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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房嬌寵》 第34章 第 34 章

 暮四合, 芝蘭軒四籟俱靜,郎闊的三開間大院沐浴在朦朧的夜中,肅靜寧雅, 無聲無息。

 屋子里并不曾點燈, 暮氣蒙蒙, 如云霧繚繞。

 直到廊下傳來一陣沉緩的腳步聲, 踢嗒踢嗒的,打破了芝蘭軒的寧靜。

 諸葛均執扇來到院子門口, 卻見德全和陳琦如雕塑般立在門口,大氣不敢出。

 他皺了皺眉, 眼神詢問侯爺是否在里面。

 德全屏氣凝神, 小心翼翼朝里指了指。

 諸葛均搖頭嘆息一聲,大步踏

 沿著長廊了正間,繞過半人高的博古架, 便見模模糊糊一個人影背對著他坐在一把圈椅上。

 一件墨的大氅披在他寬闊的肩上, 他形微仰, 斜倚在圈椅右側,白玉而冠將那頭發高高豎起, 氣質寥落又冷肅。

 諸葛均很看到這樣的崔奕, 抿了抿,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只怪一時大意,料錯了程云, 以為等他回來, 崔氏族老那邊也差不多了, 屆時正式去程家提親,讓程兒在那邊小住兩日便可,哪知道程云突然來了這麼一招, 打了大家一個措手不及。

 平心而論,程云手段干脆利落,對程兒來說是最好。

 只是崔奕這邊確實會不好

 諸葛均嘆息一聲上前,躬將程云的話,一字不差轉達給崔奕。

 崔奕依舊坐在那里,一,左手胳膊靠在圈椅上支著太按著,并沒有作聲。

 他閉上眼,腦海里全部是清晨時,程兒坐在帳憨嫵樣,笑眼彎彎的,如渲染了一層煙熏人得很。

 他還跟說了那樣的話,結果回來,便不見了。

 怒肯定是怒的。

 程云一箭三雕解決了所有麻煩,還了程兒一個清白的份,又將蘇家和崔氏族老給摁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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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崔奕很清楚,程云之所以會這麼做,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他懷疑自己覬覦程,欺負了他妹妹,他為哥哥不能容忍。

 這也就意味著,接下來他想娶程兒,怕是沒那麼順利。

 崔奕心頭冒火,偏偏又奈何不了,只因這個世上現在最有資格站在程兒跟前的,就是程云。

 他現在名不正言不順,還沒資格做程兒的主。

 他還差一紙婚書。

 崔奕靠在躺椅上,深深閉著眼眉頭擰得死死的。

 他擺了擺手,示意諸葛均退下,獨自一人枯坐在書房,玄影與夜融為一

 程云今日接回程兒后,便讓劉蔚布置跳河一事,到了傍晚這件事已經傳遍了京城大街小巷。

 很多好事者甚至來侯府求證,那小妾是否真的不在府上?

 崔奕能怎麼辦呢,除了配合程云再無別的選擇。

 百姓在崔府得到了肯定的答復,崔家小夫人不見了,甚至德全還親自哭著去了河邊將那“尸”給領了回來,讓人送到城外香山寺做道場超度,再行安葬。

 原先還有人懷疑真假,這下再無二話。

 尤其一些街坊鄰居聚在崔府外圍,聽到那小世子驚天地的哭聲時,個個忍不住著帕子跟著落淚。

 “小世子多可憐啊,這才出生一個月,親娘便沒了,嗚嗚嗚!”

 小瑾瑜確實哭得很傷心,他已經很久很久沒聞到娘親的氣味了,無論娘和劉嫂子如何哄都哄不住,最后絮兒也跟著哭了出來,以至于整個清暉園哭聲一片。

 崔奕終于在這一片哀聲中踏了清暉園。

 屋子里一群仆人圍著小瑾瑜,站的站,跪的跪,都在默默抹淚,見了崔奕,大家紛紛干眼淚,跪下不敢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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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嫂子抱著孩子,紅著眼給崔奕行禮。

 崔奕便走了過去,看向襁褓的兒子。

 小家伙一雙眼睛已經哭得通紅,癟起小哇哇大,看到一個高大的影靠近,將他頭頂的亮都遮住,隨后止住了哭聲。

 他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崔奕。

 眾人見他終于止住哭聲,不由松了一口氣。

 劉嫂子瞥了一眼崔奕和的神,壯著膽子道,

 “侯爺,小世子怕是認出了您,想您抱呢。”

 民間有習俗,抱孫不抱子。

 但是崔奕年近二十七才得了這麼個小心肝,自然是不懼那些傳言,常常抱他的。

 只是小瑾瑜不太給面子,十次有九次嚎啕大哭,被他那嚴肅的神給嚇到,張開小手臂拼命朝程兒那里拱。

 但是此時此刻,劉嫂子將孩子遞到崔奕懷里時,小家伙罕見的沒哭,只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滿臉委屈帶著祈求地著自己親爹。

 崔奕的心不自覺就化了。

 他撥著小瑾瑜乎乎的臉蛋,學著程兒平日的姿勢,抱著他坐了下來,

 “是不是想你娘親了?”

 小家伙眼睫上還掛著淚珠兒,呆呆看了崔奕一會兒,隨后掙扎了一下小板。

 孩子天生對“娘”這個字有反應,他給了肯定的回答。

 崔奕瞧著他那乎乎的神,就覺得跟程兒撒的樣子很像。

 小瑾瑜雖然相貌隨了他,很多時候的神卻是像程兒的。

 崔奕越發覺得兒子討喜,他微微帶著笑點頭,

 “那爹爹送你去你娘親那里可好?”

 小家伙其實聽不懂這些話,只是偏偏就張牙舞爪起來,沒有再哭了。

 周眾人聞言個個出驚愕的神

 崔奕抬眸,神威嚴掃了大家一眼,

 “收拾好小世子一應品,全部跟去程家伺候!”

 劉嫂子呆了一下,立即明白了崔奕的意思,隨后大喜過,連忙屈膝道,

 “誒,奴婢這就準備!”

 于是劉嫂子一陣張羅,整個清暉園忙碌了起來。

 半個時辰后,廊下便堆了整整十幾個箱籠,全部是程兒和小世子素日常用的。

 德全得了消息,也趕忙吩咐人將一些新鮮的時蔬或果子之類,并幾個廚子全部打包準備送去程府。

 崔奕一句話,整個后院鮮活了。

 原先揣著各種想法的下人也都安分了,侯爺沒有與夫人一刀兩斷的想法,肯將小世子送去,便是打著盡快娶進門的主意。

 大家心里安定了,干活也帶勁。

 一個時辰后,所有一切準備就緒,十幾輛馬車在崔府后巷集結,準備悄悄趕往程府。

 崔奕最后一個抱著小瑾瑜邁出了后門。

 德全在一旁小心翼翼問道,

 “侯爺,您要親自送去嗎?”

 崔奕瞥了他一眼,見他滿臉八卦,不由斂了斂眉,沉聲道,

 “嗯,怕他半路哭。”

 絕對是借口!

 德全暗暗笑著,隨后親自扶著崔奕上了馬車,再打了一個手勢,車隊朝程府進發。

 程兒自從回到閨房后,心里便七上八下的,口堵得慌。

 晚膳也沒吃,一個人枯坐著。

 到了傍晚夜降臨,就坐不住了,一個人疾步在門前走來走去,心里生生跟剜去一塊似的,沒人給,如今口漲得厲害,極了。

 實在是擔心小瑾瑜,若是哭壞了該怎麼辦?

 偏偏程云派人守在院子門口不許出去,坐在窗下不停地抹淚。

 不知道過了多久,哭累了差點迷迷糊糊睡過去,卻聽得外面傳來一陣喧囂聲。

 聽著聽著,仿佛還有劉嫂子的聲音。

 不會吧?

 是不是幻覺?

 猛地爬起來,屐著鞋子往外奔去,正見一行人擒著燈籠,浩浩朝梧桐苑來了。

 走在最前的便是劉嫂子,劉嫂子懷里抱著個厚厚的襁褓,站在石徑上朝笑盈盈施禮。

 程兒淚珠自眼角出,繃了一日的緒松懈下來,提著子奔了過去,

 “瑾兒!”

 僅僅是幾個時辰不見,想兒子快想瘋了。

 程兒連忙把孩子抱在懷里,原先嚶嚶啜泣的小家伙看到親娘,頓時哇的一聲哭得更大聲了,仿佛是控訴程兒丟下他,哭得格外有力,嘶聲力竭。

 程兒心疼得不得了,抱著他一路哄到了暖閣,小家伙最后哭累了閉著眼嘟著小拼命往程脯蹭。

 他聞到了香味。

 程兒哭笑不得,抱著他室,劉嫂子吩咐其他人收拾箱籠,自個兒室,親自替程兒解了襟給小瑾瑜喂

 小家伙這下是吭哧吭哧的,吃得特別香,漸漸了睡鄉。

 程兒等兒子不鬧了,才緩緩吁了一口氣,抬眸看向劉嫂子,仿佛做夢一般。

 “是侯爺準許你們來的?侯爺他還好嗎?是不是氣壞了?”程兒紅著眼,小心翼翼地問著。

 劉嫂子累得慌,還有點回不過神來,今日的事實在是太突然,一下子把所有人給砸蒙了。

 也是繃了神經,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獨自照顧小世子。

 直到崔奕發出那條指令,劉嫂子歡喜得哭出聲,到現在還跟做夢似的。

 “當然是侯爺下令讓我們來的。”

 便把晚上小瑾瑜哭得如何傷心,崔奕又是如何哄住他,再吩咐眾人連夜搬來程家之事悉數告知。

 “幸好程將軍沒攔著,開門時看到我們,還特別高興呢,唉,奴婢總算是松了一口氣,還以為程將軍會跟侯爺鬧起來,原來是心照不宣。”

 程兒聽了這話,忍不住甜甜地笑了起來。

 這麼一來,完全可以踏踏實實在程家住著。

 有兒子在,什麼都不擔心了。

 相信,崔奕會來娶的。

 一顆心是徹底落了地,只剩下歡喜。

 瞧著那一大堆奴仆及十幾個箱籠,可見一應用全部都帶了來,人手也都是用慣了的。

 崔奕是真的對好,什麼都替想到了。

 “侯爺呢,他是不是氣壞了?”程兒又是擔憂。

 劉嫂子苦笑一聲,“您不在家里,他如何能好,面上瞧不出什麼,心里不知道多難呢,至于氣不氣奴婢便不知道了。”

 程兒想起崔奕一顆心便揪起,癡癡不語。

 不知道,此時此刻,崔奕依然坐在程府外的馬車里,靜靜著程府大門。

 德全跪坐在他跟前,幾度想問他到了這里為何不進去,琢磨著他心里肯定還在生程云的氣,也就沒做聲。

 程云也立在門口,隙看著外面那輛馬車,直到馬車緩緩離開,才轉

 劉蔚在一旁笑呵呵的,他對自家將軍這一手漂亮的計謀,佩服得五投地。

 “將軍,您剛剛看什麼呢?”

 “沒看什麼。”程云大步往里面走。

 他總不能告訴劉蔚,他猜崔奕在馬車里吧。

 “嘿嘿,將軍,屬下想著明日崔相在朝堂上看到您,該是什麼臉,哈哈哈,怎麼辦,我想想就帶勁。”劉蔚一個人樂不可支。

 程云白了他一眼,揮手道,“你快去休息,我要去看看我的外甥。”神迫不及待。

 他不得不承認,剛剛見崔家一眾奴仆抱著小孩出現時,心極度喜悅。

 他賭贏了。

 他何曾舍得妹妹骨分離,崔奕能把兒子送來,是對他的信任,算是二人達的默契。

 次日清晨,崔府對外宣稱,滿月宴取消,只在上午崔奕著人悄悄把小瑾瑜抱回來,在祠堂祭了祖,再將名字上了族譜。

 此時崔家幾位長老全部都在,崔三老太爺臉就很微妙了,他面帶愧,很努力地朝崔奕出一笑容,卻發現崔奕本不看他。

 而四老太爺呢,干脆不抬頭不吭聲,全程把自己當明人。

 崔奕給孩子上完族譜,完儀式后,寒著臉離開了祠堂,沒理會任何人。

 幾位長老面脹紅,有些下不了臺來。

 最后五老太爺看著幾位老頭子,微微苦笑道,

 “今后奕兒的婚事,我們就別管了,他想娶誰咱們就應著。”

 四老太爺努努,灰頭土臉道,“這一回他小妾跳河自盡,民間又有人說他克妻,也不知道還娶不娶得著媳婦呢!”心里自然是懊悔不迭。

 三老太爺聞言瞥了一眼四老太爺,臉也很難看,

 “早知道,就不攔著了,攔來攔去了仇。”

 五老太爺是心知肚明,暗暗憋著笑,隨后道,

 “下回他若是看上誰,咱們替他上門說親,做足了面子,想必人家姑娘也樂意嫁的。”

 四老太爺哼了哼沒有吭聲,五老太爺就知道他肯定是默認了。

 大家陸陸續續出了崔府。

 崔家取消世子滿月宴,再次轟全城。

 矛頭紛紛指向了蘇府。

 蘇尚書在書房聽到管事的回報,鼻子都氣歪了。

 這一次他算是跌了個大跟頭,將蘇家名聲給敗盡了。

 蘇凌霜靜靜坐在角落里,黑白分明的眼眸沉靜如水,沒有一生氣。

 “爹爹,我早就告訴您,您不要強求,這下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蘇尚書對這雙兒態度迥異。

 蘇凌霜一直是他的驕傲,跌落山崖時,他這個父親瞬間老了十歲,好不容易掌上明珠回來,蘇尚書大喜過,只恨不得拼命補償,于是頭一回豁下了臉面,用輿論造勢想著崔奕娶親。

 上次蘇凌雪的事,蘇尚書心有芥

 他的兩個兒都折在崔奕手里,他如何甘心。

 “孩子,你別急,爹爹再想辦法。”

 蘇尚書擰著眉頭思索對策。

 蘇凌霜今年已經二十五歲,又因失蹤了十年,京城世家子沒人會樂意娶,除非是給老頭子做繼妻,這蘇尚書肯定不能容忍。

 有崔奕這個現的“前未婚夫”在面前,他又怎麼舍得放手?

 如果不能嫁給崔奕,蘇凌霜這輩子就只能守在家廟,孤苦到死。

 他沒法看著兒過暗無天日的日子。

 蘇凌霜苦笑著,秀的面龐浮現幾分蒼白,緩緩搖頭,

 “爹爹,放手吧,兒也沒打算嫁人,兒已經決定開一個學,招收弟子,也是好事一樁。”

 那日在客棧見到崔奕,對上崔奕深邃的眼眸,冰凌凌的,一如時那般,找不到一亮,便知道他心里沒有

 原先還以為崔奕十年不曾娶妻,是心生愧疚在等

 看來過去的早過去了,只有一人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蘇尚書見兒心灰意冷,越發心疼不已,

 “霜兒,你別難過,爹爹還有法子的。”

 實在不行,他就走最后一步。

 蘇尚書瞇著眼漸漸作出決定。

 程兒回到程家,日子過得前所未有的舒心。

 不再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行錯一步,兒子在邊,也不用牽腸掛肚。

 德全幾乎將清暉園的人手都給遣過來了,劉嫂子里里外外一手抓,什麼都不心,每天怡然自得。

 就連程云每日下朝后,第一件事也是來梧桐苑逗弄小外甥。

 “哥哥,都說外甥像舅,你瞧瞧,瑾兒眼眸垂下時,那樣與你有幾分像。”程兒抱著睡的兒子,送給程云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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