,儒家思想,何曾懂得管家的辛苦?就憑老爺那幾千兩俸祿,別說整個蔣府養活不起,就是連你門下清客都管不起的。老太太是說可以從那裡走賬,可是幾個哥們姐們的生日,節慶,過年,大哥哥三哥哥各個府邸的禮,哪裡是這些錢夠用的?去年莊家收一般,老太君發慈悲減免了幾莊子的租金,還允許他們年後再上銀錢,府裡急用銀子的時候都用了我的嫁妝,我不過是才補了嵐妹妹四千兩銀子,你便如此不讓我活了?”
蔣治不曾管家,聽到這些家長裡短算計的事就覺得心煩,再加上看到李氏哭的著實委屈,一雙眼睛紅紅的,倒也了幾分。這錢扣在的手裡多也是補自家的缺,他雖然看不慣也不會真因此而大發雷霆。畢竟大房三房都跟他隔著心呢,李氏往公庫裡報一些銀錢,他倒沒有什麼特別的覺,只是大公主的事和現銀的事湊一起了,他看不慣李氏的當,想順帶整治下罷了,否則這人不被敲打,自以爲是弄的太過,被人捅破就真的難堪了!
(下)
蔣治最終沒有將此事捅到老太君那裡,但是卻把幫李氏作假的路管傢俬下里罰了月錢,並且擡了妾氏紅麗做了姨娘。紅麗是薛老太君邊的大丫鬟,早年被老太太塞到蔣治邊做通房,因爲有孕,收侍妾,本想著若是個兒子就擡了姨娘,沒想到是個姑娘,再加上那時李氏剛剛生下嫡二爺不久,老太君給臉面,便將此事作罷。如今正好找個緣由,擡了紅麗,也算是狠狠的警告了李氏。
薛老太君對這個理結果十分滿意,蔣勵對於擡誰做姨娘,收誰做小妾更是無所謂的覺,唯有李氏氣的鼻子都快歪了,卻一點也不敢抱怨什麼,還特意跑到薛老太君面前請安,被老太太安了個每日去大化寺替抄寫佛經的差事。
李氏不由得苦笑萬分,這老太太折磨媳婦真是手段高超,若是不去,自有人樂意代替老太太去抄佛經,若是去了,便要放下一部分管家的事,每日辰時前起牀,乘坐一個時辰的馬車趕往大華寺,再於未時歸家。整整一個月過後,李氏清瘦不,薛老太君贊孝順,賞了一堆的件,李氏言不由衷的謝婆婆,心裡卻是記恨不已。
因爲紅麗本名姓崔,衆人便崔姨娘,老太太把李氏支出去了一個月,便是爲了方便崔氏接手李氏管家的部分工作,等到李氏回來了,雖然依舊掌握大權,卻發現有些東西是無法控制住的。看著眼前低聲下氣的紅麗,恨不得一掌爛那張桃花似的面頰。什麼玩意,一個奴才丫鬟,如今卻要幫著管家,不就是仗著在婆婆面前伺候多年?
“夫人,老太太說下個月初一,安南侯府要給三姑娘辦生日,讓夫人帶大姑娘和二姑娘過去。”大姑娘蔣風是李氏嫡,二姑娘蔣畫是鎮國侯府三老爺的庶長。李氏一聽,不太樂意的撇撇角,帶大姑娘過去也就算了,怎麼三房的庶也要跟著。
紅麗見不語,想著薛老太君的代,仔細道:“老太太說大姑娘和二姑娘年歲和三姑娘相仿,都到了議親的年齡,怕是以後能見面的時日也不會太多了。”
“這個我不用你來提醒。”李氏想起蔣治說耽誤了姑娘的婚事便一陣氣悶,不快的打斷,這個人張口閉口就是老太太,不愧是婆婆邊諂的奴才。擺擺手,冷聲道:“你把大嫂的帖子留下,我自有主張。”
紅麗聳聳肩,不再說什麼,反正就是個姨娘,把老爺哄好了就是了,若是能生個哥自然是好的,只是年歲大了,李氏又生了三個兒子,原本李氏要是待不錯,是很樂意站在李氏一邊,可是因爲曾是老太太的大丫鬟,李氏就從來沒給過好臉看,哪怕是對後進門的妾氏王氏,都看著比順眼,既然如此,跑來立規矩也沒有多大意義,只要對方別太苛刻就好了。
而且紅麗有個閨,比老二晚上三個月的生辰,十歲左右,指不上夫人便只能靠著老太君,但願老太君子骨足夠朗,等到孩子十二歲以後,一定要趁早給定下親事,否則指不定會被李氏配給什麼樣子的人家。
待紅麗離開以後,李氏的臉越發沉了三分,這個小蹄子,當年趁懷孕的時候爬上了老爺的牀,氣的差點胎流產,又因爲是老太太的人沒法讓落胎,否則,早把和閨往死裡整了。本以爲如今年老衰,沒什麼機會被擡姨娘,沒想到因爲自己一時疏忽被老爺和薛老太君抓了把柄,藉著打自己的臉面,還真以爲老爺又喜歡了不,還協助管家,我呸……
李氏一把將手中安南侯的帖子扔到了地上,這種時候請做什麼,不就是爲了看的笑話……本來就不待見安南侯府的續絃馮家子,那人出高門大戶,雖是庶,卻總被拿來和比,居然還稱讚馮氏的人會更多一些,真是可笑。庶出就是庶出,正一品殿閣大學士的兒又怎麼樣?如今還不是隻能給個大自己十多歲的男人做續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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