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
昔歸點點頭,一早起來就發現盛兮不見了,又在書房里看到了那封信,那一刻,簡直傻眼了。
其他倒還好,除了以外,也就峨蕊能夠進屋伺候,只要打發掉峨蕊,再去跟夫人報一個子不適,倒是沒有人會發現姑娘不見了,但是,的心弦還是崩了一整天,難以安生。
“姑娘,以后您還是讓我守夜吧。”昔歸哭無淚,“下次您再跑出去,也能帶上奴婢。”
盛兮笑而不語,打了個哈欠,扯開話題道:“府里沒什麼事吧?”
昔歸哀怨地看著,先是點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姑娘,大姑帶著表姑娘來過一趟。”
說的是盛氏和趙元母。
“琥珀悄悄告訴奴婢,大姑是來與老爺商量大歸的,還想把表姑娘過繼到老爺名下。”
“啊。”盛兮挑了挑眉梢,說道,“趙家人都死了嗎?”不然干嘛把自家姑娘過繼給別人?
昔歸又道:“琥珀說,夫人不敢做主,就答應們等老爺回來與老爺說說,大姑還應承了夫人,若是事,給夫人一萬兩銀票做為答謝。夫人怕是心了。”
盛兮不以為異,以劉氏的貪心,不心才怪呢。
微微頜首,困倦道:“我困了。”
一共只合了一個時辰的眼,早就困得兩眼發直了。
“你替我準備熱水吧。”
昔歸匆匆退下,盛兮正要出去,又回頭看了一眼窗外,楚元辰就站在影下,微微啟,無聲地說了“荷包”兩個字。
盛兮掩輕笑。
洗漱后,顧不上頭發還沒晾干,就一頭倒回到了床上,睡得昏天黑地。
夜更深了,萬籟俱寂。
皇帝毫無困意,他沉默地站在書房的窗前,久久沒有出聲。
這個時辰,他本來該歇下了,但是今夜卻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連后宮里新納的人都不想理。
當年,他在起程去嶺南前,先帝就告訴他,大事者不能拘泥小節,唯有消除掉所有患,才能保得大榮朝千秋萬載。
三位藩王雖然為國有功,但是他們在藩地盤踞百多年,早就有了割據一方的架勢,藩地的百姓幾乎都要忘了他們是大榮朝的百姓,藩地的將士們更是只忠于藩王。藩王不除,大榮朝的天下就永不能盡數掌握在秦家人的手里。
他相信先帝說得對,三個藩王,各自有三十萬的兵權,而軍總共也不過八十二萬,他們現在是沒有異心,但人心難測,兵權還是握在自己的手里才更能安心。
皇帝遙著夜空中的星辰,思緒萬千。
先帝是曠世明君,雄才偉略,曠古爍今,哪怕薛重之曾是先帝的伴讀,又是知好友,但是,為大榮基業,先帝還是忍痛舍棄了。
一切都很順利。
那一天,是他親自帶兵去的湛古城。
他看著火勢越來越大,天空也像是被染了,目驚心,四周彌漫著一濃重的火油味。
他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天,赤紅的火焰吞噬了整座城池,黑煙和火繚繞,絕不可能再有任何生靈逃出去,就算有,也難從這數萬大軍的包圍圈中逃出生天。
但是他不能離開,因為先帝讓他必須確保斬草除。
所以,他是打算等到火滅了后,就帶兵進城。
就在這個時候,他就看到了蝗蟲。
麻麻蝗蟲也不知從哪里飛過來的,源源不斷,它們就像是一團團黑云不住翻滾,瞬間就遮蔽了天空,四周一片漆黑,從白晝突然就到了黑夜,連漫天的火在這些黑云面前也黯然失。
蝗蟲的翅膀振著,嗡嗚著,讓他的耳朵都幾乎快要被振裂了,從未有過的恐懼涌上了心頭。
是侍衛們拼命護送著他離開湛古城。
一直到蝗蟲散去,他才又返回了湛古城,清點嶺南王府的尸骸。
后面就非常順利了,嶺南的藩地收回后,先帝是想把薛重之一家厚葬的,也專門建了冠冢,甚至還親自去皇覺寺為薛重之上了一炷香,也算是全了這一番君臣之。
偏偏民間不知何時,就有妖言眾,說湛古城上空的蝗蟲蔽日,是薛重之死不瞑目,是上蒼覺得事有蹊蹺,為薛重之一家嗚不平,甚至就連朝中,也有史直問先帝……
“阿朔。”他的聲音里聽不出喜怒,“盛家那丫頭今日說的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從莊子上回來后,皇帝就一直心神不寧,他總是忍不去回想那一天。
這都二十余年了,只要一想到,那遮天蔽日的蝗蟲,他就會打從心底里冒出一寒意,耳邊似乎還能聽到陣陣嗚嗡。
蕭朔溫和地安道:“京畿并無蝗災報上。靜樂郡主就是想要激怒您,把您氣走呢。”
皇帝頻頻點頭。
他本來是要去逮楚元辰的,可是被靜樂和那盛家丫頭胡攪蠻纏了一通后,就把正事給忘了。
現在想來,說不定楚元辰還真就在莊子上。
這時,有侍進來通稟:“皇上,欽天監監正到了。”
皇帝定了定心神,說道:“傳。”
這個時辰宮門其實早已落鎖,但皇帝要見誰,落鎖也得開。
欽天監監正大約五十來歲,見過禮后,就恭敬地束手站在下頭。
皇帝坐回到案后,問道:“近日天像可有異樣?”
監正下意識地朝蕭朔看了一眼,蕭朔目溫和,角噙著一抹淡淡的淺笑,一紅麒麟袍就仿佛染了一樣,讓人而膽戰。
監正打了個冷,頭低得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