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員嚇得魂不附,連說不知。
而其他來弔喪的員,看到國子監學生如此兇猛,各個帶著奴僕們一窩蜂作鳥散。
學生們哪肯罷休,便拖著那員的,嚷著要在楊相國的靈柩前把他給打死。
結果那員殺豬般的起來,晃雙臂,喊到「是比部郎中,是比部郎中蘇端!」
於是國子監學生們將他扔在地上,衛次公握起拳頭,目如炬,繼續喝問道,「上的是什麼疏?」
「聖主驚聞楊相離世,便要下謚號,但蘇郎中卻上疏言楊相德行淺薄,不合加謚——還說,還說。」急下那員也不太記得蘇端的奏章里到底還有什麼其他容了。
「有沒有說,要停止楊相生前的政令,撤銷給國子監廚料和學田的增補?」劉德室上前,指著那員詢問道。
「說,有無這些容!」數十名圍過來的國子監學生各個舉著棒杌,恨不得當場就要把這倒霉的員給打死。
「有,有的!說什麼要盡廢楊相生前之政。」
反正這員心想,只要不要把我給打死,就順著你們說唄。
聽到這句話國子監學生們徹底暴怒,衛次公率領眾人,登楊綰家的靈堂,嚇得楊綰家人不知所措,接著學生們是哭聲震天長跪拜祭,然後說楊相英靈不遠,我等必將為你討回公道。
接著學生們將靈堂四周所有的白布都撕扯下來,裹在自己上,嚷著已經祭奠完了楊相國,下面就是去找那位蘇端的比部郎中的家宅,去復仇雪恨了。
結果當他們呼啦啦走出楊綰宅第時——烏頭門前,其他弔唁員早已一鬨而散,就剩下高岳一個人,張開雙臂,直直站在那裡。
「棚頭,不要阻攔我們,現在若不去找蘇端的麻煩,以後國子監便真的了砧板上的魚,房子沒了,廚料沒了,又要徹查補署的事,這讓我們可怎麼過啊!」劉德室大喊大哭起來,眾人也無不激憤落淚。
旁邊衛次公也按捺不住,「楊相國生前說的好好的事,可不能朝令夕改,這個比部郎中背後一定有人指使。棚頭,你不去我們不強求,如果我們真的有個長短,這個棚可不能倒,還由你主持......」
「諸位!」還沒等衛次公說完,高岳就大聲打斷了他,接著他抬起頭來,對著站在對面數百名國子監學生,十分清晰地說,「我想通了,我並不是來勸阻各位同年的——我想說的是,不要去找蘇郎中,因為他不過也是個小角,找到他的家宅,把他怒斥一頓,或者毆打個半死,又能解決什麼問題?反倒落人口實,貽害國子監。諸位我有一個更為大膽的想法,可否靜下來一聽?」
「棚頭請說」、「逸崧兄但說無妨」的聲音此起彼伏。
這時高岳咬著牙,直接對他們清清楚楚說到:
「我們要鬧的話,索把事鬧大些,乾脆讓這件事直達天聽!」
眾人頓時轟得,發出很大的驚聲,接著往後紛紛倒退。
直達天聽,也就是要鬧到聖主皇帝知道為止。
「聽著,直達天聽是現在最好的選擇,如果我們今日只是闖蘇端的宅第把他打了一頓,那麼聖主皇帝也還是會知曉的,但那時不知道要被臣小人竄改什麼樣子,到時候京兆府的人都能來肆意抓捕我們。所以諸位同年,我們索直達天聽,讓聖主陛下真正知道我們的心聲。」
這話說完后,國子監學生們又是激又是驚懼,但事已至此,他們覺得高岳說得還是很有道理的:把那個詆毀楊綰的蘇端打一頓有什麼用?況且也不知道蘇端在奏摺里是否真的提到了國子監,若是為了發泄怨氣的話,那麼將來未免要陷於極大的被。
這時又是韜棚里的「百事通」,即那位解善集跳出來,說「各位同年,想要直達天聽倒是有個很好的辦法。」
「什麼辦法?」眾人急忙問道。
「去東西朝堂,東有肺石,西有登聞鼓,中間還有匭函可投匭!」
衛次公一聽這個辦法連聲喊好,就不信沒個申訴。
但劉德室卻說解善集出餿主意:這大明宮裡,分為中外三大殿,分別為外朝含元殿,中朝宣政殿還有朝紫宸殿,東西朝堂便在含元殿之前,和棲閣、翔鸞閣兩樓閣相靠,但即便如此仍舊在宮廷之——咱們要跑去,怕是還沒進大明宮的建福門,就得被金吾衛士兵棒給敲死。
高岳聽到這話就急了:我唐的制度也太黑了吧,他後來了解到,東朝堂前的肺石,是給人立在石下鳴冤的;西朝堂前的登聞鼓,是給人擊鼓申訴的;而匭函是給天下士民投匭言事的——結果你把這仨全都圈在大明宮當中,外面都是如狼似虎的金吾士兵把守,人剛跑進來準備擊鼓投匭,就被你以擅闖苑的罪名給一番子打死,逗人玩呢,你這不是純擺設是什麼?
但高岳畢竟是高岳,一位堅定的歷史唯主義者,他轉念一想,既然那個大明宮的代宗皇帝老兒設立這仨東西,於假模假樣考慮,也得說出點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於是他高呼:「不要慌,我國子監當中有哪位對我唐詔令比較稔的?」
很快人群里,居然是那個渤海太學生楊曦舉起手來,「棚頭,某比較悉,知道當朝元聖文武孝皇帝曾經下過道『求言詔』,涉及擊鼓投匭之事,言百不得阻攔。」
果然,結棚就是不一樣,當真是群策群力,頓時恢複信心的高岳接下來便一個箭步,跳上了輛車,他覺得車板在他腳下尚嗡嗡作響,而後他對著數不清的人頭揮了下手,大呼到,「我們就以元聖文武孝皇帝的求言詔為號,赴大明宮的闕下進言,大家說好不好?」
「好哇!」無數個拳頭瞬間立起。
「大家敢不敢?支持不支持?」
「當然支持,唯棚頭馬首,不,人頭是瞻!」
「走走走!」群激憤的國子監學生們,當即擁著韜棚的一群人為核心,浩浩離開了順政坊,又開始往北,向著大明宮的方向怒奔而去。
他穿越在即將被村民們活埋的那一刻,自爆……不,自救成功。他只想在這個時代混吃等死,可……那女人太瘋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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